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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王朝(20)


魏之隽翘着二郎腿,靠坐在椅子上,没有看下面站着的一排排垂首的人,打着哈欠的接过下人递来的名字翻看着。

  因着年纪到了,宫中开始给她张罗选伴读,声势浩大,父后对此事也极为上心。至于人选他早已选好,今日就是来让魏之隽走个过场的。

  古有言:识理虽明,行意犹未。她自幼沐浴权门熏陶,心气也更盛。虽然知道父后选的都是家族背景显赫低调的,好为自己日后助力。但是这种被支配、被安排的情况,使得她处在很不耐烦的状态。当然,她没有愚蠢到在皇后面前没有显露出来。

  至于这群待选之人,她认为自是可以随便对待的。她一向对嚼舌根的人毫不留情,周围的仆从也不会多嘴的穿出去。

  “人都被内定了,这名册有何好看的?”她心里吐槽着。随后装样子翻了几下就将册子扔到一边去。

  魏之隽坐在高位,她们又轻微的低着头,认不出人来的她正打算直接报出名字时,“李——”,凑巧看到了一双眼睛。

  来自刚瞧了眼时间后,将头轻微侧转回来的年则。

  那是一双时至今日都刻印在脑海里的眼睛。没有阿谀奉承,没有恐惧,没有友好。以往看向她的人,眼里是有情绪的,是具象的产物。

  而年则,没有,她视她如空气。

  这深深的触动到魏之隽的神经,她想一声下令将其眼睛剜下来。不过片刻,她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会让她落得残暴的名头,她需要另个法子。

  她将刚才已经开口说到姓氏的那位人选名字说完后,拿起名册翻找到年则的名字。

  “名字有些靠后啊,嗯,因着母亲是太常少卿,”她心里想着,“身份不怎么高,那就很简单了。”

  于是她出乎意料的直接报了年则的名字,她要这个低贱的家伙认清自己的身份,认清自己才是那个该被视为无物的人。

  “殿下,这,这,您三思啊。”

  知情的仆从纷纷下跪劝阻,底下人也传来嘀咕声,窸窸窣窣的,大致是在问年则是谁,没听说过这号人。

  伴读什么的又不是不能换,等她达成目的,大不了到时候再换成父后的人选。一般人撑不了多久的,很快就会换掉的。于是她不在意的挥手让人下去,表示事情就这么定了。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这个卑贱的家伙在不断被人霸凌。一个月后,那群不知分寸的家伙竟然在太傅孙女面前搞事情,阴差阳错使得两人成了朋友。

  魏之隽在心里又给年则打了个心机深重的记号。因着池不周的身份,那群人有所忌惮。年则也不怎么收到欺负。魏之隽自讨没趣,又因为父后之前的警告,她打算找个理由换了她。等日后再整她,自诩“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料年则的成绩很好,很得少傅的青睐。她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和之前折辱她的人关系变好了,经常一起交谈。

  找不到理由换伴读这事一直就这样烦着魏之隽,父后又催的紧,甚至说了“如果你不行,那就我来处理你的烂摊子”这句话。神经一直被绷紧的她,厉声回绝,摔门里去。

  停滞了下后,屋内响起剧烈的咔擦声,是陶瓷碎裂的声音。

  三日内,不断有人来劝她向皇后低低头这事就过去了,父女间哪有隔夜仇。亲密的仆从、父后的下人、父族的叔叔们

  都是人精,点到为止,反倒让魏之隽心里有些愧疚,父后也是为了自己着想,就是脾气大了些,自己得多宽慰下。

  拉不下脸面的她深夜避开人,偷偷去了承晖殿看望皇后。

  她靠着墙壁,轻声走着。不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父后的声音。

  声音有些断断续续,她缓缓挪到窗下蹲着。这里的声音很清楚,连说话者那斥责的情绪都能传达出来。

  “这个药怎么感觉没什么药效。”

  “皇后陛下,这个药需要日积月累,这才两年多。而且药效太快,越容易查出来。”

  魏之隽皱着眉头,听着不像是自己服用的药,难道是喂给后宫那群人的?

  “最快呢?”

  那人支支吾吾,“保守起见,按现在给的的剂量,需十年左右。”

  “为了我儿,我等的起。我要这负心女付出代价!”

  负心女?难道是母亲?魏之隽心里一惊。

  “服了这药,会逐步损伤脑袋,让人神志不清,荒淫无度。而且您大可放心,太医是绝对查不出来的。这是府内的秘药。”

  ......

  他们还聊了许多,但魏之隽听到那话后就迅速跑回房间内。她气喘吁吁,扶着桌子边,心脏砰砰的跳。

  父亲竟然在毒害母亲,真是最毒夫人心。明明已经是皇后了,前尘往事还追究什么!我是嫡长女,父族强盛,不出意外皇位肯定是我的。他这么一弄,万一被发现,他这么做有想过我吗。

  这些思绪不断在脑海中飘过,令她心烦意乱。

  “大皇女,你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她怔了下,已然是几日后的课堂上。这几天她心神不宁,在想着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她心思根本不在这,哪回答的上来。

  少傅无奈的叹了声气,“年则,你来回答。”

  魏之隽像是收到了启发。对了,还有这家伙,她脑子好使的很。

  下课之后,人们陆续离开,她拦住了年则,周围的人识趣地离开了。现在,宽阔的道路上只剩下她们两个。

  “你,帮我想个办法。”

  “大皇女您说。”

  “父母闹矛盾了,你会怎么解决。”魏之隽没有意识到自己鄙视着年则的同时,另一方面又深深的信着她什么。

  “不好意思,我父亲已逝,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

  魏之隽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问题问得有些失误,但强撑脸,冷冷地说道:“亏得少傅还夸你聪明。”

  “不就是自己亲密的人人闹了极大的矛盾该怎么解决?”

  “多大的矛盾呢?”她顿了下,“小矛盾会被时间化解,大矛盾那你就需要做出选择。”

  “你要选择一方,能决定事情走向还不会造成负面影响的一方。”

  “由于不存在两全其美的办法,得留点心善后。必要时全部舍弃。”

  “总之,殿下你要当机立断,狠下心,做对自己有利的事。”

  她轻蔑地笑了笑,“我不过问你如此简单问题,你回答的还真是只有满满的算计。”她其实早有最佳选择,用着虚伪的纠结,粉饰腐烂的味道。她需要一个人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这些,从而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烂透了的家伙。”魏之隽甩下这句话就离开。

  年则望了她的身影片刻。

  魏之隽这个人太好了解了,口是心非、外强中干。尤其最喜欢反驳自己,反驳说对了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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