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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莫向花笺费泪行


见凌波欢喜自己转学过来,李金玉心头甜蜜蜜,顿觉踏上人生的坦途。

  晚自习即将结束时,班主任刘伟领着李金玉来到一间单人宿舍,说这是谢校长特意为他安排的房间。

  “刘老师,我一个人住太冷清了,还是把我安排到学生宿舍去吧,我喜欢和同学们在一起,那样更热闹。”

  李金玉微笑着婉拒了这份特殊待遇。

  刘伟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拨通谢校长的电话请示。

  谢校长在电话里解释这是三中校长老黄的建议,他也觉得此举并无不妥,何况这间单人宿舍本就空着。

  李金玉诚恳地回应道:“校长,我只是个普通学生,不需要特殊对待。而且,我更喜欢和同学们住在一起,一个人住确实无聊。”

  谢校长听完李金玉的话,心中暗自赞许,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电话转交给刘伟后,他又叮嘱几句,让刘伟好好照顾李金玉这个新来的学生。

  刘伟介绍着,文三班有两间大寝室,每间可以住十人。目前一间已满,另一间尚余两个床位。

  见李金玉不愿意“特殊对待”,刘伟对他的态度也友善了些许。

  他微笑着问道:“金玉同学,你是住那间已住八人的寝室,还是我去别的班主任那里问问,把你安排到其他寝室去?”

  “这间八人的。”李金玉不假思索地答道。

  在去宿舍的路上,刘伟提到他已知晓下午体育课上发生的事情。其中五个被李金玉欺负的同学就住在这间寝室里,刘略也在这间。

  刘伟表示已经和他们交代过,让他们老实点,不再生事端。

  同时,他也希望李金玉能够和室友们和睦相处,不要再欺负这些小孩子。

  李金玉听后点了点头,心里却不服气。

  “我怎么就欺负他们了?再说,我也跟他们一样,不都是小孩子嘛?”

  进入寝室后,李金玉的心情放松了许多。这里的环境比之前三中的要好许多。地砖洁白无瑕,墙漆干净整洁,连床都是崭新的铁架床,床板还散发着清新的木香。

  刘伟指挥着一个叫李国辉的同学为李金玉清理出一个床铺后,便以要备课为由匆匆离开。

  寝室里灯光柔和,李金玉两手空空地站在自己的床铺前,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李国辉见状,好奇地问道:“家门,你的铺盖呢?怎么什么都没带?”

  李金玉摊开双手,无奈地笑了笑:“铺盖还在商店呢,我打算今晚就躺这板子过夜了。”

  李国辉一听,立刻表现出他的热心肠。

  他迅速翻出自己的一套备用的床单和被套,递给李金玉后,说道:“你先用着吧,这样垫垫床板也能舒服点。”

  在那个年代,淳朴的人民并没有太多的讲究和计较。李金玉感激地接过床单和被套,动作麻利地将它们铺展在床板上。

  眼看已近晚上十点,但寝室里仍不见其他同学的身影。李金玉对此感到有些困惑,便向李国辉询问原因。

  李国辉解释道:“高三的晚自习九点半才结束,学校不供应夜宵。学生们有半小时的时间去校外吃,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吃。现在其他同学应该是去吃夜宵了。”

  李国辉看了看手表,接着说道:“趁现在洗澡的人少,我带你去澡堂吧。”

  李金玉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今晚就不洗了,衣服还在三中呢。明天去拿过来才有换洗衣服。”

  李国辉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拿上换洗衣物,独自前往澡堂。李金玉则留在寝室里,望着空荡荡的床铺发呆。

  ……

  “表哥!”

  “金玉兄!”

  “金哥!”

  正当李金玉犹豫着是否去女生宿舍楼下碰碰运气,能不能遇见凌波时,朱守、张全以及彭商三人突然闯入了寝室。

  彭商热情地开口道:“金哥,我叫彭商。我们几个商量着要给你接风洗尘,想请你一起去唱歌。”

  李金玉打量着彭商,他身高约莫一米七,体态略显圆润,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然而眼神中也带着一丝机智。

  李金玉微微点头,心中觉得虽然此人武力值不行,但却隐隐透露出几分兵子的影子。

  见到李金玉点头,彭商一脸兴奋:“太好了!金哥答应了,那我们快走吧!”

  “慢着,我答应什么了?”李金玉有些不解。

  “唱歌啊,你刚刚不是点头了嘛?”彭商眨巴着小眼睛,一脸无辜的表情。

  李金玉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彭商,我刚刚点头,是觉得你人还不错。对了,体育课上,你为什么会说我是你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彭商挠了挠头,看看朱守和张全二人,有些为难地解释道:“为了不给金哥带来麻烦,还是不说的好。”

  “金哥,我在新城都订好厅了,一起去嘛?”彭商接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李金玉对彭商的神秘表述产生兴趣。他微微一笑,说道:“你说清楚我就去。”

  彭商无奈,只得吩咐朱守、张全在此等候,他则拉着李金玉走进了厕所。

  关上门后,他低声说道:“金哥,国庆节前我在娄军见到你了。本想和你打招呼,但娄县第一狠人王雄和你在一起,我不敢靠近。我看他都得恭恭敬敬地叫你金哥……”

  走出厕所后,彭商激动地说道:“金哥,你真是太屌了!太牛逼了!我以后得跟你混!”

  彭商对李金玉竖起大拇指,又拍着胸脯表示敬佩。

  “娄县第一狠人”凶名不小,不知现在忙于喂奶、换尿布的王雄听后会作何感想。也许,正是因为不想背负这一名声,有所担忧,王雄才想要转型吧。

  想到这些,李金玉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彭商误以为李金玉仍然不去,焦急地说道:“金哥,去嘛,我还有几个兄弟在外面等着见你呢。”

  “去!我还没去过新城呢。走,一起去看看。”

  李金玉收拾思绪,然后满口答应。他心想,既然转学到了四中,也需要结交几个这样的朋友。

  ……

  下楼后,李金玉摸出手机,迅速给黄毛发送了一条信息,告知他自己即将过去,并让他嘱咐新城的人装作不认识自己。

  朱守、张全和彭商三人领着李金玉走向围墙边。他们边走,边解释,晚上九点半后校门只进不出。刚刚他们进来的时候陈法便在那里守着,因此现在要出去只能爬围墙。

  李金玉本想表示可以带着他们出去,但转念一想,别以后他们天天要自己带出去,那就挺烦人了。

  再说,爬围墙也挺有趣,于是便跟着他们走到了围墙根。

  朱守和张全身手敏捷,轻松爬过墙后便没了动静。

  彭商则骑在围墙上,伸出手来说:“金哥,我拉你一把。”

  “我需要吗?”

  李金玉摇了摇头,他轻轻一跃,一手勾住围墙边沿,便轻松跃上墙头。

  然而,还没等他站稳,他和彭商便被人一把拉了下去。

  在光柱的阴影后面,陈法看到李金玉出现,吓得手电筒都掉到了地上。

  他结结巴巴地说:“金……你……你怎么在这里?”

  李金玉扶起还躺在地上的彭商,一脸淡定地说道:“是陈主任啊,我这几位同学家里有急事,得赶紧回去处理。希望你能通融一下。”

  彭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附和道:“对对对,我太奶奶病了,我得赶紧去抓药。”

  张全和朱守也抱着头低声说着,家里这个有病,那个有事。仿佛他们已经是家里的顶梁柱。

  陈法听得一脸无语,若是平时,用这种借口的学生都已被他抽翻了。可今天李金玉在这里,他可不想再惹。

  白天他得知李金玉转学到四中后,他甚至还去了他姐夫谢校长那里投诉过。

  可他却被姐夫明确交代,不得招惹李金玉。

  “放开!”

  陈法挥了挥手,示意摁住张全和朱守的两个保安放手。

  他换上一副和煦的笑脸,说道:“既然如此,治病要紧,办事要紧。耽误了同学们的时间,真是不好意思。同学们快去快回吧。”

  张全和朱守两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心中暗自揣测,只能以陈法今天吃错药来解释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和自己难得的幸运。

  彭商则站在一旁,目光紧紧盯着李金玉,眼中崇拜的炽热更加旺盛。

  ……

  四人来到新城时,已有两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男孩等待在门口。

  彭商介绍这是他一个村的兄弟,超子和波叽。

  超子目前就读于衡市的一所中学,但也和李金玉在三中一样,是个难得一见的行踪飘忽之人。

  波叽则在他们的家乡,树镇隔壁的石镇经营着一家摩托修理店。

  彭商眼中带着一丝狡黠说道:“波叽修理店在石镇‘金三角’,金哥,有空一定得去我们那里玩。”

  “把厅子给我坐满!”

  一行人进入新城的歌厅后,彭商豪气地对服务员喊道!

  李金玉正感到有些疑惑,服务员接下来的绘画便让他恍然大悟。

  原来,彭商的意思是让新城的姑娘们来坐满歌厅的沙发。

  “老板,你们就六个人,确定要坐满?”服务员小声地询问,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彭商一脸不满,嚷嚷道:“你这人怎么那么多废话呢?听不懂人话?我每次唱歌都这么要求的。你们这里是没那么多妹子吗?”

  服务员连忙答道:“明白明白。这就给您安排,老板稍等。”

  不一会儿,歌厅内便陆续涌入二十来个女子,她们身着五颜六色的清爽服饰,整个厅内顿时像是成了花的海洋。

  待这些女子们全部坐到沙发上,见没有多余的位置,彭商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这,这?”

  张全看得目瞪口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朱守显得有些淡定,但也忍不住问道:“彭商,你特么让我们站着唱吗?”

  彭商回过头来,调侃道:“朱守,你可以坐她们腿上啊。”

  超子和波叽则显得非常熟络,他们走到女子们面前,挑选出六个相对不那么招人喜欢的,然后让服务员将这六人领走。

  彭商摊摊手,对朱守说道:“就是这么简单。”

  李金玉看着眼前的一切,饶是平时见过不少场面,但心中仍然颇感震撼。

  不曾想这些小伙如此会玩,原本他还以为会像在三中一样,学生们出来只是单纯地唱干歌。

  在娄县,没有陪酒、陪唱的K歌被形象地称为唱干歌。

  此时,李金玉对这个出入娄军,唱歌时叫上一厅子陪酒女孩的彭商产生了一丝兴趣。

  ……

  第二天午后,天气阴凉,李金玉与凌波漫步在校园。

  他们约定要像在三中时那样,每次见面都分享彼此的近况、心情以及趣闻。

  他们一同来到学校相对偏僻的足球场边,李金玉兴高采烈地向凌波讲述了前晚的所见所闻,逗得她开怀大笑。

  但凌波笑过之后,俏脸却瞬间拉下,变得严肃起来。

  她站起身来,眉头紧锁,转身离去。

  无论李金玉如何劝说,她都不再回头。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李金玉带来了深刻的人生教训——“女人心,海底针。以后真的不能什么都说了。”

  接下来的几日里,无论李金玉如何诉说与保证,凌波对李金玉的态度依然冷淡,让他倍感烦闷。

  乔玉见李金玉整天搔首踯躅,坐立不安,便建议他写信向凌波解释,并表示可以帮忙传递。

  然而,当李金玉拿起笔时,却感到无从下手。

  她时而将他捧至云端,享受着无尽的甜美与爱意;时而又将他猛然踩入泥泞,让他在失望与困惑中挣扎。

  这种反复无常的态度,让李金玉心中涌起一丝气愤。

  他感到凌波对他的信任似乎太过脆弱,这种不信任让他感到有些灰心丧气。

  李金玉想着:既然得不到她的信任,那么将这些深深的思念、浓烈的爱意、内心的想法或解释写在纸上,又能有多少意义呢?

  ……章尾诗词彩蛋……

  醉拍春衫惜旧香。天将离恨恼疏狂。

  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

  云渺渺,水茫茫。征人归路许多长。

  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

  醉后轻拍春衫,

  留恋往日拥抱时,

  你留下的香气。

  上天用离别的恨意,

  捉弄我这颗不羁之心。

  陌上去年的秋草

  又重新长出来了,

  楼中看着夕阳和昨日一样。

  云彩渺渺,水面茫茫,

  那征人的归路,

  究竟有多么漫长?

  相思之情,本就难以言说,

  请别在那信纸上,

  浪费那多情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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