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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少年听雨歌楼上


酒吧内,喧嚣如同狂风骤雨般扑面而来,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

  炫目的灯光在空中跳跃,犹如精灵在暗夜中舞蹈,将整个空间渲染得五彩斑斓。狂躁的音乐如潮水般汹涌,震撼着每一个在场的人的心灵。

  吧台上,调酒师的手法娴熟而优雅,他们挥动着手中的调酒器,像是在指挥一支乐队,调制出一杯杯色彩斑斓的酒饮。酒杯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吸引着人们的目光。

  待极嗨时,男男女女们夸张地摇晃着身躯,尽情释放着青春的热情与活力,他们的身影在灯光下交错舞动,仿佛是一幅流动的画卷。

  他们的尖叫声、欢呼声与音乐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激昂的交响曲。

  在卷毛的介绍下,李金玉与阿龙打了个招呼,数人便坐入了长桌,加入了畅饮。游走的陪酒女孩们浅笑倩兮,左右顾盼,到处寻找自己的目标,阿明也叫来了几位助兴。

  树镇的KTV跟此地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好奇感得到短暂的满足后,那炫目迷离的灯光和震耳欲聋的音乐便让李金玉感到不适起来。

  几杯不知名的酒水入喉,李金玉已觉得身体的不适感愈发明显,心跳随着狂暴的音乐节奏而加速,眼睛被刺眼的灯光灼烧得疼痛。他取下眼镜,轻轻地揉了揉酸涩的双眼。

  这时,细心的卷毛察觉到了李金玉的不适,他靠过来关切地询问:“金哥,没事吧?要不你先回房间休息?”

  李金玉闻言,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应允。

  卷毛返身与阿龙和阿明说起,三人稍后便来到了酒吧大厅之外,嘈杂顿时减少了许多,至少说话是听得分明了。

  阿明从口袋掏出几张房卡,卷毛抽出了一张后说道:“今晚,我要和阿龙和金哥彻夜聊天,我们仨挤一间就行了。”

  阿明听闻,拿过卷毛手中的房卡一看,说道:“这间行,这是套间,卧房里有两张床。”

  卷毛接回房卡说道:“那行,那我和金哥先上去,你们继续嗨会儿。”

  李金玉连忙摆手,他微笑着说道:“卷毛,阿龙为你大老远而来,你得陪他再喝点,别老惦记着你那几本破教材。”

  李金玉走出酒吧的那一刻,仿佛重获新生。

  外界的清新空气让他精神一振,连呼吸都变得格外顺畅。他来到半开的安全窗前,感慨着深吸一口夜色中的空气,然后向电梯走去。

  来到房间后,刚刚洗了一把脸,手机的滴滴声便打破了空间的宁静。李金玉来到沙发坐下,掏出手机一看,是林波又发来了不少短讯息。

  他一条一条地仔细阅读着。看着林波的话语,他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嘴角也偶尔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林波在字里行间,含蓄而细腻地流露着对李金玉的思念与情感。那字字句句所蕴含的情意,如同一阵微风,轻轻拂过李金玉的心湖,激起一层层涟漪。

  他并非完全没有被触动,但更多的是在思考林波近两天为何会如此频繁地发来短信,似是有些异常。他试图从字里行间寻找线索,揣摩着她的用意,想要探知是什么事情让她如此心神不宁。

  他再次拿起手机,翻阅着那些短信,试图从中寻找答案。然而,看了半天,仍然不知道林波这些深情款款的文字里还有什么其他的含义。想了良久,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

  突然之间,他想起了晚上电话中林波提到的下周三的演出,以及她之后发来的“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他轻轻念着这句诗,试图回忆起这首诗的全文,看这诗里是否还有其他的内容。

  经过一番思索,他终于想了起来,前两句是“自君之出矣,不复理残机”。他心底又默念了一遍全诗,试图揣测凌波发来这两句诗的用意。

  “坏了!”李金玉突然拍了一下大腿,他意识到林波可能是在暗示他,如果自己不去看她的演出,她可能会任性地不演了。

  这个念头让他有些头疼,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影响到林波的演出和前途。但是,他又觉得和林波之间的情愫必须要尽快切割,否则她只会越陷越深。

  “你不演就不演吧,与我何干?”

  李金玉揉了揉脑袋,斜靠在沙发上,想要借躺下释缓这纷乱的思绪。

  然而,刚闭上眼睛,他便想起和林波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那碗鸡蛋面,想起那个已经消失的初吻,这些回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罢了罢了,好人做到底吧。”李金玉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开始编辑短信。

  “林波,短信都收到了,期待你的演出,周三见。”

  短信发送完后,他拿起这个令人烦躁的手机,干脆关机了事。

  门铃声骤响,将李金玉的沉思打断。他迅速从沙发上站起,前去开门。只见阿龙和卷毛站在门外,卷毛手中拎着包,显然是去了阿明办公室一趟。

  李金玉笑着将二人迎进屋内,卷毛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书本,开始翻阅。李金玉见状打趣道:“卷毛,你这学习的劲头可真是见缝插针啊。”

  卷毛一边低头翻书,一边回应道:“看不了几分钟,阿明又叫阿尤去搞酒了,马上就会送过来。我先过一遍,别把昨晚火车上看的内容给忘了。阿龙,你和金哥先聊着。”

  李金玉和阿龙相视一笑,都觉得卷毛这小子真是让人摸不清头脑。

  这时,门铃再次响起。阿尤满头大汗地搬着啤酒、零食和水果出现在门口。他有些抱歉地笑道:“各位哥哥,不好意思,啤酒只有一箱是冰的了。”

  李金玉连忙表示感谢,并邀请阿尤进来坐坐。

  但阿尤摆手拒绝道:“金哥,我来不了,明哥还在酒吧嗨着呢,我得去会所照看。我也不打扰你们聊天了。对了,明哥说兵哥他们还挺有兴致,可能还要一会儿才会尽兴。如果你们聊累了就早点休息。”

  送走阿尤后,卷毛依旧低头看着书本。阿龙见状,拿起酒瓶催促道:“朱少,哦不,卷毛,别看了,来喝酒。”

  卷毛头也不抬地说道:“还有几页,稍等稍等。”

  阿龙转向李金玉,笑道:“金哥,那我们就不等他了,我们先来聊聊徐芸吧。”

  卷毛一听到徐芸的名字,迅速盖上手中的书本,脸上露出了急切的表情。

  “阿龙,快说说看。”李金玉和阿龙见状,顿觉生趣。

  见卷毛焦急的样子,李金玉和阿龙更觉好笑。阿龙拿过一瓶酒,塞到卷毛的手里,说道:“来,兄弟,我们边喝边聊。酒吧的酒没什么意思,我们仨再补补。”

  之后,在卷毛焦急而又期待的目光中,阿龙开始讲述自卷毛被请出徐家后发生的事情。

  卷毛被徐母用保镖逐出徐家后,徐家的大门便紧闭着,徐芸也被保镖严密看管起来。

  她曾以死相逼,希望母亲能回心转意。

  刚开始时,保镖们24小时寸步不离地看护着徐芸。每当她试图上吊,保镖们会站在一旁,待她绳索绕颈,便立即上前解下。

  当她冲动地想要跳楼,徐母甚至干脆打开了窗户,冷冷地说:“你跳吧,就一层楼高。”而当她选择绝食抗议时,徐母更是请医生来为她注射营养针。

  听到这些,卷毛的心如刀绞。他紧握着啤酒瓶,大口大口地灌着,双眼通红,声音颤抖地问:“她爸呢?”

  李金玉和阿龙看着卷毛痛苦的样子,也颇为难受。阿龙叹了口气说道:“老板他是疼爱徐芸的,但徐母实在太强势了。那几天,老板为了避免跟徐母起冲突,干脆躲在公司没回家。”

  阿龙灌了一口啤酒,接着说道:“你也理解老板一分吧,他也不容易,徐母恨不得和他吵,离婚好分财产。

  都是老板一砖一瓦积累起来的财富,他当然舍不得。他再欣赏你,再疼女儿,也得考虑这些。”

  “那现在呢?”卷毛低声追问。

  阿龙拍了拍卷毛的肩膀,沉重地说:“徐母正在给徐芸办签证,可能是想带她出国吧。兄弟,你别难过,咱跟他们不是一路人啊。”

  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咕噜咕噜灌酒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卷毛的心如同被冷水浇透,他明白,自己与徐芸之间已经隔了千山万水,可能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李金玉也轻叹了一口气,心道:“难道这世间,就没有相向奔赴的爱情吗?”

  凌晨两点,门铃再次响起,阿明双肩驮着醉意朦胧的兵子和凯子姗姗来迟。阿明一脸无辜地看着李金玉:“金哥,我把他俩送到房间躺下,正要离开,他们却非要过来跟你们睡。”

  阿明将二人放到床上后,开口道:“金哥,阿龙、阿鹏,要不你们去别的房间睡?”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兵子和凯子便像弹簧般从床上相继弹起,二人甩了甩头颅,努力恢复一丝清明。

  “不行,今晚都睡这间房,拼床,打地铺,我睡地铺。”兵子摇着手臂,态度很坚决,说完直接往地上躺去。

  凯子则倚着茶几,打着哈欠道:“就是,都睡一起,我就躺这上面就行了。”说完,他就要往茶几上爬去。

  李金玉看着这一幕,戏谑着说道:“阿明,你这里有相机没有?得把他们的丑态拍下来,还有,他们脸上的口红也得拍下来留底,以后凭着这个,每个月找他们赚个千儿八百的应该不成问题。”

  兵子听闻,立刻从地上爬起,慌慌张张地往厕所间跑。而凯子则坐在茶几上伸出了两根手指,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们拍,使劲拍,反正我没对象,要不要脱了拍?”说完,他就去解衬衣的扣子。

  此时,原本一脸心碎浮在脸上的卷毛也露出了笑容,他一把扇开凯子解扣子的手,笑骂道:“你这样子就别脱了,我们都喝了酒,看了容易吐。快去洗洗吧,洗完了接着喝。”

  兵子在厕所清洗一番后,顿觉神清气爽,出来后也拿起一瓶啤酒喝了起来。阿明见此情形,只得呼叫阿莉,要求送被服过来摆地铺。

  人生难得几回醉,众人在这间屋子里尽情地享受着友情的温暖以及酒后胡吹神侃的快感。

  凌晨五点时,众人终于相继睡去,李金玉看着地上的狼藉,以及横七竖八的众人,心底却泛起阵阵暖意。

  是啊,朋友,就是那么一群特殊的人。他们不受贫穷或富贵的束缚,不受清醒或醉意的左右,始终如同影子般紧随你的步伐,默默地守护在你身边。

  对于李金玉和卷毛而言,尽管情感的挫折如阴霾般笼罩心间,失恋的阴影还如影随形,但身边这群真挚的朋友,却像一束束阳光,穿透云层,给他们带来莫大的温暖和安慰。

  上午十点,李金玉被身边窸窸窣窣的声响唤醒。他揉了揉依然沉重的脑袋,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卷毛已经坐在一旁,认真地翻阅着书本。

  显然,这位兄弟在经历感情挫折后,已经决心将悲痛转化为前进的力量。

  午后,李金玉四人一同坐上了阿龙的汽车,返回广市搭乘火车。

  途中,阿龙提议道,如果卷毛还想再见徐芸一面的话,他可以想办法为他们创造见面的机会。他坦言,为了这一天,他甚至已经与徐母请来的保镖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然而,卷毛在沉思片刻后却摇头拒绝。他坚定说道:“还是等我至少两杠三星的时候再说吧,如果没有……或者,就这样算了吧。”说完,他长吁了一口气。

  阿龙作为退伍军人,自然明白卷毛话中的含义。李金玉听闻后,想得更多的是以后无论如何要撑住这个兄弟,让他如愿以偿。

  至于凯子,此时已在车上打起了呼噜,沉浸在自己的梦乡之中。

  此后,车内陷入了沉默,一路无话。

  经过漫漫长夜的火车旅程,四人在清晨的微光中终于抵达了树镇。李金玉和凯子回到住处时,刚好是早上七点半。凯子拖着疲惫的身躯刚想上床休息,却被李金玉轻轻拉起。

  “走吧,去四中上课吧。如果你真的想睡,就在课桌上睡吧。一个人去蹭课,我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夜幕降临,树镇的天空开始洒下绵绵细雨。这时,电话铃声打破了静谧,卷毛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带着些许焦急:“金哥,你在哪里?有几道题目我怎么也做不出来,想过去请教下你。”

  “这样,我过去吧。”

  然而,当李金玉到达新城后,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来到了顶楼。走到林波曾经的房间前,他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是来找卷毛。

  望着眼前人去楼空的房间,李金玉也有些许失神。此时,雨越下越大,雨打在墙上的玻璃窗上,沙沙作响。

  他索性推开窗户,坐在那把他曾经坐过的凳子上。闭上眼睛,静静地聆听着窗外的潇潇雨声。

  ……以下为诗词彩蛋……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

  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

  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少年时,听雨在歌楼的窗棂,

  红烛摇曳,罗帐轻垂。

  那时的心,轻飘如云,

  雨的旋律,伴着歌声飞。

  壮年时,听雨在漂泊的客舟中,

  江面辽阔,云压得低低。

  失群的雁,在西风里哀鸣,

  我的心,也随之飘荡无依。

  如今听雨,已是在僧庐之下,

  两鬓斑白,如同点点星光。

  悲欢离合,总是那么无情,

  任那雨滴,敲打着石阶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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