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欲语泪先流（上）
灯光昏暗，烟雾缭绕。
烟味、槟榔味与汗臭、鞋臭充斥，键盘敲击与游戏音效交织，气息令人窒息，氛围也令一些人沉迷。
在这喧嚣网吧一处，李金玉静静坐着，双眼无神盯着屏幕。
伤心的场景像电影蒙太奇般在他脑海中重现，往事一帧帧，伤心一幕幕。
原来，所谓放下只是表面掩饰，一旦被提及，这心痛感觉，足以令人失魂落魄。
“金哥，我来了。”
华逸尘在网吧中找到李金玉，便坐在旁边电脑前。
见李金玉怔怔盯着屏幕，没有听到他声音，也没有注意到他到来，便伸手拍了拍李金玉胳膊。
李金玉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些许不悦，嫌弃地捋了捋被碰过的衣袖。
他瞥了华逸尘一眼，戏谑道：“这么快完事啦？这在你那一百个里算得上一个不？”
因被调侃而面红耳赤，华逸尘伸手想要再拍胳膊以掩饰其尴尬，却被李金玉敏捷避开。
“洗手没有？”
李金玉冷冷问道。
“没有，干净的呢，你看。”
华逸尘摇了摇头，随后将手指伸向嘴唇。
李金玉只觉得阵阵恶心泛起，他连忙制止正要去抖动鼠标的华逸尘。
“快去洗洗吧，别把性病摸到键盘上了。”
目光再次回到电脑屏幕上时，李金玉发现凌波已下线，QQ头像已变成灰色。他点开对话框，看到留言。
“李金玉，我现在上夜班，得去上班了。明天下午五点你来上网。”
华逸尘洗完手回来，想要去前台开台电脑上网，却被李金玉喊住。
“你用我这台吧，这台还有近两个小时的时长没用完，我不玩了，要回寝室了。”
李金玉说着，关掉QQ客户端，起身让出座位。
华逸尘致谢后，坐在李金玉刚才的座位上。
他在电脑硬盘上探查一番没有结果后，迅速点开比特彗星，搜索他想要看的电影种子。
……
校外小街灯光在李金玉身后逐渐变得朦胧，他的心情却比这夜色还要沉重几分。
他想默默回到寝室，钻进被窝，让那份难以言说的悲伤在温暖中得以抚慰，让涌动的泪珠在寂静中悄悄滑落。
就在他计划原路返回，途经学校侧门的刹那，侧门铁门正好向外敞开。
区队长江豪满面春风走出，并正好看到李金玉侧脸。
“金玉同学，你这是要往哪儿去呀？”
见江豪脸庞满含笑意，李金玉也不好意思置之不理。
“回校。”
“哎，还早得很呢，别急着回，一起喝两杯去！”
江豪说完走近，一手搭上李金玉肩头。
李金玉并未拒绝。喝酒也是排解心头烦忧的方式之一，这总比躲在被窝里偷偷垂泪要强上一丝。
他好奇问道：“晚上不能出校，你是怎么从侧门出来的？之前我与华逸尘出来时被拦住了。”
江豪嘿嘿一笑，脸上露出几分傲然，并开始向李金玉透露校门一些尚不为其所知的秘密。
负责维护校门秩序的是高年级学生，偶尔会有指导员在那里监督。而江豪之所以能从侧门自由出入，是因为他与那些看守校门的学生交情匪浅。
二人很快来到附近一家简陋小饭馆。
坐下后，江豪并未急于点菜，而是向李金玉透露，本区队即将迎来一位新指导员，此人也会过来喝酒。
江豪话音刚落，便见一中年男子左瞧瞧，右看看，一脸鄙夷走进。
对于此人，李金玉并不陌生，正是那位在校园内驾驶桑塔纳飙车之人。
“指导员，您来啦！”
江豪立即起身，热情打着招呼。
男子走到桌前，见李金玉端坐未动，没有起身之意，他顿时皱起眉头。
他指着李金玉，一脸不悦问道：“这是？”
江豪轻扯李金玉衣服，示意其站起来示好，但他依旧无动于衷。
江豪见状，只能尴尬赔笑。
他邀请男子入座后，介绍道：“指导员，这是李金玉。他高考分数比班上第二名高出两百多分，是个人才。”
男子打量着李金玉，眼中满是疑惑。
湘省警校作为一所专科院校，录取分数线本就不高，四百五十分便可入学，分数最高的学生应该也才五百分出头。而眼前之人竟比第二名高出两百多分，那岂不是意味着他的分数高达七百多分？
男子心中不免好奇涌动，如此高分的学生，为何不去清华北大等顶尖学府，反而选择来读警校专科？若是出于情怀，至少也应该选择华夏警察学院这样的高等学府啊。
他心中纳闷，忍不住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但他迅速皱起眉头，将喝入的酒水吐了出来。
得知小餐馆并无白酒后，男子吩咐江豪道：“去商店买白酒吧，这啤酒简直跟潲水没什么两样！”
江豪连忙应承，迅速起身，小跑奔向商店。
一杯白酒下肚，陈六对李金玉态度颇为不满，但因此打开话匣子。
“我是陈六，即将担任你们区队新指导员。今后，你们要全力配合我的工作，特别是这个姓李的什么人才，我可不管你是不是人才。在我这里，是龙给我盘着，是虎也得给我卧着，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江豪连忙附和，同时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李金玉，示意他配合。
他笑着对陈六说：“我们相信，在指导员的英明领导下，我们定能成为优秀区队、明星区队。来来，我们敬指导员一杯。”
李金玉拿起酒杯，没有与陈六碰杯，在桌上轻轻一磕后，便将一杯白酒倒入口中。
“呦嗬，还是个刺头。”
陈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意味深长对江豪说道：“再给他满上！”
李金玉心中满是伤感往事，对其他事情毫不在意。江豪刚为他倒满酒，他便再次一口入喉。
“再倒！”陈六命令道。
“啪！啪！啪！”
见李金玉连干三杯，陈六竟莫名其妙鼓起掌声。
他随后与江豪调换座位，坐在李金玉身旁，他将剩下的白酒全部倒入李金玉杯中，并吩咐江豪再去买酒来。
陈六左手提起酒杯，右手拍了拍李金玉肩膀。
“以后，私下里叫我六哥。”
“不好吧？”
李金玉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与其碰杯后默默将杯中白酒喝下。
三人在小店内开怀畅饮，当然，负责吹水的只是陈六与江豪。期间，李金玉也并非一言不发，他也曾好奇询问陈六名字由来。
陈六透露，他有五个姐姐，他是第六个。老一辈人认为男孩贱名易养，所以他便在祖父决定下取下这个简单又好记的名字。
不久，江豪便醉倒趴在桌上。陈六便一杯接一杯地缠着李金玉喝酒。
邵阳大曲喝完，陈六试图推醒江豪无果。
意犹未尽，且李金玉并不懂味，陈六只能自己一脸肉痛去买了瓶金六福。
醉眼朦胧时，他对李金玉的要求也从“叫六哥”变成“叫老六也行”。
“怎么样，老六买的这酒香吧？”
李金玉笑道：“老六，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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