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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文火鲜粥


天空寂寥无云,银月低悬。

  哗啦,哗啦啦......

  草丛里一中年汉子甩了甩手,伸手将自己裤子提好,又用衣袖蹭了蹭自己的眼周。

  睡眼惺忪的,起来放水,而后晃晃悠悠朝来时之地走去。

  “咦?”汉子稍微清醒了几分,朝四周望了望,“人呐?”

  和他一同进村的同伴不见了,方才他起身去树丛方便的时候还在身边的。

  男子瞧了一眼放在自己身边的担子和布袋,以及旁边同伴的担子和布袋,安了些心。

  应当是和自己一样,尿急去放水了吧?中年汉子心想。

  银月弯弯,没有云的遮挡,照的周围亮堂堂的。

  中年汉子落座于大石旁,垫着自己半边小臂侧躺下,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放水怎的这久?”汉子心中不安,将自己从地面上撑坐起,又朝周围看了看,自己嘟嘟囔囔的,“就算解手也该回来啦。”

  心中有事,再无睡意,男子靠着大石报膝坐下,时不时朝周围看一眼。

  夜很安静,越安静越叫汉子不安。

  思来想去,当心中不安越过孤独之时,汉子将自己和同伴布袋别在腰上,起身朝树林中走去。

  ......

  冰凉,压迫,窒息。

  谢意感觉自己双腿发麻,僵硬又冰凉,马上就要不受自己身体控制。

  “阿霁。”谢意努力动了动自己其中一只腿,试图唤醒身旁那蛇妖,“嘶,阿霁!”

  “唔。”蒋霁闻言,眼睛都不睁开,用手朝道士身上探着,摸到胸口跳动之处,不动了。

  “把你尾巴放开。”谢意见他那一副懒散的模样就来气,双臂也被绕着,动弹不得,只能吼道,“蒋霁!”

  只见榻上那卷毛的半个人身之下,好大的一条黑鳞蛇尾。

  这黑鳞蛇尾绕了道士大半身不说,尾尖垫在被那粗壮的尾巴抬起身子的道士的颈后,中间还有一大段是成弧状垂掉在榻沿的。

  蛇缠绕自己的配偶,是占有和寻爱意味的举动,不过眼前这个道士好像并不是非常喜欢。

  蒋霁一声不吭。默默将自己尾巴从道士颈后收回,然后一圈一圈松开了道士的身体,尾巴尖部甩了甩,就要变回他的一双长腿。

  谢意一把揪住那鬼鬼祟祟的蛇尾尖,小臂上全是那蛇尾缠绕留下的鳞片红痕。

  “想做什么?”谢意抓着那作为物证的黑鳞蛇尾,“想假装自己睡懵了做的,然后假装没有这回事儿?”

  “先生。”蒋霁用自己胳膊环着道士的腰,将脸埋在腿上的柔软,声音低低的,自己还委屈上了,“先生。”

  “脸放哪儿呢?!”谢意低声斥那蛇妖,可见那蛇妖用头侧蹭了蹭自己腹前,语气又放缓了些,“自己睡好。”

  “不睡了。”蛇尾试探着蹭了蹭谢意温热的手掌,蒋霁将自己半身撑起,将蛇尾中段放在谢意身上,就像谢意自己坐抱着他似的,“先生要起了么?”

  “嗯。”谢意捏了捏手中蛇尾,将它轻轻放在榻上,“好好睡着不行么,做什么非要粘着人。”

  “嗯~”蒋霁伸手抱住谢意肩侧,靠在他肩膀上,“那样舒服。”

  “没个样子。”谢意揉了揉那卷毛柔软蓬松的发丝,“谁不知道你是小蛇似的,偏要在这儿作怪,想尽办法惹人疼你。”

  可是不得不说,这小蛇鳞片当真好看,墨玉似的,在屋内泛着暗色柔光。

  别看昨夜马馓喝的最多,醉的最厉害,今日起的最早,非要亲自下厨给这几人露一手。

  “哎呀。”于淮舟洗漱穿戴好,在自己和殷渔的屋内彳亍着,不想出门,“哥哥昨夜怎么不拦着点儿笃笃呢?”

  “我与小九都没看出笃笃是当真与马舵主相见恨晚,还是上了头。”殷渔特意将谢意拉下水,“直到笃笃自称马舵主的兄长,我们才瞧出不对味来。”

  “那如今如何是好?”于淮舟双手捏着玉扇,懊悔不已,“本是前辈,怎的如此失礼。”

  “诸位,日头晒到窗边啦!”房内正室堂内,马馓将一大锅河鲜粥放上了桌子,大声唤着,“快出来尝尝马某的手艺。”

  “马舵主,怎的麻烦您亲自下厨。”宿野连忙从侍房内出来,身后跟着依旧用绢布遮住一只眼的赵九和朝外张望的赵五。

  “他们做不出来的,这河鲜粥,只有我能做出这种味道。”马馓哈哈一笑,对自己厨艺得意得很,又指了指锅边放的那些小菜,还有叠得极高的五六小笼包子,“不过说来惭愧,马某也只会做这河鲜粥,旁的菜色一窍不通,这不是,叫他们配了些送粥的小菜。”

  “好香啊。”清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意柳叶眼弯弯的,打开了自己的屋门,“马舵主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香味都飘进屋里去了。”

  “用虾仁和河蚬肉文火熬的软粥。”马馓回头看向谢意,面上乐呵呵的,“还加了香菇丁和姜丝增鲜去腥,大清早的来上一碗,胃都是暖洋洋的,舒服!”

  “听着便叫人垂涎三尺。”蒋霁跟在谢意屁股后边儿,接了话。

  “蒋小掌家。”马馓见蒋霁便笑,又回头看了看其中一屋迟迟没有动静,眨了眨眼问道,“我那贤兄呢?酒还没醒啊?”

  “......马舵主。”屋门被打开,于淮舟急急几步走到屋内桌边,躬身拱手低头致歉,“昨夜淮舟醉酒,失了礼数,还望马舵主海涵。”

  “你这是什么意思?!”马馓蹙眉不干了,连忙上前扶住于淮舟两臂,“于少爷这是嫌弃马某身份低微,只是一介船商渔夫,反悔了不成?”

  “不是,不是!”于淮舟自己也急了,“淮舟是晚辈,昨夜竟然自称兄长冒犯马舵主您,今日一早心中惭愧,这才迟迟不敢出门相见,实在是,实在是淮舟的错,请马舵主大人大量......”

  “行了!”马馓拍了拍于淮舟的肩膀,笑的露出了一颗金牙,“那结拜,哪能儿戏?且你于大少爷经商之道,为人善举,在咱们河岸县也是为人称道的,我马馓又不吃亏,啊。”

  “那也不成!”于淮舟摇头,又躬身拱手,“再如何,马舵主也应是淮舟的兄,淮舟向来是作幼的,还请马兄受淮舟一拜!”

  “咱们兄弟俩,哪里还讲究这些理?”马馓笑着摆了摆手,心中确是不介意的,回头示意侍仆盛粥,“都凭淮舟心意吧,啊!”

  一场闹剧结束,众人安定品尝河鲜粥。

  马馓做的河鲜粥的确配得上它的名字,软糯甘甜,鲜美至极,桌上没有人说话,连那冒着热气的小笼包子都无人顾及。

  “掌柜的!”门口进来一个侍从,躬身立在了马馓身后,声音轻轻地,“后山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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