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看戏

任紫秋瞧着她娘顾氏小心地给管氏夹菜，端汤碗，她爹啥表情都没有。再瞧瞧惠氏，帮着拿碗，拿碟，婆媳俩伺候的比丫鬟还尽心，一点不悦都没有。

  任紫秋心里笑笑，前世以为自己藏拙藏心思的功力深厚，可瞧瞧这里的一群人，个个都是好手。不说其他人，就说她这位大嫂惠氏，可是游说着她来瞧这番热闹。

  所谓儿媳妇伺候长辈用饭，陈家也有这惯例，只不过象征性的给长辈夹块菜就让坐下一起用饭了。

  不过看管氏这情形，这顿饭她娘今天是得从头伺候到尾了，也就是说得饿着肚子尽孝心。

  今儿个轮到钱氏伺候管氏用饭，为何又成了她娘？不用猜都知道，就她娘那个柔弱性子，刚重生归来那会跟她说话都要酝酿许久。那次跟她哥争吵，她娘除了哭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就这软弱性子，不欺负她欺负谁？任紫秋奇怪的是她爹身为将军府的当家人似乎并不受管氏看重。刚从里屋走到用饭的厅房，管氏可是一手拉着二叔任重礼说话，一会对着任重杰语重心长，她爹反倒被冷落在一旁。

  不说其他，若次次都是她娘伺候祖母用饭，她爹居然没替她娘说句好话，是习惯了？还是默认了？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若说任重茂对她娘不喜，那天他们两人一起来她的小院，她一出屋门可是瞧得真真的。

  她爹微低着头迁就着顾氏，顾氏说着话，她爹认真的听着，时不时还微微点点应承。待顾氏发现她出来的时候，任重茂那温柔的目光可是痴痴地盯着顾氏。

  高门贵府里的事，她上辈子就没瞧明白过，这辈子也不想多瞧明白。只要达成心中所愿，哪怕孤烛一盏陪伴到老也无所谓了。

  只人呐，哪会这般简单明了呢！这些日子跟顾氏和惠氏的相处，任紫秋也不是木头啊！

  “诶哟！”任紫秋的思绪被一声惊叫给打断了。

  原来是钱氏的衣裳被沾了一滴菜汁。“我的新裙子，大嫂你是不是对母亲让你伺候心存不满啊，我这新裙子可是刚做好今儿个头回穿呐!”

  钱氏尖锐的声音任紫秋听着刺耳极了，话里话外赤裸裸的欺负顾氏啊！那边一声“诶哟”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可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孙辈他们这桌直接“哗啦”瓷碗箸筷俱掉落在地上。

  “啊~”坐在任紫秋一旁的任娇娇的忽地起身大叫起来。原来是为她奉汤的丫头将一整碗鱼汤都洒在了她身上，从开襟上襦到下面的多褶裙，淋了个彻底。

  那边顾氏正赔着不是，该是刚才为管氏夹菜不小心将一两滴菜汁滴到了钱氏衣裙上。这边任紫秋快速地避到一旁，瞧着任娇娇撒泼哭闹开来。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管氏筷子一放，训斥出声。

  洒了汤水的丫鬟彩玲早已经跪在地上求饶，“二小姐，不关奴婢的事。奴婢正给您盛鱼汤，不知谁碰了奴婢的胳膊一下，一下子奴婢碗没端住才洒了的。”

  所有人一听这个话，立马看向任紫秋，好似这个屋子里谁被害了都是她干的一样。可任紫秋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任由他们打量。

  “肯定是你，你嫉妒祖母宠爱我，你才如此，你这个女魔头！”已经气极了的任娇娇早顾不得淑女形象，指着任紫秋质问并口无遮拦地骂了出来。

  丫鬟彩铃一见立马摆手摇头，“不是大小姐，我是站在二小姐和六小姐之间奉汤水的。大小姐不可能碰到我胳膊。”此话一出所有人又将目光投向三房的嫡次女任倩梅。

  任倩梅虽不过十岁，但大家族成长的孩子有哪个是简单的呢！直接起身给那丫鬟两个耳掴子，“胡说什么？我得母亲嘱咐席间一直照顾我弟弟用饭，身子都是背向二姐。”

  “你奉汤的时候，我正弯腰给我幼弟擦拭嘴角的饭菜，怎会碰你胳膊？另外我幼弟的乳娘和四姐还有翠琴都可以作证。”

  “再说我又不是头回跟二姐坐一块，咋就今儿个洒了汤水？我可是听说有人嫉妒大姐又新做了四套春裙，不乐意得很！”小丫头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别是自个故意碰了丫鬟，再栽赃陷害给别人。哼！”

  “你胡说什么？”任娇娇彻底怒了，眼看着就要上手。

  钱氏顾不得身上那点的菜汁，慌忙过来拉住任娇娇，挤出笑容，“都是姐妹，不小心的，弄湿了裙子跟娘去隔间换一身来。”

  又对着管氏行礼赔罪道：“娇娇失礼了，老祖宗，我们先避一避。”

  管氏看他们母女俩的狼狈样子，摆摆手。钱氏边拉着任娇娇边低声劝着她，任娇娇不情愿地被拉出去了。

  管氏递了个眼神给金妈妈，金妈妈招呼两个府丁把丫鬟彩铃拉出去了。宴席上的混乱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饭后任重茂借口有公务要忙走了，管氏留了老二任重礼和老三任重杰说话。惠氏扶着顾氏往沁馨苑慢慢走着，任紫秋跟在后头。

  “今儿个亏得二妹妹那惹了一出，要不然二婶可有得闹呢！我可是瞧得真真的，那点子菜汁真不是娘您去盛汤时弄上去，硬往咱们头上扣，哎！说不得咱除了赔不是，还得赔她几身新衣裙。”惠氏颇为感慨的说着。

  顾氏没吭声，这些话她不想让任紫秋听，“今儿个你也辛苦了，饭席上也没吃好，回去让小厨房做些可口的。”

  “欸，多谢母亲疼惜我。”惠氏也不再说刚才的事。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道出了以往家宴时的种种。任紫秋笑笑，若不是借了原身的身子，她可真不愿趟这浑水。莫不说她，就是原身跟这母亲和大嫂也是淡漠得很。

  想到早晨红果出门都被拦住了，真是白顶了原身“女魔头”的名号。如今的她既不会甩红鞭抽人，也不会让白狼咬人。别人都指着鼻子骂她女魔头了，那咋办呢？任紫秋瞥了一眼惠氏，漠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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