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闹市收人心

杨柳青青，艳阳高照，人比花俏，在府中啃了两天书后，萧允荷终于是待不住了，提议出门去走一走。

  好在大梁王朝虽处中原，却没那么多繁文缛节，未出阁的女子也不必长呆深闺。所以大街上经常能见到一群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大家闺秀出门逛街的场景。

  刚好今日便是庙会，成群结队的青年男女都上了街，或是结伴游玩购物，或是去离城不过数里的秀水娘娘庙里求签祈福。

  萧允荷也在小桃的陪伴下出了门，萧老爷不放心两人的安全，还指派了个伶俐的护院跟随。

  书上看来终觉浅，而且这世界的一切对萧允荷来说都算新奇无比，一路上没少拉着小桃问东问西。

  前方不远处，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在看什么热闹，小桃本想拉着大小姐快步离开，却禁不住萧允荷好奇，只好让护院周宽护着挤进人群中去。

  原来这是兄妹两人乞讨，妹妹瘦弱的跟个竹竿似的，脏兮兮的脸，蓬乱的头发，倒是一双大而水灵的眼让人心生好感。

  酷暑之下，他们还穿着漏出些粗棉的大袄，汗水打湿了两人的头发，更显脏乱邋遢。

  男子也是须发皆乱，尤其是左边脸上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久未打理的胡须混杂着干涸的血迹，显得落魄潦倒至极。

  通过旁人的口中得知，这对兄妹家里遭了匪患，一大家子人就只他们活下来，也是着实可怜。

  兄妹二人一路从北邙郡逃亡来穆归镇投奔亲戚，奈何亲戚早已搬迁，一时找不到门路，又累又饿，无奈下才行乞路旁。

  围观的路人挺多，肯出手相助的寥寥无几，更多的人指指点点，说什么两人并无伤残，就是骗子之类的话。

  还有一个小孩将手中的一枚铜钱丢掷过去，打到了男人的脸，也不见其有任何动作，只是默默的将铜钱捡起，还不忘磕头致谢。

  男子此举惹得一群人哈哈大笑，纷纷将铜钱砸去，吓的小女孩顿时眼泪汪汪，男子将小女孩护在身后，默不作声的扒拉着铜钱，却再不提一声谢字。

  可是这点铜钱根本无济于事，连让兄妹二人吃顿饱饭都不够，更别提其他了。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萧允荷仔细的打量了兄妹二人一眼，让小桃取了十两银子悄悄塞给了男子。

  看着怀中白花花的银子，男子面露惊讶之色，连忙抬起头，也只看到了萧允荷逶迤远去婀娜的背影。

  “小姐，你怎么给他那么多银子？没听围观的人说那兄妹二人有可能是骗子吗？”

  小桃撅着嘴，有些不高兴的问道，她倒不是心疼银子，而是见不得小姐被人诓骗。

  “小桃呀，这回你倒是猜对了，他们两人确实是骗子，但却不是为了骗人钱财，应该是另有隐情。”

  萧允荷点了点小桃的脑袋，一副本人神机妙算的样子。

  听了萧允荷的话，不止是小桃，就连跟在身后的周宽也来了兴趣，想看看这位千金大小姐能说出什么话来。

  见小桃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就连一路上跟个木头人似的护院周宽都来了兴致，萧允荷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天气酷暑难耐，兄妹二人却不舍得脱掉大袄，这是为何？萧允荷也是在那男子俯身捡拾铜钱时才发现，大袄之内的玄机。

  兄妹二人都穿有束身短靠，这种内籿衣服一般人是不穿的，除非是习武之人，而黑色束身短靠是大梁军人的必备着装。

  除了第一枚小孩丢的铜钱打到男子脸上之外，剩下的铜钱再没任何一枚砸到脸上，而且至始至终男子都只用了一只手。

  还有一点，其实那小姑娘的眼泪并不是吓的，男子另外只手也不是为了保护她不被铜钱砸到，而是压制妹妹让她不要节外生枝。

  当萧允荷说完这些，小桃的嘴惊讶的能塞下颗鹅蛋，周宽则是听的眉头一皱，自己竟然都没有察觉到这些，细细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确如萧允荷所说。

  啪啪啪的拍掌声响起，几人得前方转出来个蓬头垢面的人，正是刚才路旁乞讨兄妹二人中的男子。

  “小姐真是好眼力，在下徐闻夕，冒昧打扰，敢问小姐芳名？”

  周宽猛的踏前一步，将萧允荷跟小桃挡在身后，低头对二人悄声道：“小桃，一会要是有事，带小姐先走。”

  看着对方依旧邋遢的不像话，一副温和的样子，周宽却一点也不敢放宽心，他自忖身手不弱，却被欺到身前不远，若不是对方拍掌，他根本察觉不到。

  萧允荷示意周宽对方并无敌意，越上前来笑道：“小女子萧允荷，随手而为，并无并其他用意。”

  即便萧允荷戴着面纱，徐闻夕依旧看清了她的面容，顿时一怔，好个跌落凡间的天仙。

  定了定神，徐闻夕再度望向萧允荷，看着那双清澈的灵动双眼，他相信有着这样眼睛的人，于是决定坦诚相告。

  他们兄妹二人还真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了，当务之急便是隐姓埋名，若是投入眼前这个聪慧女子的门下，也许还有为家族报仇雪恨的机会。

  “不瞒姑娘，我兄妹二人这身衣服确是军服，家族罹难也不是遭了匪患，若是小姐肯收留，我兄妹二人不胜感激！”

  听到徐闻夕这样说，周宽眼神一亮，有这样身手的人投靠，萧家护院的实力必将上涨一大截，可是萧允荷却摇了摇头拒绝了。

  “区区十两银子，不值得你做这样的决定，为人仆者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自由才更难得可贵，你走吧，若真想为我所用，想清楚了再来萧府找他就行。”

  萧允荷指了指周宽，便带着小桃直接离开了。

  看着萧允荷一行远去的身影，徐闻夕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是个聪明人，那位萧大小姐好像也不蠢，他真的该决定何去何从了？

  走了一截路，就连周宽也忍不住问起了萧允荷。

  “大小姐，那个姓徐的是个高手，招进府中也算是个帮手，况且他是主动送上门来，小姐为何拒绝了他？”

  萧允荷并未停住脚步，而是侃侃而谈。

  “徐闻夕的来历不明，傲气未除，身上应该还背负有很多秘密，虽是主动找我们，何尝不是一种试探？”

  “他若走投无路，又真心投靠，自会再来找你，到时还请周大哥为他多说几句好话！”

  “咦，不对，小姐怎么好像料定他会再来找我？有何凭据？”

  看着周宽一脸怀疑，萧允荷一双眼笑的眯成了月牙。

  “周大哥，不如我们打个赌，徐闻夕要是再来找你，以后你都必须听命于我！”

  闻言周宽认真打量起眼前柔弱的萧允荷，突然笑了起来，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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