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所谓成长惹人厌

“花朝！救人！”洛宛厉声道。

  她并不担心花朝，花朝与暮月两人都是善水的。

  场面慌乱起来，伴随着微微的抽泣声与匆忙的脚步声，洛宛的目光从未有过这般锋芒毕露，尤其紧紧盯着落水处周围，似乎想找到些蛛丝马迹。

  可惜都是乱作一团的姑娘们与脸色惨白的宫女们，每人脸上的神色皆是震惊无措，就连心声也都是此起彼伏的茫然与惊慌。

  倏地，又是一声“噗通”，却不是花朝，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花朝堪堪停顿在湖边，步子僵住了，还未下水，茫然的回眸望着洛宛，似乎在询问她。

  五皇子洛千榭跳下水了。

  九月的暖阳并未眷顾昭和，浑身冰凉，指尖发凉，于此刻不管不顾的尖叫起来：

  “快啊！皇兄若是出了意外，你们这些贱命都不够赔的！”

  等到太监们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时候，洛千榭已经抱着慕容安从湖中上岸了，两人浑身湿透，怀中的慕容安紧闭双眼，仿佛昏睡过去。

  这一幕弄得听闻风声赶来的林皇后她们瞪大了双眼，心中有不好预感的慕容夫人首当其冲。

  一眼就见着了洛千榭怀里毫无血色的慕容安，分明前半个时辰她还是乖巧地点头，与自己讲道不会与他人起冲突的。

  然而不过小小半个时辰却已不知是生是死！这怎么不叫慕容夫人目眦欲裂？

  林皇后的斥责问话，慕容夫人极其难看的脸色，太医们小心的诊脉查看以及慕容夫人抱起慕容安前去殿里，跟在林皇后身后其他的臣子夫人们好奇的神色，昭和茫然无措愣在原地，与昭和同胞兄妹的五皇子洛千榭无血色的唇······

  一场荒诞不经的闹剧。

  【可怜了慕容府的，听说身子骨本就不行。】

  【一次落水怕不是就会夺了这丫头的命，倒不如一开始就待在府上好了些。】

  ·······

  【这般等不及？出手还真是利落。唉，就是可怜那个病殃殃的丫头。】

  洛宛缓缓抬头，注视着远处渐行渐远的林皇后，目光沉沉，无意注视到这一幕的暮月心猛的一跳，“郡主？”

  忽然，洛宛被一个人揽在怀中，此人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见无事才放下心。

  转眼，便是陆氏温柔似水的眸子，“安娘的事并非你的错，宛宛。”

  作为郡主，洛宛前八年的日子几乎都是顺风顺雨，就是与昭和的小打小闹也是一种玩闹，后宅中妾室少，陆氏又管理得当，未曾叫她听到或是见到什么肮脏事，而府外无非是皇宫，康文帝与林皇后等人无一不是极其善待她，致使她误以为这个生活总是好的。

  而今日这场戏，真是彻底击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慕容安的身子骨不行，这是几乎全盛京都省得的事，一次落水就足以令她夭折，而背后的人即便知晓了却还是出手，说是草菅人命也不为过。

  陆氏太过聪慧了，仅一眼便明白洛宛心中深深的自责。

  ＊

  出了这件事，还是事关参知政事慕容府的嫡千金，就连太后娘娘都赶来了凤仪宫。

  慕容安侥幸被救回，但只怕是从今往后更是汤药不离口，更是被太医道要三月不得下榻，好生修养，其中被惊吓到致使的心病尤其难医。

  谁都不曾料想到会出了这出闹剧。

  虽说林皇后盘问调查了一番，但都是归咎于慕容安自己失足落水，最后只是慰问了慕容夫人几下，赏赐些御赐之物，不忘打赏给了五皇子些物品作为救人的嘉奖，便将此事轻轻揭过了。

  最后，准备了三个多月，精心打扮了一整日的慕容安来到皇宫仅仅不过一个时辰就被送出了宫，连带着慕容夫人也请退了。

  众人心下一阵唏嘘。

  凤仪宫主位上坐着当今太后娘娘，老人家慈眉善目，皓腕处带着一串颗颗饱满的佛珠，一湘明黄锦缎宫袍，坠着琉璃小珠的袍摆软软落地，锦袍上绣有大片大片金红色牡丹。

  脖颈上仅挂着一串碧绿翡翠珠，耳垂上戴着一对白玉团福倒挂珠坠，稳稳落落丝毫不动，细细银丝勾勒出精致的轮廓，雍容华贵，虽只是静坐在那都是气势逼人。

  林皇后脸上端庄的笑容完美得叫人找不到任何差错，但态度已是明了。

  万寿节不宜再出差错，而此事也不容再议。

  【宋氏还真舍得下手。也不怕那丫头折在宫中。】

  洛宛坐在陆氏的腿上，感受着陆氏抚摸着自己的脑瓜，她的目光不似适才那般凛冽，而是淡而平静。

  宋氏？

  这宫中能让林皇后这样叫的便是后宫中唯一一个姓宋的娘娘，宋贵妃，昭和的生母，五皇子的生母。

  可偏偏所有的宫女都一口认定了慕容安是自己观看锦鲤时没留意到脚边这才发生意外，事发当时又吓到了别的姑娘们，无任何目击者说明慕容安的落水是有意的。

  而五皇子宅心仁厚，弃自己的身子于不顾，救下了慕容姑娘。

  果真是······一场闹剧啊。

  慕容安八岁，而五皇子洛千榭今年也不过十二，哪怕谈婚论嫁也不能吧。

  刷，刷好感吗这是？

  洛宛讲不出一句话。

  她扭头，附上陆氏的耳旁，“母亲，你说会不会是有意的呢？安安的落水并非意外呢？”

  陆氏目光淡然：“何出此言？”

  “其一我是知晓安安的性子。她向来稳重内敛，湖边镶嵌着石砖，又不似泥土滑泞，她还是站在石砖后边上，哪会那么轻易就滑入水中呢？其二，母亲，我觉得太巧了。”

  后面的话洛宛没讲清楚，但她知道陆氏定会晓得她的意思。

  陆氏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摸了她几下，就与往常一般，目光中带着洛宛看不懂的情绪。

  【也许痴傻是一种福气。孩子，连你都能发现的问题，她作为亲娘又怎么不晓得？但身在这里，要吞得下委屈，才能生存。再大的委屈都需吞下。】

  良久，陆氏再启唇，“宛宛，今日母亲教你一件事。做任何事前需看陛下、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他们的脸色，听他们的语气。顺从他们的意思，莫要跟他们反着来。”【如此方能活得好些。】

  洛宛靠在陆氏怀中，久久不语，贪婪的吸吮着属于陆氏身上的芳香，令她分外贪恋。

  果然，这里除了母亲，没有人值得她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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