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脱变

莫府很大，前后庭院中栽满花草树木。沿着幽静回廊，走在沁满心脾的花草中，竟有些如入幻境。

  “漫漫长夜，原来星语妹妹也睡不着觉”。

  许坏主动打开话头，就这样漫无目的走着，他有些紧张。

  “睡不着，想着一个负心人”。

  许坏脚步一顿，头上冒出冷汗，他敢肯定一件事，这所府邸中发生的任何事，单青霞都了若指掌。

  “我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原来你喜欢老女人，怎么？为何不说话？难道她没看过你的容貌吗？她怎么会喜欢你这样一个小男人。”莫星语越说越气，狠狠一拳锤在许坏胸口

  为何每个女人都喜欢打人？这能让她们解恨？许坏无言以对，开始时，他只是找个保命的借口，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说话？为什么不说话？心虚吗？”莫星语愤怒看着眼前这张漂亮的脸，恨不得把它撕烂。

  许坏没说话，抬头看着夜空，觉得今夜月光真美。缓缓揉捏脸颊，将那张面皮摘了下来。

  他的容貌变化很大，初遇莫星语时，他才刚刚增长几岁的样子，现在已经有中年人的样子。眼角有浅浅皱纹，眼里的沧桑深邃，似乎看了这世间千年。

  “你？”莫星语惊异着后退一步，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其实你本不喜欢我，初遇时你用计困住方卓，就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来他死了，你又纠缠我，无非是为了把我抓到这里。你所动的心思，跟你样子一般无二，小女孩的自以为是”。

  许坏说的决绝，就像浪迹天涯逛遍百花中的公子，把女人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

  狠一次，远比纠缠不清的好，话是金四郎一字一句教他的。他认为这样很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可我后来劝你跟我私奔，我换了心意啊，难道你没感动吗？”莫星语不死心，继续辩解。

  “你喜欢的是这张脸，再说你要我跟你私奔，我就要同意吗？”许坏紧咬嘴唇，他认为这样对一个女子有些残忍了。

  月光清冷，天地无情，此时此景，已经把话说尽说开，没有再演下去的意义。

  莫星语瘪瘪嘴，双手紧攥衣角，努力使自己不哭出来。原来自己在他眼里是如此不堪，所有的心思早就被一眼看透，许坏，你究竟是从哪来的？

  庭院中刮起一阵夜风，莫星语禁不住抖着身子，深深寒意入骨。

  许坏本能将外套脱下，搭在她的肩膀：“夜了，你该回去了”。

  莫星语痴痴看着眼前人，看着他那一头白发，如在昨夜般，彼此近亲。

  她最终在眼泪流下前，披着许坏的外衣逃回房间，她不敢再呆下去。

  生来家境优越，想要什么几乎唾手可得，就连去最神秘的仙宗都能办到，这是她第一次吃瘪，她不愿让人看到自己失败。

  许坏有些恍惚，站在孤独的庭院，竟找不到自己的房间。索性来到前院的凉亭中，坐在石椅上，慢慢闭眼缓缓呼吸。

  回忆白天初入城中时的感悟，那些视觉、嗅觉、触觉和听觉无不是向他灌输一个理念。

  道：海风自然而来，是它的道。街边的百姓和叫卖的货郎，是他们的道。

  道，不同，而又相同相通，一理贯穿百通。

  丹田处的八卦自行运转，散发出五彩光晕朝外扩散，似在触摸这庭院的灵气。

  许坏运用驭兽法门，试着将所有神识朝满园的花草树木中探寻，想与它们发生联动。

  而这，是他瞬间悟出的道。

  道，如他所想，满园花草似得到精神依托，纷纷昂首。枯死的枝丫，在这瞬间，重新发出绿意，一片片迸发似要重生。

  许坏灵识融入其中，五指微张，整座庭院内的绿色同时亮了一下，有淡淡绿芒顺着他的指尖流尽身体。

  在他丹田处的八卦中心，一粒种子终于发芽，开出了一抹淡绿色的花骨朵，绿意瞬间爆满，完全覆盖八卦，将那点点黑气同时包裹。

  自然，这就是自然之力，虽然我刚刚碰触到你，但不久的将来，相信我，我将会成为道家的天人四境：自然。

  收回灵识，许坏靠在石桌上沉沉睡去。

  从他在沧海上遇金四郎开始，到辗转被抓黑崖山，又骑马步行至四兽城。这一路虽说不算坎坷，但身心俱疲。

  许坏昏睡过去，整个人像死了过去，要不是有着轻微的鼻息，单青霞恨不得大哭一场。

  这几天，她像个初懂情事的少女，看着那张俊俏的脸，几次忍不住想把面皮摘下，看看里面沧桑的脸。

  “师父，您先休息吧！我来陪着，等他醒来我第一时间叫你。”莫星语看师父日渐消瘦，心中一丝难过。

  她对许坏掺杂的情感说不清，但要让她不吃不睡陪上几日，她是做不到。单纯的人，远比复杂的人活的通透，心中没有多余想法。

  单青霞并不辛苦，反而笑笑摇摇头。

  “师父，您来四兽城几天了，都没出去转转，我带您去买些胭脂水粉吧！打扮的漂亮一些，他醒来看到你不会更开心吗？他只是太累了，别担心”。

  女为悦己者容，单青霞本来就很美，虽年近三十，但从未抹过胭脂。

  “走吧！这么大的家子，还能让他出危险吗？听我的。”莫星语故作撒娇状把单青霞从许坏床边拉起。

  当她们二人离开后，许坏的脸变得绿一阵青一阵，两种颜色绕着他身体追逐。似两个调皮的孩子，在互相打闹。

  时而青光占据上风，时而绿芒压倒青光。最终，一团焰火无故从体内着起，他的身子被点燃，烧成灰烬。

  这一回珠子没有出现，反而有只青鸟携着一枚开花的种子在低低吟叫，表情雀跃。

  “青鸾，你疯了吗？莫要胡作非为，一个影响不好，凤灵就会感知你的气息，到时候咱俩都跑不了。”一条鱼站在床沿上对着青鸟低吼，它紧张兮兮四处观望，随时准备逃跑。

  青鸟欣赏着种子，突然一口吞下，房间内瞬间爆发出耀眼光彩，比五彩更胜，夺人眼球。

  “你吞了它？你这是要和许坏永远结合吗？你这个疯子。”鱼继续发泄着不满。

  随后，青鸟的羽毛变成淡青色，中间夹杂着点点五彩光斑，一具男性躯体慢慢展现。

  与此同时，城中一座山中的密境中，有个中年男人缓缓睁开双眼，从打坐中苏醒。

  四兽城北千里外一处漆黑的荒山内部，亮起了无数只眼睛，发出幽幽的寒芒。

  许坏伸个懒腰，感到疲惫万分，浑身上下好像散了架的疲惫，又有一股蓬勃之力在蠢蠢欲动。

  忽然，他呆了一呆，自言自语：“难道，又死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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