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忘记欢愉8
在场地接受采访,做检查忙前忙后临近十二点时才完事。
几人没坐回程的大巴,而是叫了个出租车。
“师傅,去一家脚科非常好的医院。”柳瑜对司机说。
“脚科?姑娘,我没听说任何一家医院有脚科。”司机没听懂她的话。
“不用了,去颖平区霞宜路派出所。”晨雨曦接上司机的话。
“为什么去派出所?比赛受伤你要去报警?”柳瑜有些难以置信,晨雨曦在她心目中一直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
“不是我说,你们一个要去医院,一个要去派出所,我听谁的?”司机觉得离谱。
“我付钱,听我的。去派出所。”晨雨曦沉声道。
“诶嘿,凭什么你付钱?师傅,我付钱,听我的。去医院。”柳瑜不乐意了。
“……”
在一旁的齐凌插不上话。
“不是比赛的事,是酒店骚扰的事。抓着人了,现在要我去做笔录,警察等着我呢。”晨雨曦开口解释。
“可是你有伤,先去医院吧。”柳瑜还是担心她的伤口。
“崴脚而已,死不了的。只是协助调查,不会用多久的。”
确实没用多久……
当晨雨曦从警局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排排路灯敬业的开始工作,几人午饭都是在警局应付的。
“不会用多长时间的。”柳瑜暗笑着重复着晨雨曦之前的话。
晨雨曦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柳瑜心虚地转开头。
“好饿啊!好饿啊!好饿啊……”齐凌站在警局门口崩溃。
柳瑜被齐凌马上要吃人的架势吓得后退一步,顺便还拽了一把晨雨曦。毕竟她还靠晨雨曦吃饭,让boss被吃掉也不行。
“好了,别嚎了。我请你们吃饭。”晨雨曦皱眉摆手。下一秒就成功打断了齐凌的施法。
“其实……吃什么都行,我不挑的。”站在一旁的齐凌扭捏地搓手。
“等下,现在先去医院。”柳瑜出口打断齐凌的美好幻想。齐凌的头立马耷拉下来。
“在小曦做笔录的时候,我查到琼州几家比较好的医院,有一家挺近,已经预约挂好号了。已经定了车,马上到。到了地方我带小曦去创伤骨科拍个片子,你去给我们三个买饭。”柳瑜快速陈述完。
剩下两人呆站着消化她的话。
“喏,车来了。走吧。”柳瑜冲一辆慢慢驶来的车招手。拉开车门,抬着晨雨曦往后座塞。
坐上车后的两人还没回神,就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你慢慢坐着吃,等会我去取结果。齐凌,你看着小曦,我去打个电话。”快速解决晚饭的柳瑜轻声嘱咐埋头小口小口吃着抄饭的晨雨曦和干完饭正在打嗝的齐凌。
晨雨曦轻轻点头。
“啊湫”,又打了个喷嚏。
然后她停下来,沉默着盯着眼前的饭。她在想她还要不要继续吃。
柳瑜看出了她的心思。
“哎呀,自己的一点唾沫而已。不能浪费粮食。”柳瑜正色道,她一边说一边脱下外套盖在晨雨曦身上。
四月初正显春色,天气也大多暖和。穿的也单薄了些,但晚上的温度还是有些低,渗着冷气的医院更甚。
柳瑜慌忙阻止晨雨曦扯外套的手。
“诶,别脱。就算是便宜货,也不能嫌弃。我跑来跑去的热的不得了,就给你凑合盖一盖。不说了,我去打电话了。”
晨雨曦再望去时,那人已经消失在了明亮又冰冷的走廊里,只留下了“噔噔噔”未消散的脚步声。
医院外天色沉沉,远没有医院内长明却刺眼的光亮。初春的飞虫萦绕在本就不算敞亮的光明之下,嗡嗡的振动翅膀。
低垂的玉兰,被凉风吹得摇摇欲坠。医院外仅有的春色稍显悲凉。
女人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欢快地拨通了电话。
三言两语后,女人的脸上已挂上了骄傲欣喜的笑。甚至挂掉电话后,她的眼角一直带着幸福的弧度。
独自沉默了片刻,她又拿起来手机,犹豫地拨通了另一个从未接通的号码。女人有些紧张,神情也变得凝重严肃起来。
铃声突兀的在宁静的夜中吟唱。
唱了半分钟,女人渐渐放弃,准备挂断。
但电话被接通了。
女人小心翼翼地开口。
“喂……”
“柳瑜姐来过电话了,说雨曦的上午的半决赛赢了,打得非常好,还被采访了。让我们看看体育频道。”沐清安眉眼带笑。
“是吗?这么厉害!”林叙然慌忙去找遥控器。
但被郁闲烯抢先一步拿走。修长白皙的手迅速摁下遥控器,体育频道跳出来。
“不对啊,怎么是打排球的。”林叙然盯着电视,不悦地皱眉。
“傻啊?要看回放。”郁闲烯懒得理他,只是快速在不同时段的记录里翻找。
“但是柳瑜姐还说雨曦脚受伤了,可能参加不了决赛,这几天也可能脾气不好。让我们别发消息问她情况。”
正在翻找的郁闲烯愣了一秒。无声中,少年俊逸的脸变得严肃。
“具体情况说了吗?”
但语气依旧平淡,好像只是最基本的关心。
“没。”
“啊,有点惨啊。怎么会受伤呢。”
“体育比赛嘛,难免会受伤。”
“这几天脾气不好?但是我从来没见她脾气好过。”林叙然皱眉。
“我跟你说,别去惹她。不是劝你,是警告你昂。咱们是客,你别一天惹人家不开心。”沐清安声音严肃。
“哎,这能怪我嘛!我想惹她吗?再说你什么时候见她开心过?”林叙然很气愤。
“好了,别吵了。已经找到了。”郁闲烯出声打断两人。他摁下开始播放。
电视播放着比赛前的准备,里面大多是做拉伸和热身的人。却没见晨雨曦的身影。
“没看到啊……”
“闭嘴……”郁闲烯语气不悦。他仔细盯着电视,神情十分认真。
切……
林叙然撇撇嘴。
平时也看电视没见你这么专注啊……
林叙然只能低声问旁边另一个人,“小曦打什么级别的?”
只是他的声音如蚊音,沐清安没听清。
“什么?”沐清安皱眉盯着说话的人,他怀疑林叙然张嘴却没出声。
“少年组女子轻量级,也就是52公斤级。下一个就是。”郁闲烯开口。
林叙然点点头,然后想到什么,又一脸疑惑地盯郁闲烯。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可疑,很可疑!
“接下来是青少年全国跆拳道锦标赛,女子组轻量级52公斤的半决赛现场。第一组选手是,津安的遥思期对战琼州的李……”
“这也没晨雨曦啊?”林叙然疑惑。
“第二组没出来呢……”郁闲烯说。
三分钟后。
“woc,这个叫遥思期好厉害,感觉她游刃有余啊!最后半分钟竟然连得五分……”林叙然看的有些热血沸腾。
“嘘……”沐清安已经听不清电视的声音。
接下来分别对两人做了采访。
“思期已经参加过数十届青年跆拳道锦标赛也算是老将了,并且也拿到过不少优秀的名次,对于今年的比赛你觉得和往年有什么不同呢?”电视里记者面带微笑问对面的女孩。
“每一年的比赛都能让我学到很多,新的一年,新的收获。进步是我们每年来到这里的意义,而不是为了争夺一个名次和一个称号。我的对手都十分优秀,我每年在熟悉赛场和更进一步的选手交手感到十分荣幸。”
“哎呀,咱们的老将还是谦虚啊。虽然咱们思期一直是连胜,请问你认为自己还有什么不足吗?”
“其实我也不想连胜,但实力不允许啊。我认为我的不足可能就是……话有点多,我一和别的选手聊天,他们的教练就会来把我赶走,怕我影响他们。”遥思期认真想了个自己的缺点。(实际上她觉得自己没有不足)
听到第一句,记者的微笑一僵。她还刚刚夸了遥思期谦虚。果然接下来的话依然让她有些意想不到。
不远处遥思期的教练听到后脸都黑了。
“哈哈,在半决赛胜出,请问你对接下来的比赛有什么展望呢?”
“现在那边还在比赛,不过我很期待我的朋友晨雨曦能在决赛和我顶峰相见。”
“第二组的晨雨曦是你的朋友是吗?”
电视前的几个人听到了晨雨曦的名字后纷纷提高了注意力。
“对,她长得可漂亮了,真的。不是说就她一个,大家都是我的朋友,是对手也是朋友。”遥思期怕她不信,还加了个肯定词。
记者有些后悔追问。
“啊哈哈,你也很漂亮啊。所有为梦想努力的人都是漂亮灿烂的。”不过记者反应很快,找了个完美的说辞。
“好的哪我们今天的采访就到这。思期不久后也会代表国家出战世界跆拳道锦标赛,让我们祝福她能取得好的名次。”记者很快完美结束了采访。
本来还有好几个问题要问,但面对思维跳脱的遥思期记者怕控不住场,紧急结束了采访。
这边不知情况的遥思期还在开心的和大家挥手告别。
“这个采访怎么看着这么好笑?看上去斯斯文文挺漂亮的,怎么是个搞笑女。”林叙然第一次见这样的选手。
“我感觉记者都有点怕她了。”沐清安笑着说。
“好的让我们把镜头转移到第二组的比赛上。镜头中蓝色一方是来自甘棠的晨雨曦,红色一方是来自吴泽的王玉卿。”
几人安静地盯着电视。
第一幕是晨雨曦因为走神被踢中肩部。
“啊,失分了。”林叙然惊叹。
“闭嘴……”郁闲烯开口,他只觉得身边的人实在吵闹。
瞥了一眼郁闲烯,沐清安捂住了林叙然的嘴,以免他再说什么。
很快对局相平。几人更紧张了。
郁闲烯注意到第二局晨雨曦失败的原因貌似就是在最后崴伤了脚。他知道崴伤后的疼痛感是很强烈的,但电视里的人没吭声,也没要求暂停比赛。
第三局开始后,郁闲烯的眉头就没展开过。
真是胡闹,都受伤了还这么卖力。
“哇,赢了。”林叙然挣脱开沐清安,开心地叫到。
“她平常还真是深藏不露啊。”沐清安感叹到。很快他注意到脸色不怎么好的郁闲烯。
“怎么赢了还不开心,谁又惹你了?”
“没事,担心而已。”
记者又来采访晨雨曦,不过和他人不同,晨雨曦采访是坐在休息室里的。
“咱们雨曦算是小将,这是第二次参加锦标赛。你觉得与第一次相比有什么不同?”
“我的目标更明确了。”晨雨曦平淡地回答。
然,然后呢?
记者沉默了片刻,她满心期待着女孩接下来的精彩话语。但那人说了一句之后就没有动作了。
尴尬在片刻的沉默中衍生。
“第一次进入半决赛,你有什么新感受吗?”记者接着问。
“一般般,感觉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晨雨曦想不出什么客套又好听的话术,所以她实话实说。
记者倒吸一口凉气。,她硬着头皮问下去。
“那雨曦对以后的比赛有什么展望呢?”
“哦,这是我最后一场,明年不会来了。”
这,这都是什么回答?
为什么一个二个都拆她的台……
“为,为什么呢?”记者小心翼翼地追问。
“因为明年就高三了,学业重。”
总算听到一个正常的答案了。记者找回自己的场子。
“那让我们为雨曦加油,期待她也能在高考的赛场大放异彩。”说了一句得体的结束语后,记者慌忙结束了采访。
“怎么和她平常一样。”沐清安嘴角上扬。
“笑死我了,比平常还呆,记者都傻眼了。”林叙然笑得东倒西歪。
“她不舒服,话少些很正常。”郁闲烯声音沉沉。
“嗯?从哪看出来的?”林叙然疑惑。晨雨曦不是一天都这个样吗?
郁闲烯看着屏幕上她鬓角不明显的冷汗,眼眸渐渐深暗。
后来连续几个晚上他房间的灯亮到半夜。翻阅书页的声音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写字声。
检查结果到没她想象的简单,外踝撕脱性骨折。医生固定了一个石膏,并且嘱咐她脚不要落地,要吃药静养。后来晨雨曦是不情不愿的被齐凌背回酒店的,其中不缺路人的侧目。
柳瑜如实把情况和蒋师父说了,几个教练聚在一起商量了半天后脸色都不太好。
晨雨曦简单的洗漱后安静躺在床上,不一会几个教练来看她。但她只觉得眼前的场景实属有些惊悚,五六个人围在她的床边,沉默不语面色凝重。她突然有一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师父,你们回去吧。”
“别这样盯着我,我害怕。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为我吊唁呢。”
“诶,别瞎说。教练们就是关心你。”
“决赛可能参加不了了你知道吗?”
“……知道。”晨雨曦眼睛睁的大大的,不解的盯着说话的人。
“唉,别伤心。第二名也很好了。”
“你们别担心,我都知道。我不在乎,第二名已经很好了。”
虽然她的语气很淡然,但大家依然认为她是在强颜欢笑,目光中都带着慈爱和心疼。
“行了,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吧。比赛的事,我们去和主办方说。”蒋师父心情复杂的和几个教练离开了。
“有没有不舒服?”柳瑜凑近担忧地问。
“废话,骨折了能舒服吗?”晨雨曦觉得有点好笑。
沉默了半天的齐凌突然开口。
“我终于知道了。”
“吓我一跳。你知道什么了?”晨雨曦被齐凌的嗓门吓到了。
“我说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蒋教练就是那个得过大满贯的国家跆拳道队的,算是我国第一批跆拳道运动员了。他年轻的时候可帅可厉害了呢。”
“哦,那你是不是还要找他要签名?”晨雨曦问。
“可,可以吗?”齐凌突然有些羞涩。她想起早上的时候刚和这位业界大佬争执过,就有些不好意思。
“随你的便,你要是想跟他切磋一下,说不定都行。”
“woc,托你的福,托你的福。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还有这样的机会!”
“柳瑜,她太吵了,快把她拉走。”晨雨曦要受不了了。
还没等柳瑜行动,齐凌就自己识相的自己闭上了嘴。
过了半天,睡不着的晨雨曦睁开眼。看到床边盯着她的两人不禁被吓得一抖。
“有意思吗?”她觉得这样的场景实在瘆人。
“不是我们就是想看着你睡着。”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需要人看着睡觉。”晨雨曦不悦。
“担心你嘛,怕你半夜偷偷哭。”柳瑜说。
“你才半夜偷偷哭呢。”晨雨曦更加不悦了。
“那你为什么还不睡着?”
“大姐,你们盯着我,我怎么睡着?”
“要不然我给你唱儿歌或者……讲故事?”齐凌提议。
“我说了我不是三岁小孩。”
“是不是很疼?”
“……你猜。”晨雨曦说,她觉得眼前的人仿佛在说废话。
“这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哈。”
“嗯,很疼。而且不敢换姿势,腿已经麻了。”
“那再吃一遍药?”齐凌真诚的说。
“你要是想让我快点死就直说……”晨雨曦越发觉得她们俩不靠谱。
“那给你捏捏,按摩按摩?”齐凌又说。
“你要捏我的伤口,还是要按摩我的石膏?”晨雨曦已经临近崩溃了。
“起来喝点热水吧。”柳瑜端着热水走过来。
晨雨曦坐起来拧了一小口。
“对,喝喝热水。喝热水一切都会变好。”齐凌非常赞同柳瑜的做法。
“如果我是你老板的话,我已经把你开了。”晨雨曦被气笑了。
“啊,为什么啊?我做错了什么呀?”齐凌不解。
“你不说话就对了。”柳瑜笑着说。
“行了,你继续躺着吧,我把床头灯关了。今天我在这看着你。我睡沙发上了你要起夜或是不舒服的时候就叫我。”
“啊,我也要在这儿。”齐凌觉得现在就是自己加班的好时机,要让老板看到自己的可用之处。
“不行,沙发就睡得下一个人。你去睡我开的那个房。”柳瑜三劝四推地把齐凌赶走了。
黑夜漫长又安静,似乎又有些枯燥无味。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看不清。房间里很安静,只听得到平稳的呼吸声我钟表齿轮的转动。
她爬起来坐着,呆呆的凝视着半空。
窸窸窣窣的声音惊动了柳瑜,她哑着声音问:“怎么了?要上厕所吗?”
黑暗中的人摇了摇头,但柳瑜看不见,只是又问了一遍。
“没事,睡不着而已。”
强烈的酸痛感攀附在她的脚上,疼得她十分清醒。
柳瑜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她知道时间不早了。
“你呀,平常那么自律,没想到现在也会晚上不睡。”
可对方却没有说话,安静浸透在房间里。
过了半晌,晨雨曦又突然开口唤她。
“柳瑜。”
“嗯?”
“你说我坚持了这么久,有意义吗?”
柳瑜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你学的这么好,还拿了奖,有什么没有意义的呢?”
“……我确实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可是学跆拳道自始至终都不是为了拿奖。每次看到他们热血沸腾都为自己的梦想努力,甚至付出青春和生命,我就会觉得自己亵渎这项运动。”
“你知道的,我其实是个很怕疼的人,所以每次被打的重重摔在地上的时候我都在想,我还能忍受多久?我这样坚持有意义吗?……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还能走上职业比赛的道路。赛场上,看到对手明亮而坚定的眼睛,我都觉得自己不配站在这,他们为输了比赛而懊悔,为赢了比赛而欣喜,可我仿佛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局外人。你看多么讽刺啊,这个局外人竟然还拿了第二名。”少女的声音有些沙哑。
“小曦,热不热爱并不妨碍你把事情做得好。”柳瑜试图把她的情绪拉到正轨。
“可我好累,我觉得坚持好累。这从始至终都是毫无意义的自我消耗啊……”
晨雨曦不知道疲惫感为什么会在这么值得欢喜的时刻袭来。长夜里的清醒,让一切委屈和痛苦都被放大。
“不用担心,一切马上会结束。”
“可这个结束……我等了五年。你说一开始为什么要学呢?为了保护自己,还是为了阻止坏人?一切都太晚了。我拯救不了过去,就算打的再好,有什么用呢?”
少女的声音飘荡在寂静的房间里。
她的质问,无人回应,仿佛一切都只是她痛苦的自述。
“你说为什么要受害者去学习如何保护自己,活在不安与恐惧之中。为什么呢?这太不公平了。”
“学了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学习跆拳道,你让我怎么活得轻松?”她的声音哽咽,黑暗中看不见的地方,有泪悄无声息的滑落。
柳瑜说不出话。
虽然心疼,但是作为旁观者,她说不出感同身受的安慰。
片刻后,少女的声音又飘荡在空中。
“……实在疼的睡不着。柳瑜,帮我找粒安眠药吧……要不然这一晚都睡不着了。”
她没说哪里疼,但柳瑜知道那种身体上的疼远远不及心理。
“好。”
柳瑜很快答应,她明白现在晨雨曦又变回了以往的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可无论她怎么说都是过错,所以她不开口,以沉默化为无形的劝慰。
平稳的呼吸协调在沉默的黑夜中……
黑暗中看不见的地方,沙发上的人也悄悄湿润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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