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许离开金都
此时的青蓉院,叶鸿威与楚嫣容谈得热火朝天:
“敦亲王府的楚安澜,向来不通文墨,体弱多病,完全没有任何优点,顶多占个容貌出众。他要不是敦亲王的儿子,本驸马根本就不会考虑。”
“敦亲王曾助皇兄继任大统,深得皇兄倚重,但敦亲王并未替儿子请旨赐婚,仍是和其他人一样,老老实实按流程办事,已是十分难得。咱们虽不中意楚安澜,倒也不必回绝得太难看,令敦亲王脸上无光。”
“夫人所言甚是。依我之见,不如谎称咱们宛卿早就跟定远侯陆世子私定终身,订有婚约,那敦亲王应该也不会纠缠不休……”
话犹未了,一道清脆的女声蓦地响起:“女儿不嫁陆继廉!”
楚嫣容与叶鸿威闻言,纷纷看向眼角噙满泪花的叶宛卿。
楚嫣容回过神来,一脸讶异:“卿儿,你怎么跑来了?”
叶宛卿凝视着久未谋面的爹娘,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上辈子她撒手人寰的岁数,和娘如今相差不了几岁。
可惜,从病倒之后直到死前,她都没有再看到爹娘一面。
好在老天开眼,让她重新活一次,回到亲人的身边。
叶宛卿抽了抽鼻子,抹去泪痕,一步步向爹娘走去,然后扑通跪下:“爹,娘!恳求你们退了定远侯的亲事,我、心悦之人并非陆世子。”
嗓音听着虽是哽咽的,语气却是相当的决然。
楚嫣容和叶鸿威听了这话,都不由得愣住。
叶鸿威皱了皱眉,显然有些不悦道:“陆继廉一表人才你都不喜,莫非,倒喜欢敦亲王府的草包世子楚安澜?”
“爹爹猜对了!”叶宛卿昂首,毫不犹豫地道:“正是楚安澜。”
“胡闹!”叶鸿威怒气冲天。
楚嫣容连忙把叶宛卿拉到一旁,柔声细语道:“卿儿,你可知道,陆世子乃将门子弟,文武双全,长得也是玉树临风,冠绝京城。反观这楚安澜,虽是亲王之子,但从小就吊儿郎当的,上树掏鸟,下水捞鱼,游手好闲没个正形,根本无法与陆继廉相提并论。卿儿,切莫选错了夫婿啊!”
“你娘说的甚对!”叶鸿威怒气未消,跟着附和:“楚安澜这家伙,压根没入过我的眼,较陆世子差远了。卿儿一贯懂理,为何这般不辨黑白?”
不辨黑白?
诚然,大家都认定,陆继廉若是白玉,楚安澜就是块黑炭。
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但,白玉是冰冷的,黑炭却能用来烤火!
而且拥有前世记忆的叶宛卿也深知,楚安澜此人,绝非草包!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叶宛卿伏地叩首,再次乞求道:“不管陆继廉到底有多完美,我也毫不动心,恳请父亲和母亲拒了陆家这门亲事,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叶宛卿从此绝食明志。”
说完,她展袖再次深深拜倒下去,一声不吭。
楚嫣容叹了口气,面容凝重地道:“卿儿,当真是喜欢楚安澜,不是玩笑话?”
“是的母亲!”叶宛卿回答得很认真。
楚嫣容与叶鸿威面面相觑,默了半晌。
他们如何也想不通,曾经百依百顺的乖乖女为何突然间变成了这副性子?
叶鸿威简直气得浑身发抖,却拿她没办法,只好吩咐管家道:“把小姐带到惊鸿苑去,派人轮流看守,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让小姐离开半步,也休要将今日之事泄露分毫!”
……
惊鸿苑。
叶辰曦屁颠屁颠地跑进叶宛卿的房间,满是期待地搓了搓手,欣喜道:“妹子,听说你打算拒了定远侯府的亲事,执意嫁安澜为妻?”
叶宛卿慢悠悠地呷了一口杏仁茶,莞尔道:“确实如此。”
谈及楚安澜,她不禁在心头叹了口气。
前辈子,楚安澜意外身亡,与陆家脱不了干系。
所以,她抱愧至极。
重生回来,护他周全乃是当务之急。
最重要的是,叶宛卿自幼以来就十分倾慕楚安澜。
在外人心目中,楚安澜玩世不恭、不学无术,污了敦亲王府的门楣。
但叶宛卿却觉得,楚安澜豪爽、聪明且无拘无束,想干嘛就干嘛,从不介意世俗的眼光。
如果说自己是被困在牢笼里的金丝雀,那他就是翱翔天空的雄鹰,连翅膀都是那么的漂亮!
遗憾的是,才刚及笄的她,太懵懂无知,根本就不懂得追求爱情。
傻傻地听从了父母的劝,狠心舍弃楚安澜,嫁给了自己并不喜欢的陆继廉,以至于前辈子深陷泥沼,脱不了身,痛苦终老。
如今,老天爷给了她重新改变的机会,她当然不能重蹈覆辙。
一切,都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像楚安澜一样,完全不必在乎别人的看法。
做喜欢的事情,让自己快乐,才是唯一使命!
“这才对嘛!”叶辰曦从叶宛卿的嘴里得到确切的回答后,顿时欢呼雀跃起来:“日后安澜兄娶妹子过门后,大哥陪你敦亲王府,这样的话,大哥天天能见着安澜,还能逃脱家里人的掌控。简直不要太爽!”
叶宛卿听了这话,忍俊不禁,调侃道:“大哥如此喜欢楚安澜,不如你替妹妹嫁过去?”
叶辰曦挠了挠后脑勺,一本正经地道:“我也是个男人,怎么能嫁给别的男人,若是女儿身,像安澜这么好的郎君,我第一个嫁给他,谁都不准跟我抢!”
叶宛卿掩嘴偷笑。
以前怎么没发现,大哥原来比自己更幼稚呢。
算算日子,假设前辈子的事情在这辈子原封不动地重演的话,那么,还有二十多天,楚安澜就会殒身于一场灾难。
自楚安澜去世以来,叶辰曦觉得甚是蹊跷,日夜茶饭不思,誓将事情的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叶宛卿到现在都对当时叶辰曦来陆家跟自己说的那些话有很深的印象:“安澜没有家室,朝廷未批许下葬昭陵。这辈子,安澜特别爱喝临安啸月山庄的青梅酿,所以敦亲王打算将安澜的棺椁专门运到临安去,埋在庄外后山的梅子林,我也会一同随行。”
顿了顿,又满脸悲伤地道:“妹子,陆继廉绝非善类,你需小心提防。等安澜入土为安后,大哥就离家从军,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将来,如果陆继廉针对敦亲王府,求妹子替他们说情,劝上几句。”
说完这些话,叶辰曦表情严肃且淡漠地望着叶宛卿。
叶宛卿却似乎并没有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只顾左右而言他:“大哥留下吃晚饭吧?”
她早已嫁为人妇,不该在夫君面前替其他男人求情的。就算那个人是楚安澜。
叶辰曦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再说,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宛卿猜得到,兄长应该调查过,楚安澜那场意外,正是陆继廉的计划。
叶辰曦对陆继廉失望透顶、厌恶至极。
但没办法,陆继廉是自己的夫,是孩子们的亲生父亲。
……
叶宛卿呼了口浊气,从前世的记忆中抽离出来,看着有些稚气的叶辰曦,道:“目前有一项艰巨的任务,不知大哥是否愿意去做?”
“什么任务?妹子但讲无妨,都包大哥身上了!”叶辰曦想也没想就立马答应下来。
叶宛卿盯着他,一脸认真地道:“大哥与楚安澜向来是寸步不离的,还请您一定要将他牢牢守住,不许楚安澜离开金都。”
叶辰曦闻言,嘿嘿两声,笑道:“妹子尚未过敦王府的门,怎么这般迫不及待地限制起安澜的行动咯?”
“不是的!”叶宛卿连忙摆了摆手。
楚安澜不离开金都的话,他便不会遭遇那场意外。
“好啦,大哥明白。”叶辰曦嬉皮笑脸地道:“既然妹子都发话了,大哥哪有不从的道理。有大哥在,安澜绝对不会离开金都的。”
听到大哥这般信誓旦旦,叶宛卿满意地点点头。
自从被关入惊鸿苑,叶宛卿已经有四天没有出来过了。
前两天,叶鸿威曾让丫鬟拿来养颜的补品,楚嫣容也叫下人备好她最爱吃的甜点。
走的时候,丫鬟和下人还会仔细问她:“老爷夫人叫奴才来问您,姑娘有没有考虑清楚?”
叶宛卿的回复永远不变,唯楚安澜三字。
全府上下,就连看门的那对石狮子也明白,叶宛卿是不可能改变主意的!
楚嫣容见叶鸿威被女儿议亲之事弄得身心俱疲,余怒难泻,便决定再好言劝劝叶宛卿。
楚嫣容一进惊鸿苑,就看见叶宛卿埋头练习书法,倒挺有闲情雅致的。
“阿卿。”楚嫣容上前,低低唤了一声。
“娘。”叶宛卿抬起头,把毛笔搁在砚台上,向楚嫣容敛衽施礼。
楚嫣容含笑望着女儿,满脸慈爱地道:“卿儿,莫怪你爹。他禁你的足,也是为你着想,不想让你做出错误的决定来。为娘知道,你已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只是,楚安澜乃纨绔子弟,你是大家闺秀,他并不适合你。依爹娘之见,定远侯世子陆继廉饱读诗书,温文尔雅,又是将门虎子,与你门当户对,真真难得。”
“娘。”叶宛卿并未立马回怼,却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依娘的看法,嫁与温文尔雅之人,果真比嫁与纨绔子弟更甜蜜快乐了?”
“不错。照理是如此!”楚嫣容毫不迟疑地微微颔首。
叶宛卿眉峰紧蹙。
前辈子,她嫁给温文尔雅的陆继廉,却痛苦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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