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8 国丧!
苍郜国都。
程凌手持诏书,在丞相和大学士所率十九名大臣的认证下登上了国主宝座。老国主得知长子遇刺,惊觉程凌骗了他,也再无复起的机会了。
一群人在忙碌,准备之后正式的登基仪式。这时怀芳镜的马车开到了紫霄宫附近。程凌百忙之中奔出来,一路跑到她跟前,“姑娘,担心了我一整夜。没伤着你吧?”
怀芳镜摇摇头,不知怎么说,有点意犹未尽的味道……
好不容易有机会大闹一场,可她好像什么也没干成?
但这么想,那个“高大上”的声音又会说:
——并不是啊。
“现在姑娘是正式的静灵界使臣了。”程凌笑容满面,也知道什么话能让她开心。
“……”怀芳镜果然笑了起来。
程凌接着又说:“等这边杂事了了,苍郜愿助乌昆一臂之力!”
怀芳镜欠身行礼,“谢君上。”
程凌回礼,暖风一吹,通体舒畅。
他们趁这点空闲时间,在紫霄宫外散步闲聊。
怀芳镜在回来的路上,总算是了解到整个计划了,也告诉程凌,说琾明溪投了怀府,皇后和兴国党出逃,白皓修破骑士誓言缚,血天蚕诱杀太后,环环相扣,步步杀机!
程凌听得骨头一阵酥麻!心想太后自戕这是多大的丑闻?叹为观止地说:“这下东出几乎不可能了啊!”
怀芳镜不想那么乐观,“暂时的吧?朝中内乱,加上西境造反、太后驾崩,国丧至少百日?”
程凌笑道:“希望比那长。”
怀芳镜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程凌奇了,“姑娘不高兴吗?”
怀芳镜说:“没有啊。”
程凌直言问:“我以为你恨皇上呢。”
怀芳镜顿了会儿,坦白说:“原来也恨,但现在总觉得不知具体要恨什么,毕竟,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程凌也变得若有所思。
怀芳镜抿着嘴唇,觉得好不甘心哦,受了伤,难道不应该手刃仇人才算对得起自己吗?可当她脱离了人质困境,又听说琾彬洲挨了这样一套组合拳,一直压在身上的那种沉重、痛苦的感觉,好像渐渐地离开了。
“对了,你何时联系上皇后的?”程凌换了个话题。
怀芳镜回想起来:“是她先找的我,最开始说的是,感谢我送去乌昆的海明珠,他们开发远程通讯术正缺这一味材料,给我回礼。”说着把手腕抬起来,居然戴有一串鲜红的相思子。
程凌一脸肉麻,“咦!”
怀芳镜也笑,“一来二去的。”
程凌愿意听她敞开心扉,顺着接了下去,“我听说自大婚以来,除了宴会和必要场合,或者有正事相谈,皇后只见过皇上两次呢。”
怀芳镜怅然道:“是啊,飒铃说她还是怀念以前那个风流惬意,花言巧语的皇帝,给所有人都编织美好的幻觉,可最终,该破灭的还是都破灭了。像是命中注定。”
程凌说:“看来皇上是个很有魅力的小伙子,只可惜从一开始就选错了路。”
怀芳镜歪了歪头,没有否认。她把手背在身后,踩着自己的影子,恬静地,一步步往前走。其实在今天以前,她一直在回想关于琾彬洲的一切,印象最深的是从徽州到晁都那短短五天的旅途,现在却快速地模糊掉了。
他们说了什么,全记不起来,只觉得琾彬洲好像也没那么轻佻,反而每句话都说得非常小心。她记得平原、落日,马在河边吃草,琾彬洲邀她席地而坐,一起品茶,快速暗下来的天色将他们定格成暗沉的剪影,静谧而舒展,是令人轻松的回忆。
“飒铃在信中给我一个判词,”怀芳镜回忆说:“梅花傲雪的‘傲’。”
程凌眼睛一亮。
怀芳镜又说:“不过其实我喜欢桃花,徽州府上种了满园……看来我也不能免俗。”
程凌笑着说:“哪个少女不怀春?”
“十七岁那年,我读到一个女诗人在河边葬花,”怀芳镜接着说:“满腹诗书但寄人篱下,疾病缠身。”
程凌说:“诶我也读到过。”
怀芳镜笑了一下,“是吗?她好像从未要求过那个间歇性发癫的爱人改变自己,更别提为她做些什么了。”
程凌接道:“于是就把花给埋了,诗也烧了,然后凄凉地死在爱人娶妻的夜里……有必要吗?”
怀芳镜眼神一滞,水光荡漾而起。
傲到了极致的刚硬,也丢掉了“活着”这一根本,可那弱女子有什么办法呢?
一生无暇的爱情,谁不想要?每个人都是听着那样的故事长大的,自然向往结婚生子,举案齐眉。因为那是“归宿”、是“正确”,是“完美”这一词汇的最好注解。”
于是少女怀芳镜抱着书哭得稀里哗啦,好像那个女诗人的疾病可以和自己的诅咒相等同。但现在她怀疑自己就是因为那个诅咒才对男女之事看得敏感,认为自己得不到“归宿”所以天生“残缺”。
然而折家没了,她发现自己在无病呻yin?
“这世道对女子真是不公。”程凌似乎多愁善感了起来,“你看皇后本来也是快意恩仇,驰骋疆场的烈女子,嫁了人,当了娘,差点就为琾氏宗庙献祭自己了。”
怀芳镜转过头,很有感触地望着他。
“我当真是这么想的。”程凌一脸真诚,“女儿家名节之重,像大山一样压着,让姑娘们从小就被训练忍气吞声,本末倒置。”
“男人也一样。”怀芳镜笑出几分狡黠的味道,“这世界骗你们,叫你们要顶天立地,实际上顶天立地的不是男人,是‘人’,而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所以你们也倒霉,不过方式不同,甚至还有点可恶。”
程凌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
追踪令被飒铃的冰浪一口吞掉,苏成反手打了尤冲一掌,正中前胸,冰棱疯涨!瞬间将他扑了出去。
王彦冰眼看飒铃要跑,不顾伤势掷出长枪,如游隼扑击,转瞬便至。飒铃的身法不够灵敏,竟躲不开了。这时她胸前的玉坠弧光一闪,有什么东西膨胀开来,比圣骑士位阶更高!将一切都贬为邪祟,“砰”得一声震开了那柄长枪。
王彦冰惊骇难当,但见飒铃身上附着一层淡蓝色的弧光,观之柔软,触之坚硬!原来她那枚玉坠是一件被动触发的护身法器——
是大婚时琾彬洲送给她的。
飒铃心痛如绞,大口呼吸,转身再跑!王彦冰还要再追,苏成和言之遥左右夹攻从背后扑来,将他狠狠地拽下高空。
灵子碰撞的声音在飒铃背后的山谷中空响,她乘风远去,朝着草原、乌昆、战场和自由的方向,一次也没有回头。
王都被远远地抛开了。
……
皇宫红墙绿瓦,天色惨淡,温宁宫传出浩大雄浑的钟声,仿佛在对世界预警。
咚——!
涅狄在府上,吓了一跳,走出门,震惊地盯着那个方向。
咚——!
薛蓉也来到院子里,丫鬟和小厮放下手中的活路张望着,怀孕四个月的叶音怯生生地透过窗户探头,不敢出来。
咚——!
钟声一直在响,皇宫那边的天有夕阳涂抹暮色,一群黑鸟振翅高飞。
薛蓉的脸色越发惨白,“多少声?”
涅狄数到二十七声,停了!怔怔地说:“三声钟鸣一组,是太后?”
薛蓉瞪眼,一只手捂住嘴,紧接着是一片连绵的礼炮声。她赶紧拉着涅狄跪下去,院子里所有人全都不敢站立,朝皇宫的方向拜了三拜。
九六年冬月初三,太后驾崩!
国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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