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战争前夕

"爹，黑袍卫说昨日小潼在望天山大开杀戒了。"

  昼夜宫内，北斗七拿着一封信，着急慌忙地跑来和南无夜汇报，他口中的黑袍卫，就是那十五个他最信任的心腹将领。

  "你的消息太闭塞了，昨日晚上我就得到消息了，有空把你那几个黑袍卫好好拔练拔练。"

  南无潼低着头看沙盘，眼睛都没瞥一下，似乎对这件事不甚关心。

  "爹，你可知道她杀的是谁？"

  "黄山少公子白宝舟，祝融殿幺妹上官朵朵，新罗派苏广独女。"

  "知道是谁您还能坐得住？"北斗七嗖嗖地走到南无夜身边，眼睛瞪得老大，"这三个人可是仙界大派的掌上明珠，小潼杀了他们，在仙界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你冷静点。"南无夜看了他一眼，颇为不满。

  "怎么都大了，遇事还是急匆匆的？昨夜我就差人去探了，他们没对小潼怎么样。据说那几个掌门不依不饶，但阿鹤阻止了。"

  "阻止了就好，阻止了就好……"北斗七身子一软，瘫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此时，慕容姬和慕容琳母女二人推门而入，慕容琳神色淡定，慕容姬却和北斗七一样，眼神里透露着焦躁和不安。

  "来了。"南无夜抬眼道。

  "嗯。"慕容琳轻声点头。

  "来的刚好，看沙盘。"南无夜招呼着三人，手往沙盘的正中心一点。

  "这是望天山，到时候仙魔大战，我和五大门派的掌门在银河殿谈判，若谈判失败，慕儿和小七直接带着人和仙界打就行了，里面的五大掌门我来拖着。

  阿琳带鬼界的人绕道后面去，先抢望天镇守的无根之水，再带人去防守空虚的其他门派，趁机抢走百炼玄铁，九尺净土，三昧真火和万年桐木。"

  "爹，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北斗七问了一句。

  "你的黑袍卫是干什么吃的？"南无夜斥责道，"这五样东西，是仙界镇守的神物，组合起来可以炼成盘古神斧，得了神斧即可劈开神界大门，飞升成神。"

  "寅武遗书不是也可以吗？何必大费周章的跑五座山？"

  "不一样，寅武遗书据说是本无字天书，就算抢来了我们也未必会用，而且这本书阿鹤随身携带，我不想为了一本破书和他拼的你死我活，不值得。"

  "好吧。"

  北斗七点点头，他有时不明白，为什么南无夜和元行鹤的交情这么好，甚至好过了寅武遗书这本仙魔争抢了万年的神书。

  "爹，您能对付得了五大门派的掌门吗？他们可都不是绣花枕头，尤其是元行鹤，他是前任掌门的唯一亲传弟子，实力肯定不容小觑。"

  慕容姬略略担忧道，南无夜可是昼夜宫的主心骨，他要是死了或者重伤，那这战也不用打了，直接投降回宫吧。

  "五个而已，再来十个又有何妨？"

  "好…好吧……"慕容姬抽了抽嘴角，她知道南无夜素来自信，可没想到竟然自信成这样。"爹，我和北斗七在外面领兵，普通弟子还好说，碰到像林子衾，萧和，赵山眠，柳淼这样的掌门弟子怎么办？萧和柳淼还能打打，林子衾是仙界小辈中的佼佼者，怕是不好对付。"

  "不怕，我们昼夜宫弟子是他们仙界的十倍，就算拼人数，我们也是占优势的。"

  "好吧。"慕容姬无奈点头。

  "慕儿今日怎么也愁眉苦脸的？难不成和小七这兔崽子闹矛盾了？"

  南无夜望着慕容姬，不知怎的，他心里突然开始替昼夜宫的未来隐隐担忧起来。

  "没，没事，我是担心小潼，而且就快开战了，我想笑都笑不出来。"

  慕容姬摸了摸脖子，她这两天夜夜都睡不着觉，瞪着眼睛到天亮，一想到打仗她就失眠的厉害，两个黑眼圈用粉遮都遮不住，走出去活像个僵尸。

  "唉，若我这一战死了，昼夜宫就要靠你们俩来撑着了，可我在你们二人身上，竟看不到半分成熟的模样，昼夜宫的未来，岌岌可危啊。"

  南无夜负手担忧，慕容琳也十分赞同他的话。

  "怎么会，爹您多厉害，仙界谁能伤你一根汗毛？况且我和慕容姬才多大，怎么担当得起一宫之主！"

  北斗七又是挥手又是摇头，对妖王之位很是排斥，他觉得自己还没到那个水平。

  "是啊，我们这个年纪，就算当了妖王魔王，也难以服众，爹，娘，你们这一战一定凯旋而归，大获全胜！"

  慕容姬扯了个笑容出来，这笑容看着有些违心。

  "话虽这么说，可我和阿夜像你们这么大时，已经是魔界魔王和妖界妖王了，年龄不是决定一个人能力的标准。"

  慕容琳轻轻抚着慕容姬的长发，这些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独当一面呢？她想看见自己儿子披风猎猎成为妖王的模样，更想看见自己女儿领兵点将成为妖后的模样。

  "慕儿的头发就是好看，小时候就又顺又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戴上凤冠呢？"

  慕容琳突然不合时宜的插了一句嫁人的事，慕容姬听后耳根子一红，她才多大？就凤冠霞帔了？

  "是啊，昼夜宫也好久没操办过大喜事了，等这一仗打完，慕儿和小七就……"

  "就什么就，才不就！"

  慕容姬和北斗七异口同声道，直接打断了南无夜接下来的话。

  他们二人一个嘴上说着不想娶对方，一个说着看不上对方，可脸却一直红到脖子根，看的慕容琳和南无夜一阵捧腹大笑。

  "我们才几岁啊，谈婚论嫁太早了，瞅瞅人家仙界那边，元行鹤家的老二和老三没嫁没娶吧？忽夏徒弟柳淼没嫁吧？上官震和上官凌那两个王八蛋比我们还大不少，不也没娶吗。"

  北斗七笑嘻嘻的掰着手指一个一个和南无夜说道。

  "话虽如此，我和阿琳像你们这么大啊……"

  眼见南无夜又要开始长篇大论，喋喋不休呃说二人甜蜜过往，北斗七和慕容姬吓的夺路而逃，昼夜宫大门都没关。

  "这俩孩子。"

  慕容琳无奈笑道，南无夜也耸了耸肩，今天这一笑，让战争来临的紧迫感少了几分，南无夜搂着慕容琳，接着在沙盘上摆弄起来。

  ——

  还有一天就要打仗了，望天山上，南无潼站在老银杏树下默默祈福。

  平日里百姓们遇到难事，还能去道观寺庙对着神仙许愿，可南无潼没办法去庙里许愿，因为京城最大的一座龙王观里，供奉的是北海龙王，她八岁的时候参加东海海宴，差点一把火给老龙王的胡子给烧没了，若是她去龙王观诉苦，恐怕老龙王得对她退避三舍。

  放眼整个京城，庙里供奉的人南无潼都认得，而且她几乎都得罪过，比如白若仙姑，二十八宿，全真七子，以及上官家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太祖。得罪了人还去人家的地盘许愿，终归是不好的，所以她只能在银杏树下默默对着老树许愿。

  好歹这棵老树，还是望天山祖掌门亲手种的呢！肯定比上官家那位魂都不知道在哪的老太祖要灵。

  "潼儿，明日打仗，你待在无尘宫不要乱跑，否则仙界肯定会有人来趁机取你性命。"

  林子衾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给南无潼吓了一跳。

  "知道了师父。"南无潼乖乖应道，她这几天憋在无尘宫里都快憋死了，心里一边忧愁着打仗的事，一边挂念着师父，爹娘，哥哥，姐姐们会不会受伤丢命。

  "师父，明天打仗仙界会来多少人啊？"

  "不好说，各派几乎都是倾巢出动。"林子掐着手指算了算，嗯，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了，仙门百家除了五大门派有八千弟子外，其他门派都只有堪堪一千人，一些小门派甚至连一千人都不到。

  "倾巢出动？那我爹他们岂不是完蛋了？"南无潼吓得脸色煞白，要不她现在去告诉南无夜别打了？

  "不一定，你爹厉害，而且魔界弟子多，妖魔鬼三界有百万大军能随时调动。"

  林子衾负手道，仙界弟子本身厉害的就没几个，能称之为上仙的，无非也就是她自己，赵山眠，萧和，柳淼，白参，上官兄弟……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再加上主力军祝融殿元气大伤，仙界这次还真不一定能从魔界手里讨到什么便宜。

  "也是，我不关心谁胜谁败，只要师父还有我的家人不要受伤就好。"

  南无潼托着下巴十分认真，"如果我死了能换来仙魔二界和平，那我也是很乐意的。"

  "别瞎说。"林子衾敲了她一下，"没有谁的死亡可以真正换来和平，你不可以，你爹，你哥哥，亦或者是师父，都不可以，只要仙魔还互相看不顺眼，那么总有一天会用各种借口打一仗的。"

  "………"

  南无潼显然没想那么深，闭着嘴巴不言语，林子衾以为她伤心失意了，便伸手捋了捋她的头发，嗯，昨晚才洗过，香喷喷的。

  "师父，如果你死了，我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为何我会死？"林子衾一时无语。

  "打仗就是会死人的啊，如果你明天出了什么事，我还有没说的话怎么办？"

  南无潼忧愁的很，她想说的话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和林子衾表白罢了，虽然知道这不合规矩，但她是魔界少主哎，林子衾为了仙魔和平，委屈一下和魔界少主成亲又怎么了？

  林子衾闭口不言，她心里早就将南无潼要说的话猜了个七八分，可南无潼不懂事还小，她可不小了，不能任由她胡来说着不该说的。

  她知道二人之间的这层窗户纸若是破了，不仅相处起来会尴尬，仙界那群老一辈也定饶不了南无潼，因为他们不可能去责怪林子衾啊，林子衾可是小辈里最出色的，谁敢怪她。

  "师父，我长得是不是很丑啊？"

  "没有，你想多了。"林子衾无奈道，她爹娘长得一个美若天仙，一个身高八尺，生出来的孩子又怎么会丑呢？

  南无潼听了林子衾的话，似乎有被安慰到，心情好了一点点。

  "师父，其实我一直有件事瞒着你，瞒了十年了。"

  "什么事？"

  林子衾心里一惊，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不该问什么事，应该直接让南无潼闭嘴！可她向来严谨，怎么会脱口而出问一句"什么事"呢？难不成自己心底里其实是想让她捅破这层窗户纸的？

  "嗯，我……"南无潼踌躇半晌，还是说不出口，"算了，没有事。"

  "嗯。"林子衾轻轻点头，松了一口气。

  她虽隐隐有些责怪南无潼心动的如此莽撞，可若说她心里对南无潼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好歹二人也相互陪伴了十多年，可正因如此，这份感情才显得更奇怪，更不伦不类，南无潼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怎么能…

  看着南无潼的活泼快乐，林子衾有时也会心头一颤，可她到底修行千年，这份一瞬间的心动会被她立刻压下去，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将一份爱意给压走了。

  久而久之，林子衾也就察觉不到这突如其来的心颤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动情了。

  这种特殊身份下的爱意，太大逆不道，太天理难容，一旦被人发现后果都不堪设想。

  南无潼年龄太小压不住，那林子衾就必须压着，死死压着，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甚至不能让南无潼知道。

  一想到上次南无潼在晚上偷偷啄她一口，她脸上就莫名烫烫的，同时又有点担心。

  "潼儿，今天晚上还一个人睡吗？"

  林子衾突然问道，想来明天打仗自己是生是死都未知，那不如今天再陪徒弟睡一晚，反正长再大也是个小女娃，旁人也不会多想多说。

  "好啊。"

  南无潼高兴的眉眼弯弯，同时又后悔自己刚刚话说一半就不敢再说了，好像一半都没说到，只说了个"我"字出来。

  "走吧，去后泉洗澡。"

  林子衾拉着南无潼往后泉走去，她自己是不洗澡的，反正一个仙术就能把身上打理的清清爽爽，洗澡反而多余。

  南无潼不一样，她从小就爱玩水，林子衾带她游历人间的这些年，她几乎每晚都要泡澡，从小桶泡到中桶最后到大桶。

  林子衾见她爱泡，便弄了珍稀药草来给她泡药浴，别的门派视之珍宝的人参王，虎灵茸之类的名药，在林子衾这里通常都是泡一下便扔了，丝毫不觉得可惜，这使得望天山财库天天都要花笔大钱买药材，还得隔老远给她送过去，不过好处就是南无潼从小身体就倍棒，几乎没怎么生过病。

  南无潼脱得赤条条的缩在温泉里，林子衾照例弄了药材扔进去。

  师徒二人像往常那样一个挑药一个泡，倒把战争来临的紧张感消磨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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