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王月泷与练剑

“我的工作就是练剑。”

  这是王月泷自己对自己内心所说的话。

  在自己宅院的后园，王月泷香汗淋漓，但手中紧握着一把四尺短剑不断挥舞，长裙散开、秀发飘扬，宁静的夜晚，月光轻洒，少女的身姿如画。

  王月泷，青岚城王家之女，从五岁多进入王家后便一直练剑，尤其擅长《枯兰武藏之肆——飞旋剑法》。

  少女知道，《枯兰武藏》是由很久以前一位炼气士大人所篇注的武学，里面有着很多厉害的武学，王月泷选了一本适合自己的武术后便坚持苦练。

  在王家中有很多规矩，并不是让自己随意生活的家，在这里每个人都有工作，下人要做下人的工作、侍卫要做侍卫的工作、家主要做家主的工作，小姐也要做好将来嫁人的工作，王月泷知道自己不能像其他小姐一样，将来长大后为了家族的利益去嫁人，她很小就知道自己是嫁不出去的。

  “就是她，叫王月泷的，想嫁炼气士，但被炼气士抛弃的那个。”

  “听说她把炼气士的未婚夫气跑了，真难看。”

  “以为自己长得比别人要好看一点就想高攀炼气士，真不要脸，活该。”

  王月泷不喜欢外出，因为一到外面就会有人指着她笑，其实就是在王家里面偶尔也会有人这样说。

  王月泷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炼气士，一切都是她父亲决定的，所以开始时她有好好的向别人说明，可是没有人听，后来慢慢的，女孩成长成少女，然后她知道不会有人相信自己，所以也不再对人说明。

  但是有一件事，让王月泷不满的。

  “他又没写休书。”

  每当被人笑话时，王月泷都是很不甘心地喃呢着。

  是的，王月泷虽然是被抛弃了，但未婚夫并没有留下休书，按习俗来说，少女与未婚夫的婚约还是有效的，当然，严格来说少女也并不是弃妇的身份。

  只是无论如何，炼气士会娶凡人的少女为妻的可能性是极小的，同时，也因为这份子虚于无的婚约依然存在，少女别说不能嫁于他人，甚至平日里还得小心处理与男子的关系，而且不知王家怎么样考虑的，甚至连王月泷想离开王家所在的青岚城都不准许。

  炼气士是绝对不可以得罪的。

  这些道理，在王月泷小时侯就听她的娘亲不止一次的说过。

  王月泷现在还记得，小时候娘亲临死前告诉过她的话。

  “七去，不顺父母去，无子去，淫去，妒去，有恶疾去，多言去，窃盗去。”

  这是为了妻子必然要注意的事情，如果违反了，就会被丈夫抛弃。

  王月泷自有婚约后，在平日里便小心‘七去’的事情，但她也渐渐明白，炼气士与凡人不同，仅仅是遵守‘七去’并不是让炼气士的未婚夫愿意迎娶自己的理由。

  王月泷所在的王家虽然只是凡人的世家，但却是相当的富裕，也有着一些结识炼气士的门路，所以王月泷比起一般的凡人，更加多的知道一些炼气士的事情。

  炼气士不修武术，他们是使用法术战斗，虽然神通广大、威力无穷，远非武者可比，但在低境界的时侯，炼气士却不一定能打过凡人武者中的超级高手。

  炼气士的工作有很多，但大部份都是以狩猎灵兽为生。

  “如果我能成为超级高手，如果我能打赢灵兽，他会接纳我了吧？”

  不知什么时侯起，王月泷会冒出这种想法，大概是因为自己是凡人就莫名其妙地被抛弃所以不甘心；或者总是被人看笑话，想要出一口气；又或者是从小被娘亲教导女子要从一而终，所以少女在心底里残留着一丝想与未婚夫走到一起的心愿。

  在宅院的小后园中，王月泷把《飞旋剑法》施展了一遍又一遍，随着练剑的时间增多，少女的本事开始比同龄人要出色，但也仅止如此。

  武术功夫一途，先天的体格很重要，王月泷的体形虽然不是偏向娇小柔弱的类型，但却绝不是骄健有力的，就算她练习的《飞旋剑法》是着重敏捷和技巧的剑法，也很难达到称之为武术高手的地步。

  王月泷每当感受到自己达不到心中的强大时，就越是不甘，也就越是花更多的时间练剑，然后，也就越是失望。

  随着王月泷的剑法精进，见识广博，她慢慢体会到了，凡人武者的极限，那不是用努力、坚持这种东西就能突破的巨大屏障。

  就算已经切身明白了武者的弱小、就算再努力练剑也只是徒增笑话、就算心底那份幸福的祈愿永不可能实现，王月泷还是一直练剑。

  “我的工作就是练剑。”累倒的王月泷轻吟一句后再次站起来。

  在王家中，每个人都有工作，有的是王家安排下来的，有的是自己选择的，如果做不好工作，就要被赶出家门，王月泷同样有一份来自王家安排的特殊工作。

  “月泷小姐其实什么都不用做，只在留在王家中等未婚夫回来就可以了。”

  这是王家家主和长老们对王月泷说的话，作为已经定下婚约的小姐，王月泷确实是不用做什么的，只要像其它小姐一样好好装扮自己，成年后老实去嫁人便可。

  但所有人都知道，王月泷嫁不出去，不用说未婚夫会不会回来？多少年后回来？就算真的回来了，对少女来说也不过是收一封休书的事情。

  炼气士万不可得罪，像什么放弃婚约之类的让炼气士丢脸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发生，就算结果注定，王月泷也要等，要让对方来退婚。

  “我的工作是练剑，才不是等休书。”

  这句话，便是支撑王月泷日复一日、年复一收练剑的动力，王月泷咬着牙，不管疲累的身体继续挥舞手中的宝剑。

  “未婚夫多少年后回来都不要紧，那封休书怎么写都可以，一生都嫁不出去也没关系，我的人生便是练剑。”

  静夜、虫鸣、小园、剑影流光、紫裙轻扬，陪伴少女一遍又一遍练剑的，是夜空中一直明亮、清冷的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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