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选择
夜幕降临时，有人如阴沟里的老鼠阴暗爬行；有人被迫赶鸭子上架；还有人在暗中窥探全局。
在巡山的途中，楚缘篾一直和林紫媚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亲眼看着这个女人在自己眼前晕倒了好几次，醒后又若无其事地卖力寻找起来，明明身体都已经吃不消了，还强撑着寻找一个概率极小的东西。
楚缘篾低头，在看见自己的黑靴上沾了泥点子后，不开心了。
这是冯青青之前送给他的，虽然只是市集上摆放着的一双普普通通的靴子，但送的人不一样，就注定了这鞋的特殊。
他弯下身子，细心地擦拭着这双鞋子，也许是这几日路程走得太多，鞋尖处竟有了些磨痕。
他抬头瞥了眼前方仍旧毫无目的寻找着的林紫媚，再望向山下那一片连绵不绝的小山包，在那蜿蜒曲折的道路后面的那座城池里，或许还有人等着自己回去。
想来自己也离开好几日了，这是自己第一次与冯青青分离了这么久，这几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原本他以为只要自己拿到天山圣草，忍耐这几日就能换得长久的相守就好了，可怕的是，这几日他都仿佛度日如年，每时每刻不在思念着某个人。
他好像，真的离不开她了。
月光倾洒大地，就连茂密的森林也铺上了一层柔光，给在外的人一丝心灵上的慰藉。当派出去好几天的小黑回到自己掌心的时候，楚缘篾的表情不再友善。
他掌心合拢，双眼凝神，掌心的肉都快被嵌入指甲了。
他起身，拍拍衣袍上的灰尘，幽幽叹口气道：“别找了，走吧。”
许久不曾响起的声音突然出现，林紫媚竟有了一瞬间的恍惚，这几日楚缘篾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大多数时候都在自己身后很长一段距离的地方，也不说话，她也没有心情去管他，都快把他当成一个幽灵了。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匆匆地跑到楚缘篾跟前，满脸期待与喜悦问道：“是不是有他的消息了！”
楚缘篾看着眼前头发凌乱，衣衫脏乱的林紫媚，一想到她初时那狡黠似是把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间的自信已经荡然无存。
一时间，他竟也不打算出言嘲讽了，甚至还有一些不自然，他不知道自己说出实情后，这女人的反应会是什么样。
“你快说话啊！”林紫媚站在一旁焦急难耐，就等着楚缘篾说出明黎的下落。
“他、”楚缘篾刚说完一个字就忍不住干咳一声，最后还是选择一鼓作气说完了这个残忍的事实，“不出所料的话，他应该是被北疆的人捉走了。”
“北疆？”林紫媚像是刚刚打通了语言系统一般，一瞬间竟还有点难以消化这两个最简单的字。
她转身，像丢了魂一样重复着。
“北疆？”
“北疆？”
“北疆。”
“对啊，我早该想到的，那日与克米拉相见之人是图茨，图里楠的人。为什么我现在才反应过来！”
“是啊，是图茨啊！是图里楠抓走了明黎！”
“他为什么要抓走明黎？他们即使和南疆有仇，但为什么对大梁的人下手！”
“难道是因为我？是我给明黎带来了灾难？”
月光下的林紫媚已经抖如筛糠，瘦弱的身躯仿佛再也经受不住任何风霜，此时的她已经陷入了无限的自责与内疚之中。
那一刻，楚缘篾好像在林紫媚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倘若，倘若他失去了冯青青，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甚至比她还难以接受现实。
不行的，不可以的，他绝对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一点。
“你不要自怨自艾了，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事儿和北疆的阴谋有关系？”
一语点醒梦中人。
“阴谋？他们抓走明黎所图什么？难道就不害怕得罪大梁？”
“你觉得明黎若是不能活着回来，又有谁会知道这件事情？又或者说他们就算叛敌，也没有证据会指向。”
“你的意思是，他们和，南蛮勾结！”林紫媚满脸不可置信，急于在楚缘篾那里求证。
楚缘篾没有表态，和煦的笑容缓缓流露，一切尽在不言中。
“如果这是真的，那明黎现在很危险！”
“我不能让他一个人置身危险之中，我要去救他！”
“你去救他？怎么救？就凭你现在这个精神状态，估计人都没看见，就先被抓住了。”
“楚缘篾，你别忘了，天山圣草还在明黎身上，你不救他，就永远拿不到，也永远别想做成你想做的事情。”林紫媚再也顾不得什么大局观，此时此刻，也不惧于与楚缘篾撕破脸。
楚缘篾的笑容并没有消失，而是始终微笑着注视着林紫媚，他闷闷轻笑几声，淡淡道：“我平生最厌恶不自量力的人威胁我，我原本以为你是清楚这一点的。”
“我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现在事实就摆在你面前，选来选去就这两个选择，要么救明黎，要么不救。至于天山圣草，也确实在他身上。”
在这种时候，林紫媚并没有选择退缩，而是继续向前一步。
见林紫媚已经没有了初时的忌惮与盘算，这一次楚缘篾倒是发自内心地笑了，他说：“难道，你已经做好决定将天山圣草拱手相让了？”
一句话，将林紫媚堵得哑口无言，见她真的在思考，楚缘篾不禁疑惑，她所求天山圣草到底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或者说到底是那件事或者哪个人在她心里的位置能与她的小情郎处在同一个高度，甚至是更高的位置？以至于她不管在何种状态下，做选择的时候总是顾忌着其他，并不干脆果断。
又或者说她对明黎的爱意根本就没有达到自己对冯青青那种可以舍弃一切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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