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回忆
我在忘川河里沉沉浮浮，不知多少载。灵魂被河中恶鬼冤魂蚕食的所剩无几。
不知道能坚持多久，终于有一天在那条大路上，看到了，我想找的人。
就像道士说的，一眼就可以把他认出来。因为他身上有许长安的影子。
我用尽气力喊道:“许长安！”
接着我又被恶鬼冤魂，又拽进了河底的深处。在我绝望的时候，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拖拽着，扔到了岸上。
我大口呼吸着，伴随着呛咳。
在我终于停歇的时候，入眼的是一双黑布靴子，玄黑衣袍，腰间挂着一只硕大的笔。
我不禁怔愣了一下，想这人该是书生转世吧，不然怎么会随身挂着这样一支笔？
别人不都是挂刀啊，剑啊来防身的吗？
再向上看，正好看进一双神视的桃花眼里。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人从前该是爱笑的，而且多情。
可是现在这人，一身阴冷的气息，桃花眼里还全是森然的杀气。
长得这么好看，气息却这么吓人，好矛盾的人？
我想这种人该是经历了些什么，所以才变成这样的。
他看够了我，不带感情的问:“你方才叫我什么？”
我想一定是忘川水灌进了脑袋里，以至于把最重要的事，忘记了。
于是赶忙说道:“许长安！”
他一笑，那笑容却凉得如那忘川河水一般，不带感情的说:“是你呀！为什么不去投胎？”
他认出了我。
道士说的没错，我只管叫他，他自然会应我。他也记得我是谁，因为他拿走了许长安的一缕魂魄。
导致他浑浑噩噩变成了个傻子！
如果我不帮他寻回这里魂魄，他就生生世世，都会是个受人欺辱的傻子！
我不要那样，那样乖巧聪慧，好看的长安怎么可以受那样的罪？
我对他说过“许你一世长安”，我就一定要保护好他。
如今我终于寻到了这个人，不怕死的用我脏污的手，抓着他的衣袍，央求道:“大人你就行行好，还我长安那一缕魂魄吧！
他在人间过得好惨！”
他满脸嫌恶甩开我的手，我怎么能眼睁睁的失去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于是我不管不顾的起身，抱着必死的决心，上前一扑。
用我那在黄泉水里，泡了几十年的腐臭身躯，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
防止他跑了，又干嚎着求他:“大人您也知道，他只是为了见我一面，才用灵魂交换。
不如用我的全部灵魂，换回他那一缕残魂可好？
日后我发誓，若我在有灵识可重生成人，愿意为您做牛做马！
小女子，求……”
我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他打断道:“别说了！是你！是你！
我终于在这里等到你了……羲和！”
最后一句话，我听得模模糊糊。但他把我拥进一个颤抖，温暖的怀里。
我有点发蒙，先前还嫌恶的恨不得把我踹进忘川河中。
如今一片深情款款又为哪般？
而且我后脖颈，还有凉凉的液体流过。如果我没猜错，那该是眼泪！！
我思索一阵，想来是认错人了。
不过我很高兴，马上顺杆子爬道:“大人，你答应我吧！求……”
他又打断我的话，这是这次温柔了许多:“别说那个字，你我之间永远用不到那个字。
你的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
接着不知道他又想起了什么，把我推开了一些。
又把我湿漉漉的头发拢好，露出我惨不忍睹的脸。
因为我在河中见过，被啃咬的看不清，原来的面貌。
不知道这人有什么病，居然看的那双桃花眼中，蕴蕰出眼泪花子。
而且里面还藏着无尽的深情，就像是终于找到了，他十辈子的恋人！
不过他还是痛快的说:“魂魄我可以还你，但是……你必须做我的娘子！”
我一惊，这是什么等价交换？不是应该把我吃了之类的吗？而且我可不认为，我现在这副尊容，会被这个长着桃花眼的好看男人，一见钟情？
果然他给出了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想什么呢？
那个人太喜欢你了，他的魂魄已经深刻影响到了我。
以至于情丝被他同化，所以你必须留在我的身边，等我把被他同化的那缕情丝磨灭，我们就分开。”
尽管这这题比起吃了我，更合算。可是在感情上我并不想对不起长安，于是得寸进尺的问:“就不能换一个条件吗？”
那双桃花眼立刻恶狠狠地说:“那就算了吧，当我没说！”
于是我只能可怜巴巴的同意。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铁面无私的判官防尘！
这人不像他表面上那样冷冰冰，待我很好，如父如兄般的温暖。
我也从来不叫他夫君，因为我们真的没有夫妻之实，我亲切的唤他一声:“啊哥！”
为了给我补全魂魄，来来回回深入忘川无数次，以至于身上到处都是被那群坏东西咬出来的伤口！
我心疼地说:“啊哥！算了吧！你看我现在不是都差不多了吗？不如等着慢慢聚拢阴气我也会恢复如初的！”
他不同意的说:“我再不允许，别人在我的面前欺负你一点。
更何况是吃了你的魂魄！”
等我终于魂魄凑全了那天，就迫不及待的去了人间，想偷偷的看看转世的许长安！
然后我们两个，险些消散在那座山林深处。幸好阿哥来寻我，才将我们带回阎罗殿。
由于我被太阳炙烤的阴气全无，透明的如同冰雪融化一般就要消散。
啊哥想到最快的办法，就是阎罗王的爱宠，……阴兽的心脏可以迅速补充阴气！
他没做停留，闯入地狱深处杀了阴兽，拿回心脏。
因为太急功近利，以自己为饵，引出那畜牲，让它狠狠地咬下一块皮肉，放松警惕，才快速得手。
不然以他的身法怎会受伤？
红绫醒来的时候，只看到许长安支离破碎，残存无几的一点灵魂。
她大哭的抓着防尘的胳膊，央求道:“啊哥！你救救他，他快要死了！”
她只看到了许长安受伤的魂体，却丝毫看不到防尘那汨汨流着的血！
防尘颤颤的为她抹去，颊边不存在的泪水，郑重的出声:“我说过，在我这里，你永远用不到求字！”
那时她还不知道，要救许长安只能补魂。
防尘在那座山上摆下五行搜魂阵！凡吞吃了许长安一点点气息，都要强横的把它剥离出来！
消耗那里天地灵脉，一寸一寸的搜查。
这样就会毁了山灵，毁了那座城镇气运，让那一带至少十载寸草不生。
是十载啊，死了太多无辜的人，也让太多的人流浪失所！
因此啊哥触犯天道！
许长安成功被救回，啊哥却挨了九道天雷！再加上重伤未愈，险些被劈的魂飞魄散！
从那以后，我再不敢对他提一个“求”字。可我的名声也传的乱七八糟。
有的鬼私下里说我是，狐狸精转世，专门来祸害防尘的！
还有的夸我御夫有术，经常门口排出老远的鬼妇，向我请教如何驯养相公？
我嘴角抽搐着说了一个字“求”！她们回家一试，结果各不相同！
后来我禁不住好奇，又问阿哥:“长安的情丝有没有少一点啊？”
他斜睨了一下，桃花眼水光潋滟，让我的小心脏差点跳出胸腔。
看着我，认真的盯着他。才悠悠的吐出两个字:“没有”！
一霎那间，我更加心花怒放，长安果然爱我至深！
他似是看透我所想，又说了一句让我堵心的话:“再情深似海，那一世的人也早死了，现在他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了！”
我雀跃的心瞬间被泼了一桶冷水！于是五天任凭他跟我说什么，我也不理他！
随之而来的还有老阎罗王，咆哮如雷的惩罚。
他爱宠死的如此凄惨，他就把防尘发配到业火地狱述职。
我想他可能也是嫉妒防尘，那张漂亮的脸蛋，想把它烤焦吧！
临行前，许多女鬼夫人皆劝我随夫而去。不然我这漂亮的夫君，很有可能被漂亮的女鬼抢走。
我淡定的说:“不可能！”
防尘呲笑:“你倒是对我真有信心！”
我笑得一脸没心没肺，趴到他的耳边说:“不，我是对长安的情思有信心！”
一下子他就黑了脸，转身再没跟我说一句话就离开了。
我挠挠头，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错了话？想想，没有啊！
他不是一直因为许长安的情丝，才与我牵扯不清吗？
不然我我就可以不做他的老婆了！
如今我看着坐在高位上的阿哥，口中却说不出一个求字。
我怕他再受伤！
就这样，我只能看着我亲爱的小因因，受到惩罚。
被下放到了，防尘曾经去过的业火地狱。
忘了说了，当年防尘回来的时候，被业火灼烧的脸，乌漆麻黑。
就那样，还追回来一个漂亮的女鬼。她叫苏玲儿，也是阴差。
长相娇美柔弱，聪慧可人。就是我一见她也立刻拜把子称兄道弟了！
许多夫人曾悄悄地对我说:“千万别上了她的当，她不过是想踩着你的肩膀，爬上你夫君的床！”
我满是不在意的笑笑，他们并不知道我和防尘的关系。
我心想，爬便爬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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