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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11月23日,茗笙给我寄了两张明信片,两张风景图,原来茗笙回去了啊。

        12月26日,茗笙给我寄了两张明信片,还是两张风景图,很高兴。

        1月18日,新年后两天,收到了茗笙给我寄的明信片,一张烟花,一张夜空,是茗笙拍的吧。

        2月24号,收到了茗笙寄来的明信片,是花海和大海,茗笙在那边应该过得还不错。

        三月一整个月,没有盼来茗笙的明信片,茗笙怎么了?

        四月同样没有收到茗笙的明信片,有些担心茗笙。

        5月1日,终于收到了茗笙的明信片,有六张,其中一张背面茗笙写着字,她说上两个月太忙给忘了,我笑笑,这糊涂鬼忘性大的毛病是又犯了吧,好在人没事。

        6月1日,收到了茗笙的明信片,她说“陆子容,儿童节快乐呀”我很高兴,想给茗笙回信,写了好多话,最终没寄。

        7月18日,收到了茗笙的明信片,这次茗笙没留话,有一点点伤心,我把对她的控诉写下来了,偷偷摸摸的,她肯定不会知道,嘿嘿。

        8月份,茗笙又没给我寄明信片,茗笙不可能知道吧,哎,算了,以后再也不说茗笙不好了。

        9月16日,茗笙的明信片到了,四张,茗笙还是好的,她给我补上了上个月的,再过十二天,茗笙的生日,也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以前为此她还骂过我,说我老奸巨猾会省钱省事…

        10月1日,茗笙的明信片到了,次日大辉和老武来过,我让他们给我带来了个小木匣子,茗笙的明信片书里快夹不下了。

        11月30日,才盼来茗笙的明信片,我都看了好几遍以前她寄来的明信片了她才寄过来,不过还好,12月还没到。

        12月31日,茗笙又是月底才寄来明信片,这次她寄了四张,我无奈的笑笑,这人也太偷懒了。

        果然,一月份我没收到茗笙的明信片。

        2月24日,新年,茗笙的明信片到了,她说新年快乐,外面应该很热闹吧,不知道茗笙回来过年没有,她给我寄了明信片,应该没有回来吧,哦,茗笙说过的,她不回来了。

        3月12日,茗笙在明信片上说“陆子容,如果我哪天没坚持给你寄明信片别怪我啊,你知道的,做什么事我坚持不了多久的。”有些难过,不能再像逼她喝红糖姜茶一样逼她了。

        4月18日,茗笙寄来的明信片有些不一样,背面粘了一朵淡蓝色的干花,可是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花,有些遗憾。

        5月23日,下雨,茗笙寄来的明信片湿了一个角,等着太阳出来,下雨一整天,无奈,只得放在胸口烘干了。

        6月1日,收到了茗笙明信片,同样的,她说“陆子容,儿童节快乐呀。”后来监狱里来了文工团,今天很热闹,接着茗笙的话在明信片后也接了句“茗笙,儿童节快乐呀。”

        7月19日,在茗笙寄来的明信片背面写了字,“茗笙,月初这里进来一批人也出去了一批人,有些感慨…”

        8月15日,收到茗笙的明信片和茗笙父母送来的月饼,心里有些难过。

        9月4日,茗笙在明信片里祝我生日快乐,我很高兴,原来我今年也四十岁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10月8日,大辉带着他的女儿给我送来了茗笙的明信片,小姑娘长大好多,上次见还是个小不点,茗笙,你见过大辉的小孩吗?

        11月9日,茗笙给我寄的明信片里有一场雪,很幸运,午夜这里也下了一场雪,不大,太阳出来不久就化了,好在我看到了,没茗笙明信片里的漂亮。

        12月15日,收到茗笙明信片,是茗笙小侄子送来的,小屁孩也长大了,当了大人,穿了西装,我和他隔着玻璃说了会儿话,就是没敢问问茗笙在那边过得怎么样了,应该还不错吧。

        1月16日,新年,同样收到了茗笙的明信片,她还是祝我新年快乐,茗笙回国了吗?

        2月21日,收到茗笙的明信片,老武送来的,他说第二个孩子昨晚出生了,原来我们都不年轻了啊。

        3月没收到茗笙的明信片…

        4月没收到茗笙的明信片…

        5月大辉来看我,我问了他有没有茗笙的明信片,他说没有,茗笙虽然总是忘性大做事三分钟热度,但偶尔也会出现茗笙想起来了又有热情了的事,我再等等。

        6月没收到茗笙的明信片…

        7月收到了茗笙的明信片,一张,大辉送来的,他看着老了许多,鬓角有了白头发,茗笙说“陆子容,出来后好好生活,你我各自向前走,以后就不给你寄了…”突然就不想出狱了,待在里面多好。

        8月底,出狱了,带着茗笙给我寄的明信片出来了,没想到会看到茗笙父母,两老看着老了许多,爸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出来就好。”妈亲手给我戴上了一顶黑色鸭舌帽,然后给了我一个拥抱,往外走,有媒体拍照,大辉和老武拦着媒体采访,爸妈握着我的手上了车。

        出来后买了套小房子自己住,日子过得平淡,偶尔去看看爸妈或是爸妈来看我,前三年过年茗笙都没有回来,茗笙说她做事总是坚持不了多久,这丫头又骗我,说不回国就不回国的,哎,算了,后来两年过年爸妈都会去国外,应该是去那边陪茗笙过年了吧,我没去,不敢,怕打扰了她。

        出狱后茗笙没有给我寄过明信片了,感觉日子被拉长许多,也不知道是出来第几年,四月初去了一趟日本,看了樱花,拍了许多照片,忍不住想给茗笙寄几张过去分享,最后还是算了,回来后把照片做成了相册。

        发现邮箱里有一封邮件,好多年前的,怀着不知道什么样的心情点开了,愤怒,难过,摔了电脑倒头就睡,一连多日心里烦躁,爸妈似乎看出什么了,怕他们担心,去看医生了,医生开了些药,晚上会想茗笙,想茗笙给我做的牛骨汤,想有茗笙的日子,渐渐的,小侄子大辉老武经常来找我出去兜风或是吃饭,他们说话做事也莫名其妙起来,他们是把我当病人了吗?算了,他们说有病就有病吧。

        小侄子结婚了,这是又过了几年,真是过糊涂了,茗笙没回来,她怎么没回来呢,她以前很疼这小子的,可能是因为我在吧,是因为我在才不想回来吗?那我不进礼堂了,让茗笙进吧。

        爸进医院了,一夜间瘦了许多躺在病床上看着很虚弱,陆陆续续的有人来探病,医院里茗笙哥哥依旧对我视若无睹,从我出来那天就没有跟我再说过一句话,连茗笙哥哥都那么恨我了,也难怪茗笙不回来,小侄子的儿子也五岁多了,他结婚还恍如昨日,这是又偷走了多少时间,爸走那天抱了抱小重孙,给爸办丧事的一整个过程茗笙都没有露面,茗笙不可能不露面的,我问妈茗笙怎么没回来,我问小侄子是不是没告诉茗笙爸走的消息,我问哥怎么不去接茗笙回来尽孝,最后我问米亚,我问米亚怎么回来没带上茗笙,她不是一直都跟茗笙在一起的吗?所有人都不回答我,谁都不回答我,他们又终于说了,他们说茗笙走了,不在了,我不信,怎么可能,可是茗笙都好久好久没给我寄明信片了,茗笙还是走得比我想象中的早,原来很早很早就走了,原来给我寄明信片的不是茗笙,米亚递给我一个怀表,她说是从茗笙钱夹最里层发现的,里面是我和茗笙谈恋爱时拍的大头贴,我去看茗笙了,照片里的她很漂亮,我好久没看到茗笙了,忍不住想要摸摸,摸摸茗笙的眉眼。

        我想每天去看看茗笙,又怕她不喜欢,后来一个月去一次,茗笙这地选得好,干干净净的,她生前就爱干净,什么都要是干净的,有天晚上梦见茗笙了,她笑眯眯的,很漂亮,越来越想茗笙了,心里很难受,留了遗言,隔日天气大晴,想走了,最后一刻妈打来电话,妈说“子容,妈做了牛骨汤,快带茗笙回来喝,妈在家等你们,你爸这个老东西不知道又逛到哪去了,你和茗笙回来的侍候留意着些啊。”

        往后妈总是给我打电话让我带茗笙回家吃饭,每次回去茗笙都不在,次数多了妈也生气了,一直骂茗笙不懂事没良心,连回家吃个饭都没时间,茗笙真是委屈啊,后来经常陪着妈去找茗笙,饶了许多路后妈就忘了自己出来是干嘛的,有点老可爱,妈忘性越来越大,却总不忘找茗笙,她走不动了,我背着她找了许多次,前天妈走了,走前她还在虚虚的喊茗笙,问茗笙回来没有,妈拉着我多活了几年,可是好累,好累,我也终于解放了。

        奶奶丧事刚办结束,昨天小姑父也走了,全都走了,他们一个接一个的都走了,季庭闻关上笔记本放进了小木匣子,里面还有一沓不厚的明信片,季庭闻合上小木夹子轻轻的把它放到了陆子容的身侧,连带着所有都被推进了火化车间,四十分钟,再出来只剩一堆灰白,季庭闻携媳妇找了个风好的日子把陆子容的骨灰扬了,下午两人又去了墓园,带了鲜花水果,小姑在中间,爷爷奶奶在两侧,这阴阳两隔的物是人非狠狠戳着心脏,痛得发紧,季庭闻淡淡开口“小姑,不知道你会不会见到小姑父,小姑父遗言里说了,把他的骨灰找一个风好的日子扬了,他说你喜欢干净,不会喜欢他在你身边的,希望你跟小姑父还有爷爷奶奶在那里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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