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终究是失去了

如烟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是小时候的她和爷爷奶奶在一起，他们住在老房子里，从她能记事开始，她就对自己的父母印象极浅，其实他们住的并不远，只不过一墙之隔，常听奶奶说起我出生后的所有事情，说着说着奶奶脸上挂满泪水，那时候小小的她总会靠着奶奶，擦干奶奶脸上的泪珠，奶奶握住如烟的手亲了又亲！

  其实爷爷奶奶的一生过的很艰辛，他们只有姑姑一个女儿，但是姑姑还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奶奶因此伤心成疾，一病不起，后来爷爷的弟弟过继了一个孩子给他们，也就是父亲，他们原本沉寂的家有了些许生气，后来父亲慢慢长大，爷爷奶奶张罗着给父亲娶妻，这个妻子就是现在的母亲。

  父亲成家立业以后，与爷爷奶奶分了家，霸占了老俩口的一个大院子，把他们赶到旁边的小土屋，后来有了我，因为我是个女孩所以并不得他们的宠爱，把我送到爷爷奶奶手里。

  我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幸运的是我有爱我如生命的爷爷奶奶，不幸的是我有弃我如敝履的父母。

  如烟在梦境中闪现的是母亲打她的场景，母亲的狠厉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有一次她给母亲打的一个星期下不了地。

  在梦里她好像听见奶奶的呼唤，一声又一声，她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见奶奶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她朝奶奶奔跑过去，她想抓住奶奶的手，可是无论她如何用力的跑，还是抓不住奶奶的手，她眼看奶奶离她越来越远，她无助的放声大哭。

  “奶奶”

  如烟惊叫出声，躺在病床上的如烟自睡梦中惊醒，额头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如烟……如烟……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如烟听见雷振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大口的喘着粗气。

  雷振飞坐在如烟的病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他随即起身用毛巾擦拭如烟额头的汗珠。

  如烟一时之间并未反应过来，只茫然的看着四周一片静谧的白色，胳膊肘传来的疼痛，将她拉回现实。

  她看到自己的胳膊上打着点滴。

  她不是在家里收拾东西搬家吗？怎么在医院里？

  如烟茫然无措得看雷振飞，并未接他的话。

  直到腹部传来若有似无的疼痛感，如烟才下意识抚摸自己肚子，原本六七个月大的肚子，怎么是这种感觉。

  如烟慌乱的一把掀开被子，映入眼帘的是并不宽大的病号服下平坦的腹部。

  怎么会这样，她的孩子呢？如烟眼神求助一般看向雷振飞。

  雷振飞眼神闪躲并不敢看她。

  如烟想起之前的情景，家里有婆婆和大姑姐，他们逼她搬家。

  如烟记得雷振飞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骨肉，她震惊的不知如何是好，只想问清楚事情的真相。

  随后她被大姑姐杜瑞玲狠狠的用脚踹在肚子上，腹部受到重击，一股热流喷涌而出，她疼的跌落在地，耳边是雷振飞的惊呼声，随后就失去了知觉。

  如烟泛红的眼眶里渐渐蓄满泪水，直到现在她都无法相信，她流产了，那个孩子永远的离开了她。

  从小到大她经历过许多波折，但是她从未因此埋怨过命运对她的不公。

  但是这一刻，一直以来积攒在她心底的怨恨犹如海藻般疯狂滋长，她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这一刻，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她嚎啕大哭。

  她可以接受所有人针对她，算计她，但是她无法接受他们算计她的亲人，亲人是她的底线。

  她肚子里小小的孩子，他还那样小，那样软，他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去了。

  如烟靠在雷振飞的怀里，她歇斯底里的哭声像是被人扼住喉咙一般让人窒息。

  接二连三的打击使她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雷振飞怀里。

  时间回到昨天。

  杜瑞玲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样，傻傻的看着乱作一团的人，她看到鲜红的血自苏如烟和腿侧流出。

  当她听见雷振飞承认苏如烟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时，她嫉妒的像是疯了一样，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她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用力一脚踢在苏如烟的肚子上，她只记得大片大片鲜红的血。

  杜瑞玲像魔怔了一样，看见那么多血，她竟然笑了，笑的那样面目狰狞，她心里得意的想，看样子孩子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了。

  她彻底断了与雷振飞之间的所有念想。

  杜瑞玲脑海里浮现的是雷振飞看她的眼神，有仇恨、有愤怒，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说不内疚那是假的，这两天她也自责，她可以怨怼，可以算计，这一切她可以冲着大人来，但是她偏偏害死了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曾经她也是母亲，她知道作为一个母亲失去孩子的痛苦，但是今天她把这种痛苦给了另外一个女人。

  那天她浑浑噩噩的被母亲领回家，看起来她和以前的她并无不一样地方，只是正常的吃饭、睡觉，但是每当夜深人静时自责与愧疚折磨的她无法睡的安稳。

  她便这样安慰自己，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她也不例外，雷振飞不顾与她之间的婚姻，在外面拈花惹草，还有了孩子；苏如烟不顾自己刚去世的丈夫，大着肚子与自己的姐夫鬼混，是他们对不起她在先，既然注定没有好结果，那就大家一起下地狱吧，别指望她一个人受委屈，纵然没有爱，有恨也是好的，最起码她已经深深的印刻在了他心里。

  女人的爱与恨只在一瞬间，适当的时候只需要一个导火线。

  与雷振飞的婚姻已经没有继续维持的必要，如果强求与他在一起，她每天只会守着偌大的空房子以泪洗面，离婚的方法有很多种她就算拖着不离，相信雷振飞也有许多办法逼她离婚。

  她拿着户口本坐在沙发上，双眼无神的望着窗外，杨美莲看自己的女儿这个样子也是疼在心里，那天发生的事她也惊到了，大片大片的血渍染红了苏如烟的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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