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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难过的桥


一支京营部队从京城出发,沿着南方行进。这支部队护卫的就是张晓一行人。

    此时的张晓正在和部队的指挥官京营千户许文寒暄。

    “许千户,没想到这次公干,又能见到你了,怎么样,那次之后粮饷发下来了吗?”张晓问道。

    “惭愧惭愧,当时许某被大家一怂恿,气急之下就跑去闹饷了,好在朝廷最后没有怪罪,粮饷后面分批发下来了。不过可能那天闹饷的时候兄弟我嗓门大了些,被上峰所不喜,所以后面去朝鲜征战的时候,就没有能去了。”许文说道。

    “许千户不必多心,镇守京城那也是要紧的大事。”

    “张驸马,这次我们京营奉命护卫,如果您这边有什么需要,尽管和许某吩咐,许某一定照办。”

    “不用这么麻烦,就是照常护卫就好,你们出门一趟也不容易,我也不好给你们添麻烦。不过有一点要提高戒备,毕竟河南刚刚遭灾,虽然朝廷也有赈济,但是肯定有顾不到的地方,保不齐也是有些山贼流寇的,甚至碰到一些白莲妖道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你的这些弟兄们也不要掉以轻心,保持警惕。”

    “驸马提醒的是,许某会派遣最精锐的将士,日日夜夜轮班值守,保护驸马的安全。”

    “到时候到了河南,可能我也要派人去地方上查访,到时候也要辛苦许千户派人护卫,我也可能会在附近转转。当然我选的地方也不会找那些偏远之地,免得许千户你这边难做。”

    “多谢驸马体恤。”

    “对了,还没有能问,许千户籍贯何地?”

    “许某祖籍山东,昔日英宗皇帝北狩,京城空虚,许某的祖辈进京勤王,就被改编成京营了。”

    “原来如此,那许千户你也是忠良之后了,日后多立军功,也是大有可为。”

    “大有可为不敢说了。驸马,我想问一件事,不知道方不方便?”

    “许千户请说。”

    “听说最近朝廷在天津编练新军,是不是这新军建起来了,京营就要裁撤了?”

    “这可是朝廷大员们才能定的事情,张某也确实不知道。不过京营都是忠义之士,朝廷怎么样也不会一裁了之。”

    “许某也知道,这些年京营愈发不堪用了,朝廷依仗的还是九边精锐。只是这也不能都怪我等啊,毕竟京营这些年粮饷都发不齐,实在是操练不起来。像九边的边军还是有一些进项,京营那就是要白白干活了。”

    “这些事情朝堂各位大员也都知道,许千户你也要相信问题是一条一条慢慢解决的,毕竟京营已经算是不错了,粮饷虽然也有欠着,总也能慢慢补上。外面的部队可就不好说了,你说的边军有进项,说的是斩首之功吧。但是边军想要斩首之功,就要深入草原捣巢。蒙古人又不是稻草人在那白白站着等着伱去砍,边军想要立功也是不容易的。前些年也就是辽东军战绩比较突出一些,但是辽东军这么多年仗打下来,也是伤亡惨重了。”

    “也是,朝鲜之役,才这么短短一两年,我认识的熟人都有不少阵亡疆场了,活下来的好些也是带伤了,残废了。辽东军这些年一直在打仗,伤亡怕也是不小。”

    队伍行进到了驿站,张晓进入驿站休息,京营就地扎营戒备。

    “文华,劳烦你跑前跑后了,眼下科考在即,你怎么还跟着过来了。”张晓看着跑前跑后的吕章说道。

    “为东家效命,乃是学生的荣幸,科举考试可以三年后再考,东家的大事可是耽误不得。”吕章说道。

    “也是辛苦你了,回京以后我走个人情,看看能不能给你运作一个监生吧,要不让你如此忙碌,实在是有些说不过了。”

    “东家哪里的话,没有东家的赏赐,学生家里都要揭不开盖子了。凭学生的才干和做的这些事情,不值得东家付出这么多银两,东家以重礼待我,我也要一直跟随东家。”

    “如此也好,我身边也缺一个得力的人,你愿意一直跟着我也很高兴。之前陛下临行前给了我《饥民图》,你能不能现在找出来给我?”张晓问道。

    “学生一直随身带着,请东家过目。”吕章一边说着一边把图递了过来。

    “这副饥民图,是时任刑科给事中杨启昧呈给陛下的,虽然也是仿照了宋朝的先例,不过敢把这么一幅图递给陛下,我也实在是佩服的紧。”张晓感叹说。

    等张晓一行人到了河南省城开封,自然又是一番应酬故事。

    “荆巡抚,河南可是居天下之中,我从京城一路走来,河南之地果然是人烟稠密。”张晓说道。

    “是啊,也正因为如此,荆某自从到任河南,一直是战战兢兢,怕没有当好这个父母官。只是荆某才疏学浅,到任以来也是政绩平平,还有劳张驸马下来督办事宜了。实在是有愧圣恩。”荆巡抚说道。

    “荆巡抚也不必太过自责,当时河南受灾之时,诸位也没有讳疾忌医,而是把灾情都报上去了。当时朝廷忙于对倭战事,一时之间也没有顾得上赈灾,还是靠着诸位把赈灾的事情办妥了。只是如今灾情已经过去两年了,河南的钱粮数目迟迟没有恢复到原来,朝廷如今开销也大,所以陛下让我来此,也是了解官情民情,把纳税纳粮的名目定出来。当然,如果确有贪赃枉法或者是失职渎职之事,张某也是要直达天听的,也请诸位理解配合。”

    “这是自然之理,不过荆某这些日子有些水土不服,身子也不是很爽利,张驸马若有公务对接,可以直接去找钟御史就好。这两年钟御史也是奉了皇命督办赈灾事宜,若有什么需要问的问题,也可以直接去问钟御史。”荆巡抚点了钟御史的名号。

    “也好,既然荆巡抚这么交代,张某也就多和钟御史多聊聊。”张晓也看向了钟御史。

    “钟某也有事情想和张驸马聊一聊。”钟御史示意道。

    翌日,钟御史就登门造访。

    “钟御史请坐。”张晓看到来客赶紧招呼坐下。

    “张驸马客气了,朝廷要来查勘河南官情民情,钟某觉得是非常有必要。钟某这几年在河南当官,也是目睹了不少事情,只是当时忙着救灾,也就只能大事化小。张驸马这次来豫,是准备如何督查,能否方便告知一二,钟某也好方便配合。”

    “我计划是给七品以上官职的官员都先写这一份东西。然后大开言路,看有没有人投信。至于后面怎么查验,我还是先留在省城看看文字材料吧。”张晓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张纸递了过去。

    “廉政自查自纠表?都察院什么时候还有这个章程了?”钟御史接过来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

    “都察院暂时还没有这个章程,都是我想出来的。到时候辛苦钟御史帮我找一下河南官员的花名册,确保这张表发到每个人手上,每个人都填好收回来。”

    “张驸马,钟某能不能说一句不太恭敬的话。哪个贪官污吏会主动交代自己贪污受贿了,何况国朝对贪污腐败惩治如此严厉。虽然现在惩处不如洪武年间那般严厉,但是要治罪的话,那也是吃不消的啊。”

    “总要给大家一个机会嘛,如果主动交代了,张某就坦白从宽。要是不交代,差事又没办好,贪赃枉法的证据又被拿到了,那张某也就对不住了。钟御史,之前朝廷给了河南这边便宜处置的权力,比如说可以便宜开仓放放粮,还可以减免税赋,但是这便宜处置也是为了便民利民,总不能是为了给官员贪赃枉法的便利。钟御史你当时也是被朝廷钦点来到河南赈灾,这一套流程你比我清楚多了,这些日子我需要核查账目,到时候你能不能跟着一起,因为有些数目我想问明白快一些。”

    “这个自然是没有问题,不过这几年河南赈灾,账目怕是条目众多,数目也不好对齐。”

    “无妨,也不是所有账目都看,我也是挑一些来看,时间有限,张某也只能说是抓大放小了。”

    “钟某还有一事想问,张驸马这边是不是能直达天听?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帮钟某向陛下递上钟某撰写的两本书,钟某想着这两本书总还能对朝政有一些用处。”

    “自然是可以。”张晓一边答应一边接过来钟御史递过来的书,主要是两本书,一本是《救荒图说》,一本是《赈豫记略》。

    “这两本书都是钟某赈灾时候的心得,《救荒图说》里面有画有字,画的是赈灾的情景,也有钟某赈灾的简要心得。《赈豫记略》也是钟某在河南赈灾这几年的心得,不过就是写的稍微繁琐了一些。”

    “这两本书确实是有用的大作。张某这几日先好好拜读一二,毕竟我对于河南的灾情也是从书报中看到的,不像钟御史,你可是站在第一线的。对了,张某还有一个问题,怎么我看荆巡抚好像不是很精神的样子,是病了还是累了?”

    “荆巡抚原先身体就不算好,来到河南之后也有些水土不服,常常吃药。”

    “原来如此,那回头我也给荆巡抚送上一些补品吧。钟御史你也要好好休息才是,切莫操心累坏了身子。”

    “多谢张驸马的关怀,只是豫省灾情也是刚刚好转,钟某实在也是有些放心不下,不敢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就这样,张晓把自查表发了出去,又把举报箱挂了起来。当然,表格全部回收,统统都写无。至于举报箱,确确实实也是收到了几封信,不过写的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张晓看了个大概,也没有看出什么所以然,转身就放在了另一边。

    吕章看着张晓暂时无事,凑近前来说了几句,张晓点了点头,等吕章再次入内,张晓的书桌之上就多了一摞厚厚的资料。

    十天后,张晓一行人就突然出现在了豫东某县。

    “东家,我们找到了这么多问题,怎么东家就偏偏来了这里?”吕章轻声问道。

    “正是因为问题不大,事情也比较简单,所以就先来看看了,太大的问题留到后面再说吧。这可是赈灾专款要建的桥,桥是怎么样,一看便知。”张晓也小声回答道。

    “张驸马,如果真的有什么变故,许某还备了几匹快马,还请驸马到时候临机处置,不必管我等。”许千户压低了声音说道。

    “许千户想的周全,不过今天不止于此,我们不过是来看一个桥罢了。”张晓也低声回答道。

    不过等张晓到了河边,却一下子愣住了,因为并没有看到什么桥的痕迹,除了眼前这个简陋的浮桥。

    “你们哪里来的?是不是要过桥,过桥每次要十文钱,不过桥的话,就闪开,别影响大家赶路。”看守浮桥的一位帮闲嚷嚷道。

    “这位小哥,我们是来往的行商,我记得以前来的时候,这里本来还有一座桥的啊,莫不是我认错地方了?”

    “你没有认错,原来那座桥就在前面那里,前年发大水把桥给冲断了。我们的王大善人看大家坐船不方便,专门把自家的船只拿了出来,做了这个浮桥,方便乡里乡亲走路,每过一次只收十文钱。”

    “这过一次桥就要十文钱,是不是太贵了?”

    “你这话怎么讲的,这桥是王大善人自己建的,只是为了方便乡里乡亲才让大家也可以走。你要是嫌贵,那就自己绕路走,或者自己去找船划过去,要是不赶时间,自己造个船划过去也好。不过我可要提醒一声,这一片的树也是王大善人家的,你要是砍了,那也得赔树的钱。”

    “我们外地来的土包子,刚才说话多有得罪,这样吧,这是过桥的铜钱,还请小哥收下。”

    “不好意思,这点钱不够。”

    “小哥,不是说好了吗?一人十文钱?”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你们对王大善人不敬,那就是跟我过不去,那就要涨价,反正你们这些能在外面转悠的都是有钱人,一人一百钱,要不你们就绕远路吧。”帮闲小哥嚷嚷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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