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小公子,退路
“夫人刚刚买了乌鸡回来,说是要亲手炖了给小姐和老爷补补身子。”
沈洪海一言不发,转身往西院的厨房而去,人还到厨房门口,口中已嚷嚷道,“你也真是的,不就是炖个鸡吗?让下人们去做就好了,何必要……”
他话音戛然而止,看了眼厨房忙忙碌碌的厨娘、小厮,却并未看到沈夫人的身影,“夫人呢?”
“夫人带小公子洗澡去了。”
“小公子?”沈洪海愣住,他除了沈南音一个女儿之外,再无别的子嗣,“哪个府上的公子?”
“是夫人捡来的。”厨娘一边折着豆角一边道,“那小人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可一双眼睛贼好看。”
“见过老爷!”
厨娘话音刚落,菊香快步走来与沈洪海福了一福,看向厨娘道,“夫人说了,午膳不必准备了。你们自己吃自己的就好。”
她转眸看向一脸诧异的沈洪海解释道,“夫人已差人去归云楼订饭了,一会就送来,老爷且等等。”
“今天是什么大日子?”沈洪海愈发诧异,之前被慕盛牵连,他虽保住了平准令一职,却罚了不少银两,因此府上最近一直都不宽裕。
甚至可以说是在将一枚铜板掰成两瓣用。之前,他夫人用的是人面桃花的妆粉,如今涂的却是街头没有名号的便宜货,将好的都留给了沈南音。
之前,别说他与夫人,甚至夫人有头脸的丫头,例如眼前这菊香,传的都是步步锦绣的衣衫,可如今除了沈南音,他们都是买了便宜的布匹,自己缝制。
“不是什么大日子,是为了给小公子接风洗尘。”菊香冲沈洪海欠了欠身子,“奴婢还要去步步锦绣给小公子买成衣,先告退了。”
还要去步步锦绣买成衣?
沈洪海脸色不大好看了,气势汹汹往后院而去。
刚到房门口,就听到沈夫人笑吟吟的声音,“看看,这洗干净了多精神。你先穿上这个,一会菊香就给你把衣服买回来了,咱们换新衣。你放心,以后我们会好好待你,就像是……”
“像什么?”
沈洪海砰的一脚踹开了房门,一个半人高的人影衣衫躲到了沈夫人身后,只露着半个小脑袋,一双瞳仁黑溜溜的,在眼眶里滴溜溜直转,看着就让人喜欢。
可沈洪海却生不出半丝喜爱之意,恶狠狠的瞪着那半颗脑袋,“他是谁?”
“你别怕,”沈夫人回神,温柔的抚了抚小男孩半干的青丝,“老爷他看起来凶,可实际上是个大好人,街上那些人若是知道你是沈府的小公子,绝对不敢像今日这般欺负你。”
她唇角含着浅浅的笑意,语声温柔如三月里的春风,小男孩不觉就醉了,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
这亲昵的姿态刺的沈洪海眼睛生疼,“他是谁?”
“告诉老爷,你叫什么名字?”沈夫人温柔问道。
小男孩倏的将头缩到了沈夫人身后,才咕哝了一个名字。
“别怕,乖乖等着,我去与老爷说。”沈夫人又宽慰了他一句,这才转身走向沈洪海,压低声音道,“老爷,妾身有话与你说。”
“关于他吧?”沈洪海脸色铁青。
沈夫人一怔,抿唇轻笑,推着沈洪海将他推出了房门,反手关上门,又将他硬扯到回廊拐角处,这才嗔道,“老爷在想什么?我与你夫妻这么多年,你还信不过我?”
是啊,夫妻这么多年,她可没有一日离过他。
“我没有。”沈洪海讪讪。
沈夫人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看向他认真道,“老爷觉得他长得怎么样?”
“模样是不错,但太大了,这么大的孩子肯定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就算我们对他再好,等到他亲生父母找来,他还是与他们亲。”沈洪海蹙眉道。
沈夫人一怔,失笑,“老爷你说什么呢?我不是想收养他。咱们有南音,就够了。”
“那你是?”沈洪海诧异。
沈夫人的神色凝重起来,“虽小侯爷对老爷,对南音都让人无可挑剔,但依一个母亲的直觉,我觉得他并非良配。”
“老爷还没有发现吗?小侯爷看似风光霁月、与世无争,处处与人为善,可事实上,他这个人冷到了骨子里,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南音掏心掏肺待他,他做什么了?虽隔三差五会送礼物过来,每次见对南音都笑脸相陪,可实际上呢,他连一个承诺都没有给南音。”
“他唯一做的,就是没有拦着六小姐唤南音嫂嫂,可到时候,他可以完全推脱说这是兰心自己的意思,与他无关。还有老爷,他是帮你保住了平准司的职位,可不也将上京弄了个鸡飞狗跳吗?”
“搞事情的明明是他,可背黑锅,被皇上训斥差点性命不保的却是老爷,还有这个莫掌柜……”沈夫人轻叹了口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到时候,咱们一家三口怕是都要赔上性命,所以妾身想要先找一条退路。”
沈洪海的神色也凝重起来,沈夫人说的这些事情,他不是没想过,可是却无能为力。他虽不愿意给凤千清背黑锅,可不背,他死的更快。
“有什么退路?除非我不做这个平准令,可若真不做……”他长吁了口气,怕是都不能活着出上京。
沈夫人转眸看向紧闭着房门的厢房,脸上的凝重一点点化开,“他便是妾身寻的退路。”
“他模样不错,人也机灵,咱们好好待他,再将他送入宫打点一下放到皇上身边,当下便可以为我们探听圣意,假以时日,他若用心,再加上老爷的帮衬,必定能成为皇上身边第一人。”
“真到那时,老爷还需要巴结小侯爷,他怕是巴结老爷还来不及。如此日后南音要是与他在一起了,也能多得到他的一两分真心吧。”
沈洪海手心发热,心跳加快,“那他的身世?”
“放心,妾身刚才旁敲侧击已经询问过了,他父母早亡,从南郡那边过来,大概是随着上次的难民一起来的,辗转流落到上京,无依无靠。”
沈洪海眸子亮的吓人,“好,那咱们就好好待他。他叫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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