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冥王装了一晚上的深沉,这时也开了口,“莫不是先天后与元朗还有什么牵扯不成?”
大殿之中神仙众多,气氛却很沉闷。想是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出口,冥王舍身抛砖引玉。
“母后如何会与那元朗有关联,二哥你不是记错了吧。”
紫薇一听事情涉及到他母后直接急了,事关先天后清誉。紫薇既为人子,岂能不急。
便是我也很是震惊。
我先前在天族之时,见过天后的次数并不多。但每次相见,我都觉得她柔和随性,从不在意权位这类身外之物,对我的态度比紫薇和先天帝都要好上几分。那时的我以为先天后是个好阿娘,也是位合格的天后。
可惜世事难料,我所以为的母仪天下、冰清玉洁的先天后竟会与昊台的叔父有些私密的关系。本来在我心中是极为神圣的天族中竟有如此之多的秘辛,原是我孤陋寡闻了。
“我还不至于给一个已经去了的长辈身上泼脏水,若不是若木查到,我至死也不会说出口的。不为别的,只为天族脸面我也不会随便开口。”昊台脸色淡淡的,说出来的话也是冷冷的。
我与若木对视一眼,未能接得下话。
冥王则带着不屑的瞥了眼紫薇,便专注的饮酒。他饮了一杯又一杯,倒好似冥府中没有酒、来我花界解馋的一般。
若木与我久别重逢,其实很想将他们都逐出去,我也好与若木好生的谈一谈,将我胸中盘结的那些苦痛往事说与他听。
我有太多的心绪想要与他一同分享。
只是兹事体大,由不得我任性。今日我新任花王,却无法将这几个不太招人喜欢的客人赶出去,这花王做得也忒窝囊了些。
但为了若木的面子,我也只能忍了。
事关母后的清誉,紫薇的脸色不免有些不好看。他似想要发火,可对方又是他的亲兄长,以他了解的昊台绝不可能任意杜撰事实,便不好发作,只是脸色变得特别难看。
我不禁在想,没有了魔性的操控,紫薇其实也还是不错的。至少在遇到事情之时,能够冷静的分析利弊,不会头脑发热的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风儿姐姐远远的看到了他的神色变化,抱着最小的孩儿冲着他摇了摇小手,他的面色才缓和下来,回了一个几不可见的微笑。
“当年紫薇的母亲是天族的太子妃人选之一,深爱着当时的太子元朗。却不料元朗被夺了太子之位,她只好改嫁给父帝做侧妃。听说她一直以为是父帝设计抢走了元朗的太子之位,对父帝很是冷淡。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怀了你才有所好转。”
“胡说,父帝与母后恩爱,这是众人都看在眼里的。”
我也想不通,我所见的天帝天后从来都是恩爱和谐的,哪时有什么冷淡。
“关于这一点,我也很想不通。父帝本就喜欢母后,待她亲爱是正常的。我只是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让她转变了对父帝的态度。”
我想我明白了,不觉有些怜惜紫薇。他虽贵为天帝,却一直只是他母后手中的一颗棋子。
“接下来的事情由我来说吧,天帝不必恼怒,其实一切都是那元朗的计策。”
紫薇做为天帝,要亲耳去听母亲的情史,这于他确实有些为难。然而,此事关系到六界的安危,他便是再不乐意,也还是要听下去的。
这于他,是种无法回避的无奈。
若木将他调查所得一一的说了出来。
原来当年元清顾及兄弟之情,虽剔了他的仙骨,却饶了他一命,将他逐出天界。可元朗已练就魔体,下界之后更加的愤恨天族,一心想要夺回本应属于他的一切。
他想办法偷上天庭并制造了与先天后的偶遇,先天后本就钟情于他,久别重逢自然欢喜。二人旧情复燃,共渡陈沧,并教她修炼了邪术。
被邪术控制的先天后按照元朗的要求暗中喂给紫薇魔毒,从而通过长期控制紫薇而达到进一步控制天界的目的,而那良侧妃和玉侧妃都是先天后按照元朗的要求安排给紫薇的。
也就是说紫薇从出生开始,便被他的母亲算计着,想必我曾经的那些来自阿爹阿娘的疼爱他从未感受过吧。
现在我知道了紫薇曾经的遭遇,不觉对他多了几分怜惜,从前的那些怨恨都飞散了。
我只是想不到人前那样温柔善良的天后居然还潜藏着如此不堪的秘密,这诚然是紫薇的不幸。
“那元朗他..”其实我很想问一问,当年昊台与紫薇之间的事情,是不是也有元朗的手笔,而心儿她究竟是死在了谁的手里。
“元朗就是一切事情的主谋,那绿玉便是他在妖族设下的一棵棋子,意在引起妖族与花族决裂,为他以后夺回天族清除阻力。”
是了,我花族十数万年与天界一心,我与紫薇和离,已然是将这条线斩断。但我又嫁与若木,便是将花界与妖界连在了一处。若有一日元朗与天族决一死战,花界和妖族是肯定要站队的。先前我与若木都曾沙场对战过,绝不可能与魔族站在一起。是以,他便想办法破坏花界与妖界的关系,便极大的降低了三族联合一起与他魔族对战的可能。
这元朗若不是不走正道,想必也会是个极好的领导者。毕竟,这般缜密的计划,将整个六界都囊括了进去,岂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哼,没想到偌大的六界都让元朗给算计在其中了,他的城府还真是够深的。”我极是气愤。
要不是这元朗的诸多阴谋,我如何会与若木长久的分离,我阿爹阿娘又如何会送了命!
即日起,他元朗和整个魔族便是我桃蕊的敌人。若真的到了对战的那一日,我必会亲手斩下他的头,给我阿爹阿娘祭奠。
只是...
我掐了掐若木的手,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含在口中。
他自是明白我的意思,要我不要胡思乱想,无论是不是我想的那样,紫薇都是天帝。
这一步,不可动摇。
我想的则是,若事情与我想的一样,那么紫薇做了天帝其实也和元朗做天帝没什么分别,元朗何苦还要争?只是苦了天帝老儿,到死都不知道做过什么糊涂事,也不知道他的一时心软,给众生带来什么样的苦难。
“我去镇压毕生毕离时,曾与元朗交过一次手。他的修为深不可测,为人又极是无情狠辣,心思阴毒。这些年他在六界布下弥天大网,若不能及时制止,不久之后想必六界之中会有场大战。”
一众人等讨论到月上柳梢,最终的结论也只是回去后各自加强戒备并暗中做好迎战的准备。至于大战会于何时到来,还需进一步的调查。
宾客散尽,我也累极了,洗漱过后便爬上榻躺着。
本该热烈的小别重逢,因为元朗一事变得沉闷。
若木自我身后贴上来,带着淡淡的竹香,他浅浅的啄着我的发,呼吸间的热气熏得我有些发晕。
“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何才能避免一场大战。”
“你怕吗?”
“我当然怕啊。只要开战,你是一定会上战场的,我怕你受伤,也怕将士们命断沙场,更不愿见到六界生灵涂炭。阿娘说每条生命都是可贵的,为了一个人的贪欲而断送了,实在可惜。”
他将手探进衣襟,柔柔的抚摸我高高隆起的肚子。许是腹中孩儿也觉察到了来自阿爹的温情,竟活泼的动了起来。
若木开心的低呼着,玉般的手停在不住拱动的位置上,开始轻声的和孩儿说话。
花界的夜晚很是静谧,清淡的花香不时的与风一同进来,沁入我的心脾,也撩动我榻前的帘栊。
这夜,岁月有些静好。
只是一想到随时可能到来的那场大战,不知会有多少阿爹失去孩儿,也不知有多少女子失去郎君,想着那战后的草木凋零、断壁残垣、饿殍遍野,不觉又轻轻的叹了口气。
若木听了,轻笑着咬我的耳垂,呼出的气息全部喷在我脸颊和耳后,痒痒得我缩起脖子。
“做了花王果然不同了,竟如此的胸怀天下。”
“我只是不想看到那么多的生命折损。”
“那花王可想到什么好主意了没有?”
若木的手不断的上移,在我胸前作乱。伸手去抓他那只作乱的手,被他用另一只手扣住,更加的肆无忌惮。
“想了。”
“说说看。”
我努力的调转了身子,与他面对着面。这样,他的手该是不会太方便了吧。
“我想如果那元朗是紫薇的亲生阿爹就好了,紫薇是天帝,他便是天帝的父君。到时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是不是可以免得这场,哦,大战,哦。”
我还是低估了若木的执着,便是转过身,也没能逃得过他的撩拨。
我心口一阵乱跳,脸上热得快能熬粥了。
“若木,别闹,说正经的呢。”
“我这也是做正经的呢,能不能避免天魔大战我不知,但眼下我可是有场大战已然箭在弦上、非战不可。”
“诶,小心孩儿。”
“嗯,呃,放心,哦,我小心着呢,乖,放松。”
小别果然胜新婚。
好在孩儿的月份不小,胎气也稳固。
月上中天之时,若木方才意犹未尽的收了手。
我累得连根指头也抬不起,任由他抱着我洗了身子,换了内衣,再抱回榻上盖好被子抱住。
睡着之前我还在想,先天后那般的温柔端庄,真的会是他们调查的那样吗?做为一名阿娘,她当是做不出谋害自己孩儿的事情吧。
反正我是做不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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