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记忆尽头

如玉般的固态魂核不断旋转，霍雨浩突然感觉到，这魂核吸收的不再仅仅是他的魂力和精神力，居然还有周围的空间之力！

    如果不是他已经接触过空间属性的月华刀，他甚至都会觉得自己是不是误判了。但是，现在他确定他不可能认错。这就是空间的力量，原来魂核的形成，还和空间属性有关？

    现在，霍雨浩基本上敢肯定月华刀一定是龙逍遥或那位圣灵教的太上教主所造。作为极限斗罗，按照理论，二人一定有至少两个魂核，只有到了这个阶段才能说对空间之力有自己的运用和理解。

    魂核周围，已经开始出现细小的空间裂缝，释放出空间之力以供吸收。随着吸收的进行，空间裂缝不但没有缩小，反而变得更大了，释放出的空间之力也愈发增多。霍雨浩突然想到，这与半位面亡灵之门是否有相似之处？

    但是，现在不是容他思考这种较为困难的原理问题的时候。随着空间裂缝的扩大，他消耗的精神力也暴增，多亏了恐惧魔龙为他补充的那部分，让他咬牙坚持了下来。

    这次之后，他要去找帝天聊聊空间属性相关的事情了。当世极限水平强者中他目前能比较容易联系上的只有帝天了——这话如果说给外人，恐怕也要让人惊掉下巴。

    终于，那固态魂力表面的空间裂痕已经变得细密如网。一道道黑色裂痕不断出现，被固态魂力吞噬、吸收。那固态魂力旋转的速度已经接近极限，周围的所有空间都开始扭曲起来。霍雨浩现在只能看到，那是一团翠绿色、玫瑰金色、黑色融合在一起的怪异光团，其中储存着极其庞大而恐怖的魂力。

    “看起来要结束了。”霍雨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前辈，这样是不是就差不多了？”

    “小子，你得想想你能不能把这东西吃下去。”金龙王的嗤笑声再次响起，“往身体里放的时候慢点儿！小心撑不住经脉爆炸！”

    那固态魂力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在这一瞬间，霍雨浩有种古怪的感觉——那一直在急速旋转中的固态魂力竟然停下来了。接着，魂核周围的空间之力瞬间塌陷，这感觉令霍雨浩自己也脚下一软，仿佛地面随着一起塌陷，而自己坠入了虚空一般。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在小时候的半梦半醒间。

    等他回神，面前不远处的固态魂力已经完全塌陷，成为一个黑洞一般的旋涡。这黑洞内部究竟储存着怎样的魂力，他一点也感受不到。但是，他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在自己与那黑洞旋涡之间有千丝万缕般的联系。

    这就是……魂核。

    这就是金龙王的性格，一条路走到黑的不管不顾，燃尽最后一滴血也绝不回头。

    这些力量是平时作为保护经脉的第二能源，不到生死关头是霍雨浩自己也难以轻易调动的。但是金龙王才不管这些，吸收魂核失败也是个死，有这些保护也没用，还不如全力以赴冲上一把。

    霍雨浩也明白了金龙王的意图，既然已经身在这样一位喜欢铤而走险却力量强大的前辈的指点之下，那么他也要试试一些可能看起来有些超标的可能性。

    他选择融合魂核的位置并不是最容易吸收魂核的丹田，而是眉心——所有位置中最难完成融合的地方。

    冰帝给了他一钳：“你还惦记那个？”

    按理来说，他此刻应该指导霍雨浩慢慢恢复一段时间的魂力与精神力再吸收这個魂核，这是最安全的方法。如果他是霍雨浩的老师或者什么，他就会这么做。但是，他现在只是一个急于完成目的之人。

    就连金龙王的虚影，被这股春风般的魂力吹过时，都似乎重新凝实了几分。这次，他真的有些惊讶了：这小子甚至能给自己这样的存在补充生命力？

    精神世界中，由伊莱克斯和天梦冰蚕引导，一道灰金色的光芒覆盖整个穹顶，让这里不会在暴乱中受到太多伤害。

    这碧绿的珠子飞向他的命运之眼，如同画龙点睛，为那银色的眸子补上了瞳孔。他碧色的眸子也同时光芒大盛。

    “就是说，”天梦冰蚕仗着金龙王不会隔着霍雨浩的脑子捏死他而大放厥词，“仗着我们雨浩能扛就往极限走，有没有人教过他做人留一线？现在好了，雨浩专门在湖里捏的鱼都飞到天上去了……”

    霍雨浩眼前一花，立刻感到体内残余的魂力和精神力完全被调动了起来，金龙王似乎在故意引动着它们，让那些平时不会被动用的力量也活络起来，暂时让霍雨浩体内的魂力与精神力水平恢复了一定的水平。

    至于痛苦，他并不在意。

    “这金龙王太乱来了。”伊莱克斯难得有抱怨的时候。

    的确很有意思。金龙王龙眸微眯，教这小子这份属性怎么利用的事，就扔给帝天头疼吧。他只负责引导和激发，反正也是时日无多了。

    金龙王微微颔首。刚刚到达魂圣就以目前的修为凝聚出魂核，这小子应该还是第一个，前无古人，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来者了。重要的是，他甚至还差几天才十六岁。

    金龙王回过神来。生命属性，自然也是包含着死亡的。就如同生灵之刃的属性是裁决一样，霍雨浩身上的这份生命属性，也包括“夺走生命”这一项。生与死，本就不是割裂的，而是一个整体。

    霍雨浩的背后，巨大的银色竖眼缓缓睁开，淡绿色的生命属性瞬间以瞳孔为中心绽放开来，就连刚刚才经历了金龙王捶打的赤秋也瞬间感觉疲惫一扫而空，生命力充盈在她体内，连带着她的命运之眼都轻轻颤抖起来。

    但是很快，他就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因为他发现，这春风吹又生的绿色背后，还藏着一层枯黄色的阴影，如同深秋落叶，死亡、枯萎与寂寥。

    居然是生命属性，这家伙身上的东西有够杂的，但这份属性的确有可能让他拔升一个层次……只是可惜，明明看目前发展的能力是全能型的战士，但最后的底牌是恢复力，以金龙王个人的性格是不喜欢的。

    失败了，后果可能会更严重，但是他不会失败！

    他猛地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自己那只竖眼的位置。剧烈的疼痛传来，身体里本就是被引导出来的魂力与精神力都沸腾翻滚着，这个选择还是稍微有些冒进了。但是，霍雨浩却已经很清楚，除了这些疼痛外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他的精神世界，虽然正在被这颗魂核疯狂地搅动着，但是并没有要将那里毁灭的趋势。

    这样的状态整整持续了一刻钟。这期间，金龙王信心满满，赤秋却有点度秒如年。就算眼前这一人一龙再自信，她也没法说服自己不担心，但是事已至此，除了全力支持外也没有办法。

    终于，霍雨浩背后那不断逸散着生命力的竖眼合上了。而他额头上的那只竖眼，也如同融化一般散去。

    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就连塔里阴冷的空气都与先前如出一辙，但是一个魂师界的先河就在此刻已经被开创。

    “感觉怎么样？”

    赤秋最先靠上来，她捧着霍雨浩的脸仔细观察了一遍，哪怕一点异常都让她紧张。霍雨浩的唇角勾了勾，将一只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我很好。”他说，“现在感觉，好得不能再好了。”

    “哼，逞强的小鬼头没好果子吃！”金龙王没好气地打断了二人黏糊的气氛，“就我看，你刚刚都想原地深度冥想了，结果又硬生生把自己拽出来恢复清醒，为什么？”

    霍雨浩露出一个被拆穿的尴尬笑容，他揉了揉眉心。“前辈，我们之前说的，我这里只是一个实验，成功之后就要为秋儿凝聚魂核，再放入您的这颗神核，我自然要保证自己有充足的力量辅助秋儿，而且要保持清醒，您说一刻也耽搁不得。”

    “不错，猫咪真没看错你。”金龙王前半句还在赞许，但下一秒就下了逐客令：“但是这儿没你事情了！你去塔顶吧，还剩最后一层！”

    “什么？”霍雨浩不可思议地眨眨眼，“不需要我帮忙么？”

    “你要帮的已经帮完了。”金龙王冲他摆摆龙爪，“让我了解了一下伱们人类魂核的凝聚过程，有了点参考。至于她，魂兽获得魂核和你们人类还是有点区别的，这个我擅长，比你擅长。”

    “但是，那也让我留下来做一个精神力的辅助会更好……”

    “好了。”金龙王打断了他，“先不说这个问题，这座塔的主人也希望你独自一个人去见他。我们不如分头办自己的事，效率更高。”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霍雨浩也明白，可能这座塔的主人与金龙王进行了只有他们那个层次才能感受到的交流。不必再做无用的争辩，他朝金龙王鞠了一躬：

    “前辈，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谁知道呢。”金龙王的声音第一次放轻了，暴烈与热血远去，神核从体内被自己掏出，他的话语间终于裸露出漫长的禁闭岁月留下的痕迹。“好运的孩子，沾你一点运气，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

    踏上最后一级阶梯，霍雨浩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先前的阴冷与压抑都消失了，塔的最高处，是一片与起点相同的银色草原。

    他的脚边散落着劣质的褪色油画，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他捡起一张，看到自己正被帝天握在手心里，帝天的身下是千万兽潮，他身后则是史莱克城。

    另一张，自己正跪在昊天堡门前的大雪中。下一张，日月皇宫灯火辉煌，他背对着橘子，橘子身着皇后凤服暗自垂泪。

    他顺着这些劣质的，已经掉了色的油画一路向前，终于当画消失，他也已经抵达了一个人面前。

    这是一道银色虚影，与他在乾坤问情谷中见到的那道别无二致。他沉默地盘坐在霍雨浩面前，长发随风轻轻飘动，仿佛正安静地睡眠。

    “原来是您，前辈。”霍雨浩放下手中的最后一张画，那张画中，自己的身影处在一个纯白色的，金辉荡漾的世界中。这劣质油彩一般的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

    “从您出现起我就在怀疑了。这些都是什么？您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些？还有，您似乎对乾坤问情谷里会发生的事情格外了解，原因是什么？”

    这道幻影说话了。虽然是一样的声音，但霍雨浩无故觉得对方的声音更加平和好听，也许是自己还有些许稚气未脱的缘故。

    “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吗？”他问。

    “当然。”霍雨浩也在他面前盘膝坐下，“愿闻其详。”

    这银色的人拿起之前被霍雨浩放下的画，他的眼神稍稍变了，霍雨浩无端感受到怀念与悲伤。

    “从前有个小孩，他年纪轻轻就离开家，立志要成为优秀的魂师，为死去的亲人报仇，但他天赋不佳。幸运的事，他遇上了能够帮助他的伙伴，但伙伴对他的未来也有要求。他答应了伙伴，于是他们一起前行。”

    “小孩去了最好的魂师学院，认识了许多朋友，认了亲人一般的姐姐，还遇见了自己的爱人。虽然一路上有很多艰难，但是因为大家扶持着一起前进，所以也没什么不能渡过的。”

    “直到有一天，他来到了名为乾坤问情谷的地方。一道蓝金色的身影降临，将他打碎又重组。最后，在他崩溃之际，这道蓝金色的身影又用他的惨状去威胁他的爱人。”

    “结果，他爱的人为他而死，爱他的人伤心远遁，只剩下他抱着爱人冰冷的身躯流泪，而那身影大手一挥，给了他五级魂力提升，称之为通关的奖励。”

    “从此之后，孩子的人生就变样了。他虽然自己没有察觉，但他离昔日的朋友其实越来越远了。他一心想着爱人，日夜痛苦，最后除了爱人什么都不想管顾了。”

    “最后，爱人复活了，但她却去了神界。孩子匆匆追上去，地面上没有办完的事情，他一件也没再管。但是去到神界他才慢慢发现，原来这都是设计给他的套，就是为了让他一步步走到这里来的。”

    说完这句，这银色的人陷入了沉默。霍雨浩仰起头：“后来呢？”

    “后来？”讲故事的人苦笑道，“没有后来，孩子。这就是故事的结局。你喜欢这个故事吗？”

    “不。”霍雨浩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喜欢这个结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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