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5.第375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见二儿子被自己训的哑口无言，范信冷哼一声。
目光扫视众臣。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本王犯了法纪自有国法惩处，但我今天话放下这里以后谁要是再敢昧着良心颠倒黑白！”
“休怪本王铁面无情，望尔等好自为之！”
一句好自为之让所有拥护汉王的人心虚的低下了头。
直到此时此刻他们才猛然发现在这位当年名震大唐的七品县令从未退出，而是以另一种方式收起了爪牙。
谁要是真以为范信不行了，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然也有不怕死的人存在，队列中一个叫孙文的御史冷笑一声跳出来。
“燕王殿下，任你把死人说活了，也改变不了你杀戮情报司副司长的事实。”
“你不是时常拿着一本大唐律法走天下么。”
“怎么，这回轮到你自己就不好使了？”
说这话时，孙文一脸得意之色。
大唐朝第一风云人物啊，参倒这样一个顶级大臣。
用不了多久他孙文的清名就能传遍天下了。
一想到走到哪里都被人称呼一声孙青天，孙文的心里就跟喝了甘泉一样。
范信双手一负，洒然一笑，连看都没看孙文一眼。
目光依次在众臣身上扫过，凡是扫过的官员皆是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
人的影树的名，范信虽然退出政坛很久了，毕竟余威尚在，这个时候惹怒他不值得。
“本官一生行事，上不愧于天，下对得起黎民苍生。”
“这辈子当官，值了！”
话落，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向殿外走去。
“大唐律法明文规定，屠杀朝廷公务衙门，形同造反杀无赦。”
“本官身为摄政大臣虽情有可原，亦不能幸免。”
“当罚铜三万贯，交由金吾卫重杖三百军棍！
“诸公不必相送，本王自行走去！”
望着范信孤寂的背影，满殿大臣连同范景都是郑重施了一礼。
重杖之下三十军棍就会毙命。
范信给自己判了一个三百军棍，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啊。
李令月凤目通红，嘴唇颤抖，手掌因为用力木刺陷入了肉中，殷红的血迹滴落在地上。
这一刻她的心里只想杀人！杀无数个人！
就在君臣心中久久不能平息的时候，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一个触犯国法的罪犯神气什么！”
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孙文。
心中暗道这家完了。
果然，太后阴冷而压抑的声音传来。
“孙文，你随意诬陷朝廷重臣假冒都督罪该万死！”
“来人，拉出去重杖三十庭棍！”
“是！”
两名杀气腾腾的金吾卫，一把薅住孙文的衣领子将他拽到了对面的内刑殿。
…
内刑殿
这里是朝廷处罚宫中卫士的地方，故而摆满了刑具。
“燕王殿下，太后娘娘和众臣就在对面听着，卑职们对不住了。”
金吾卫一脸愧疚的抱拳道。
“无妨，按照实劲打就可以了，不用手下留情，”
范信背着手淡淡道。
“好，殿下不愧是名震大唐的风云人物，卑职们得罪了！”
金吾卫朝几名属下使了个眼色。
后者们立即从柜里抬出一头肥牛放到地上，然后轮起水火棍往上轮。
为了让对面大殿里的人听到动静，专门有两个人站在门口轮流喊。
还别说，多年的老油子摹仿的确实像，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范信在受刑。
里边也没闲着，金吾卫搬来一个桌子弄点酒菜。
又从后门叫来几个女人给范信揉肩按腿。
“燕王殿下，您放心，到了金吾卫就跟到了咱自己家一样。”
“要不是您罩着，咱们这帮兄弟早让人欺负死了。”
“来，这是大将军珍藏的贡酒，兄弟们敬你一杯。”
接过酒盅喝了一口，范信满意的点点头。
“金吾卫大将军这人和本王关系不错，他跟错了人没有办法。”
“但你们是无辜的，以后有什么事言语一声。”
说到这，范信似乎想起什么，一拍脑门。
“对了，一会告诉大理寺让他把大理寺单间收拾出来。”
“本王估计得过去住几天。”
金吾卫头目笑着应承下来。
“您放心，都是老熟人了，一听说您回长安，大理寺那边特意提前三天把监牢装修了一遍。”
正说着话呢，孙文被押进来。
来的路上听见范信叫声凄惨，吓得他腿肚子都软了。
谁想到一进门却看见这厮坐在那喝酒吃菜，身边还有几个宫女伺候着。
顿时勃然大怒，一挥袖袍就欲斥责。
结果被人一棍子砸在脑袋上，倒了下去
“王爷，这条老狗如此害你，怎么办？”
“本王有罪在身，尚且实劲儿处罚，孙御史还是和本官一样吧。”
“得嘞！”
金吾卫小头目恶狠狠的踢了孙文一脚。
“小的们，给我往死里打这条疯狂叫唤的老狗！”
“噗！”
一棍子抡在腰上，孙文顿时从昏迷中醒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一双三角眼死死盯着范信，艰难道。
“燕王殿下，这就是你说的以身殉法，重杖三百军棍？”
“简直可笑至极，我要去太后娘娘那告你欺君罔上！！”
孙文不甘心的嘶吼道。
噗！
第二棍砸在身上，孙文身体一僵，脑袋垂了下去。
“去，把老家伙抬到泰安殿大殿让太后和满朝诸公看看！”
“是！”
…
泰安大殿。
此刻的这里静悄悄一片，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的内刑殿。
惨叫声已经持续好一会了，时高时低大有气绝之意。
其中有一声惨叫最为尖锐，听动静好像是孙御史的声音。
“听这动静孙御史恐怕挺不过三十棍啊。”
有人说道。
“是啊，叫完没声应该是死了。”
“反倒是范信这家伙叫声虽然惨了点，但时间够久啊。”
“你这就不懂了，范信身强体健多挨几棍子正常。”
“反倒是孙文老迈多病，三十棍子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太后娘娘这是在报复啊。”
说实话众臣什么都考虑到了，唯独没想到太后对范信的感情会如此深厚。
以至于堂堂大唐太后为了个人感情，不惜举起屠刀对准了言官。
就在众臣忧心忡忡时，两名金吾卫拖着一具尸体走入殿中。
“启奏太后，御史孙文不堪刑杖，已经重毙！”
在尸体身上看了一会，李令月嘴角划过一抹冷笑。
“拉出去埋了！”
“是！”
金吾卫拖起孙文准备离开。
“慢着！”
李令月犹豫了一下，对金吾卫问道。
“范信他怎么样了？”
其中一人深吸一口气，在君臣的注视中抱拳道。
“回太后，末将入卫十年，从未见过像燕王殿下这样顶天立地的汉子。”
“连骨头都能打断的棍子，抡在他身上愣是咬牙不吭声。”
“就这样嘴里还念叨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让小的们绝不能手下留情一定要往死里打。
金吾卫后面的话，李令月已经听不进去了。
此刻她的脑海里全都是范信的身影。
从两人最初相遇，到范信数次临危受命力挽狂澜。
一幕幕就好像刚发生的一般，不停重击着她的心脏。
现在人就在内刑房接受重刑，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让李令月第一次产生了无力感。
下一刻。
李令月心中翻涌，喉头一甜，殷红的血迹从嘴角渗出。
看到这一幕众臣脸色大变，呼啦一声围上来。
“太后，您这是怎么了？快叫太医啊！”
“太后！”
望着满殿痛呼的臣子，李令月挣脱开内侍，冷冷的看向汉王一方。
“燕王为了大唐社稷，不惜身受三百刑棍，本宫心甚痛！”
“这回你们满意了？”
一句话瞬间让殿内的痛呼声戛然而止。
谁都没想到太后会说出这么重的话。
尤其是范景一方直接跪倒，将脑袋杵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太后这是把范信的罪算在了他们身上啊。
“太后，小臣的本意只是让燕王殿下收敛一点。”
“谁想到他给自己判了一个三百重棍的刑罚。
“您要是心中有气可以责罚臣等。”
范景一撩王服跪倒在地言辞诚恳的说道。
最大的祸患已经除掉了，说两句便宜话让太后出出气没什么大不了。
李令月瞅了一眼这个上官婉儿的儿子，心中说不出的失望。
心中最后一点欢喜的念头也没了。
“罢了，事已至此本宫无话可说，尔等好自为之吧。”
李令月一甩袖袍向着后宫走去。
望着她的背影，众臣面面相觑，不知是什么意思。
“汉王殿下，太后这话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咱们好自为之？”
几个大臣凑过来问道
范景脸色阴晴不定，咬咬牙从地上站起来。
“走，回去说！”
……
内刑殿。
“燕王殿下，朝会已散，末将也该抬着您前往大理寺监牢了。”
“您看？”
金吾卫中郎将陪着笑问道。
瞥了他一眼，范信将牙签扔掉，主动趴到床上。
几个宫女给他换上鲜血淋淋的衬衣，为了让效果逼真一点嘴角还画了一道乌血。
事后又往身上缠了一条空心铁皮链子。
远远一看，还以为是个身受重伤的死囚犯。
“小子，你们这一套需要改进才行，本王浑身酒气脸色红润，一看就是假的。”
“你去弄点生姜和血来，涂抹一番就可以了。”
对着铜镜照了照，范信发现有些瑕疵，不满的说道。
“不愧是王爷，一看就是行家里手，末将这就给您弄。”
将领命人重新给范信画好后，抬着他走出宫门向着大理寺走去。
沿途所过之处，很快引起了百姓的注意。
当他们看见躺在担架上伤痕累累的是范信时全部惊呆了。
“这不是燕王殿下吗，他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唉，朝堂奸臣见燕王殿下立了大功，心怀嫉妒恶意诬陷。”
“燕王殿下为了顾全大局，迫不得已以身殉法，造孽啊。”
一听说为民做主的范信是被汉王范景陷害时，百姓们彻底愤怒了。
自发奔走相告，一传十，十传百短短一天功夫便汇聚成数万人向泰安殿走去。
请求朝廷严惩奸臣，还范信一个清白。
与此同时，冯妈带着一众受过恩惠的百姓，亲自跪在大理寺门前喊冤。
吓得大理寺连夜上报内阁，询问如何处理。
“怎么办狄阁老，现在整个长安轰动了，大量百姓向皇宫汇聚而来。”
“要是再想不出办法，恐怕大唐就要震动了。”
内阁侍郎方熬焦虑道
狄仁杰坐在首位，脸色凝重的捋捋胡须。
“太宗曾言，民心似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燕王殿下在民间颇有威望，受其恩惠者数不胜数。”
“如今他重伤入狱，百姓愤怒也是应有之意。”
“解铃还须系铃人，祸是汉王惹出来的，最后还得他出面才行。”
内阁成员面露赞同之色，说得没错，这件事只有汉王出面才能结束。
其他人谁也解决不了。
“话是这样说，可汉王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去请范信出狱。”
方熬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方侍郎不必担心，这件事发展到最后无论汉王愿不愿意，他都得出来解决此事。
狄仁杰微微一笑，脸上多了一丝忧虑。
“相比这个，本阁更担心太后的龙体。
“自从范信受到三百刑棍，太后再也没有出过寝宫。”
“这件事似乎对她的打击很大，本阁担心出现变数啊。”
在坐众人都是执掌中枢的内阁大臣，立即领会了狄仁杰话中的意思。
“阁老，您指的是太后身旁那位尤乃亮？”
“不错，此人魅骨妖邪远非前任面首能比。”
“入宫数日便接连受到三次封赏连在宫中骑马都要藩外郡王牵行。”
“可见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大唐第一权臣。”
这个消息对众人来说过于震惊，当场就有一个黑脸老者拍案而起。
“岂有此理，一介庶子没有半点功名在身，仗着魅惑君上算什么正道！”
“老夫这就去面见太后，请她罢除尤乃亮！”
“佳良兄稍安勿躁，现在宫里已经被封锁，我们已经见不到太后了……”
说到最后狄仁杰长长的叹了口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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