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中餐馆负责人和昨晚轮值高管的电话都一齐到了商明羡的面前。
她一手接过手机,一手接过那桌客人的点单明细,看到挂在2024的房号下时,冲助理撇了下头,助理便会意去找房务部的管事人了。
轮值副总一听商明羡问三小姐就知不妙,不等她细问便倒豆子般汇报了个干净。
商明羡一声不吭地听着,听完后也没响声,让对面汗都流下来。
半晌,她将手机交还给助理,问房务部的:“2024什么情况?”
房务部老大来之前就听助理说onica是要问2024的事,因此是稍作了解后才来的,为周全,他身边还带了今天的领班。
2024的床笠不翼而飞,照理来说不算什么大事,退房时问下客人照规矩处理就行了,怎么还劳动onica亲自来问?房务部老大一个心思转了八百圈,没转出究竟,脑子一劈叉,心想完了,难道发生凶杀案了那床单上面扑街溅的全是受害人的血?
“丢了张床单。”
房务部负责人汇报道,眼神微觑,觑到商明羡轻微地挑动细眉。
“哦?”
他顶头老板就发了这么个单音节。
“发生什么事了?”
房务部老大斟酌着试探,问领班:“还有哪些情况,你跟onica汇报一下——有什么说什么,别隐瞒也别夸张。”
领班道:“凌晨三点时,用了份双人套餐,但是入住时登记的一个人,上午十一点多时,让礼宾那边去买药,说是要消炎去肿利于伤口愈合同时温和的,给了几个药名参考,都是常用药,后来就是床单的事了,是特意打电话明确了时间段让工人去的。”
有条不紊地汇报完,跟自己的部门领导面面相觑,彼此的目光里都在说“咩啊?”
、“唔知啊!”
商明羡缓缓地环起双臂,面色凝霜。
身边一串人都噤声,硬着头皮。
房务部老大凝重地问,悄声:“要不要请警察,onica?”
商明羡回神:“嗯?”
什么东西?
她清清嗓子,扬扬手指:“回去忙吧,不许再查了,要是让我知道谁越俎代庖,就滚蛋。”
在商明羡身边做事虽然高压,但有一点好——她是个指令明确的上司,不会绕弯和埋潜台词,下属不必揣摩圣意,只需要令行禁止。
听她说了这句话,身边人便懂了,这是不许他们八卦的意思。
等一众人走尽,商明羡唤过助理:“你去跟那桌客人说……”
助理洗耳恭听,见商明羡扶了下额,一副造孽的模样。
两秒后,商明羡面色冷然:“说他们中了绮逦的幸运奖,两晚房费和所有消费全免,行政酒廊和一切贵宾室、服务、艺术展厅都对他们免费开放。”
助理:“……”
商明羡:“愣着干什么?去啊。”
助理去了,走了两步,被商明羡叫住——
“算了,我自己去。”
高跟鞋笃笃一阵响,杀到餐桌前
时,脸上换上公式性微笑。
()
商明宝抬头,噗的一声,将普洱茶喷了出来。
v本作者三三娘提醒您最全的《明宝斐然》尽在[],域名[(()
……她忘了,她大姐是巡场狂魔,每天不是在巡场就是在去巡场的路上
向斐然抽出叠方纸巾给她,看着她发红的脸色问:“怎么了?”
商明宝擦着嘴,心虚地不敢抬眼,当鹌鹑。
“先生,女士,打扰一下。”
商明羡眼锋在商明宝脸上轻轻剜过,双手在腹前呈爱心型互叠,微笑,倾身,颔首,标准的礼仪作派。
她和商明宝长得不太像,利落的及肩中短发,束腰西装下配一条风琴褶长裙,尖头细高跟,一派时尚职人打扮,妆容也简洁锋利。
面对向斐然,她自我介绍说道:“我是这家酒店的代总经理,可能您昨晚已经知道了,您是我们今天的幸运顾客,享受一切免单服务,同时我们还为您提供了以下专享权益……”
她一二三四轻巧地说完,看着向斐然脸上的神情变化。
没有变化。
向斐然礼貌地听完,略颔首:“多谢,祝生意兴隆。”
这么宠辱不惊喜不形于色的,倒让商明羡略有意外。
既然他不好玩,商明羡便转向商明宝,眯眼看了眼她身上明显的男款t恤,话锋一转说:“那么,我可以趁现在跟两位做一下服务回访吗?”
向斐然点头。
商明羡:“两位觉得我们高级客房的布草如何,舒适程度在一至十分的哪个区间呢?”
商明宝茶盏抵唇,冷不丁又呛出了一口,到处找餐巾,耳珠发着红。
商明羡挑眉,又问:“两位觉得我们礼宾服务的响应速度如何?”
商明宝手抵唇剧烈咳嗽起来。
商明羡最后问:“两位对我们深夜的餐饮出品效率还满意吗?”
“……”
商明宝掌心贴前额,彻底放弃了挣扎。
问完了绵里藏刀的几个问题,商明羡最终转向商明宝,关切地说:“女士,我看您一直在咳嗽,最近是香港的春夏之交,又是花季,您要注意过敏,游玩时做好保障措施,有需求的话,我们一定会为您办到的。”
商明宝:“………………”
闭了闭眼,忍耐着满脸的绯红,细声说:“谢谢提醒……”
一通输出,商明羡心满意足,夺命高跟鞋声施施然远去。
出了餐厅,见助理看得目不转睛,商明羡睨她一眼,问:“帅吗?”
“帅啊。”
助理点头,“这不比上次来睡粉的那个顶流帅多了?”
“有主了,不许再看了,”
商明羡在她肩膀上点了点,“再看派你去墨西哥做市调。”
“……”
·
商明羡在今天下午六点半准时回到了深水湾吃晚饭。
破天荒的,商邵今天也落班很早,已经在餐厅旁的起居室喝起茶来。
商明羡在旁边沙发上坐下,状似不经意地问:“babe怎么不在家?”
商邵悬着掂茶壶的手
()停了停,“唔知。”
看来大哥不知道。
商明羡心里稍定,不再多言,起身回去,换了舒适的家居服。
回来时,正撞见从集团回来的商檠业。
“爸爸。”
她问候一声,陪商檠业缓步涉过花园步汀。
商檠业西装革履,每次都集团回来时气场都有些惯性的迫人。
见了大女儿,他关心几句绮逦的管理问题,略作提点,继而问:“babe在家了?”
“没呢。”
商明羡回,心中警铃大作。
商檠业不是好糊弄的人,对一众儿女有天然的血脉压制,还没开始深究,商明羡就已经开始心头冒汗起来。
“一整天不在家,晚饭也不回来吃。”
商檠业随口说,似有不满。
“她说要去红磡看演唱会。”
商明羡道,周到地补充:“散场好晚了,跟朋友吃吃宵夜什么,恐怕得明天才回来。”
商檠业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去找温有宜。
温有宜在西厨那边准备果盘。
家大业大,原用不着她亲力亲为这些东西,但商明宝放假在家,她有这份心情在。
商檠业拧松领带,从背后抱住她。
温有宜手晃了一下,锋利刀刃银光闪烁,她笑着埋怨:“差点害我切到手。”
商檠业便从她手里抬起刀柄,“让工人做。”
“babe在家,我还想做蛋糕呢,”
温有宜任由他拿走水果刀,两手撑在案台上,“谁知道她跑去宁市了。”
这是商明宝给她捏的理由,她不疑有他,只笑她贪玩。
商檠业眉梢微抬,缓声,不动声色地问:“去宁市了?”
不是红磡演唱会?
“去见朋友,好久没回国,玩心重一点也无妨。”
温有宜打着圆场。
商檠业在她脸颊上亲了亲,脸色平静,一点内心的风声都没走漏。
出门又遇商邵。
父子俩在露台上抽了会儿烟,聊了聊赴内地开拓生物医疗板块的人选后,商檠业于烟雾中静望他,慢条斯理地开口:“babe……”
商邵:“她去澳门了。”
商檠业指尖擎雪茄:“……”
所以,他的小女儿外宿不归,他的老婆、大儿子、大女儿三个聪明人,分别用了地理上绝不可能叠加的三个理由来瞒他——怎么,他是什么很好骗的人吗?
商明宝浑然不觉家里人给她织了件四处漏风针脚混乱的破马甲,于晚饭时分出现在了深水湾餐厅中——穿着酒店烘洗干净的风衣,脖子上系着楼下精品店买的丝巾,掩住了下午被向斐然弄出的可疑红印。
所有人:“……”
她还是小女孩心理,被宵禁了这么多年,彻夜不归时总有些心虚,故而特意跑回来吃晚饭,顺便换身衣服,等晚点时再找个理由溜出去。
送她上车时,向斐然拄着车门,俯身吻她片刻,“九点前回来?”
商明宝面露难色,像是有为难。
“那八点。”
商明宝打了他一下
,被向斐然捉住手腕。
他看她半晌:“坐进去。”
他陪她一起上了计程车,至深水湾,在山脚下落车,找了间咖啡厅一边写论文一边等她。
其实在酒店里等她也没所谓的,但也许等她出来,他们可以一起逛一逛香港,在夜色中牵手走一走。
·
餐桌气氛诡异微妙,商明宝脸上的兴高采烈也迟疑下来,刚想开口,商明羡当机立断先发制人力挽狂澜:“怎么这个点回来了?不是说晚上去红磡看演唱会?”
坐在她左右手的商邵和温有宜都是动作一凝。
商邵:不妙。
温有宜:问号。
无人在意,坐在圆桌主位面无表情的商檠业发出了一声沉沉的冷哼。
商明宝措手不及:“啊?啊……这个……”
红磡?什么红磡?大姐帮她隐瞒了?为什么不先跟她串口供?
“对,”
商明宝接收着商明羡的信号,“是有这个打算来着……”
商檠业靠在餐椅上,意味深长地问:“不是说,去宁市见同学?”
温有宜忙搭腔:“对啊,你忘了?你下午告诉妈咪的。”
下午?啊对,下午……可是那时候她被向斐然压在怀里抵着深磨,早就意乱情迷眼泛泪花,被温有宜一问,胡乱扯了个理由后手机就被向斐然抽走丢掉了。
商明宝记起这一茬,磕磕绊绊地找补:“对……那个,我是先去宁市见了同学……”
转向商明羡:“然后,晚上去红磡看演唱会……”
吁……圆过来了。
一直默不吭声的商邵战术性地喝了一小口水,放下杯子,看向商明宝,淡然地说:“看完演唱会之后,你还将会去澳门度过周末。”
“将会去”
。
商明羡:“……”
温有宜:“……”
商明宝:“………………”
你们……什么大卸八块式圆谎。
在商檠业虎视眈眈的盯视中,商明宝“啊哈”
了一声,左右手击掌:“对!
我今天先去宁市见了同学,然后晚上赶回红磡看演唱会,之后呢再开车去澳门小玩两把……哈哈好累哦,就是因为觉得太累了所以我决定哪里也不去,回来吃晚饭!
对吗,妈咪,大姐,大哥?”
没人理她,全在扶额。
商檠业听完半晌,缓缓开口:“不错,如果爸爸能学会你的分身有术,相信集团一定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商明宝腿一哆嗦,使劲浑身解数地撒了整整两个小时的娇。
下山时已是八点多,这次是商明羡送她下来,一路盘问许多,叮嘱许多。
至咖啡厅所在路口,商明羡特意提前一百米便停了,以免被向斐然撞见,她妹妹这辆一翻再翻的小车又翻一次。
“你男朋友看着像个聪明人。”
她似笑非笑。
“当然,他可是博士。”
商明宝理所当然地说。
透过挡风玻璃的视野看着,她跑进咖啡厅的模样胜过小朋友放学。
商明羡笑了笑,轻踩油门,体贴地绕过了咖啡厅那面明净的落地窗。
兴之所致,乘缆车至太平山顶,海风温热,维港盛大地明亮在脚下。
他们牵着手缓缓地散步,听着灯海中的海风与浪涌,似宴席上不散的干杯声。
到了一条名为芬梨道的路前,向斐然牵着商明宝的手,不动声色地从那条路口离开了。
商明宝不知道,这里有一首歌,因芬梨音同分离,因此情侣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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