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豪赌
刘全佯装镇定：“少夫人此话何意？”
曲云初却未明言，反问道：“这得问问刘公公今夜为何会送信到府上？”
顿了顿，她接着道：“要说刘公公心里惦记着我的恩情我自然是信的，不过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如若出了差池，华夫人应该首先会怀疑到刘公公头上吧，难道刘公公就没做过打算？”
刘全听得一噎，满脸惆怅的点头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少夫人的眼睛，咱家的确是在赌，赌大监的态度，赌少夫人的心思，少夫人并非贪图财帛之人，从听闻少夫人拦下那两百万两送往宫里的银子开始，咱家就猜到少夫人心中必有韬略。”
“韬略不敢当，但我知道一点，这笔银子如若进了大监的腰包，他就只能由着华夫人和陆彦朝摆布，我家二爷被推出去做替罪羊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曲云初郑重其事的言道：“一旦我家二爷被除掉，下一个应该就是刘公公了吧。”
刘全微微闭了闭眼：“陆彦朝恨我入骨，他得势之后必不会留我，至于华夫人，她何曾将咱家当人看，无非是觉得咱家就是条只能靠着她摇尾乞怜的忠犬罢了，恐怕此时此刻她仍深信不疑咱家除了依靠她没有别的选择。”
“所以我为公公做了另外一个选择。”
曲云初笑道：“这个选择足以保刘公公一世荣华。”
刘全却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不妨让咱家来猜猜，少夫人是想咱家保陆二爷入京对吧？”
曲云初略显惊愕。
没想到这货竟然知晓自己的意图。
刘全睨了眼一旁神色淡然的陈映南：“实不相瞒，咱家前些日子同陈家主言及一些旧事，无意间得知了一些秘闻，如果咱家猜的没错，陆二爷正是戾太子之后，那个被人秘密收养在掖庭的皇曾孙吧？”
“咳，原来刘公公也知晓此事。”
曲云初讪讪道。
她倒是忘了，这货长居宫里，又是张锦年一手提拔的，怎会不知此事。
陆文谦的身世本就不是什么秘闻，花些心思打听很容易打听出来。
“少夫人若想保扶陆二爷回京，这个念头还是趁早打消了。”
刘全劝道：“别说天子，就是华夫人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陆二爷回到京中的，少夫人若有此念头，只会加剧华夫人除掉陆二爷的决心。”
曲云初抿唇浅笑：“既然是华夫人从中作梗，为何不让华夫人长留烟阳城，如此大家都能松快。”
“这谈何容易。”
刘全的反应倒是和陆文谦如出一辙。
陈映南却觉得眼前这位陆少夫人并不简单，几次相处下来已然见识过她的本事，连忙在一旁提醒道：“织造大人不妨听听少夫人的高论。”
得了这话，刘全再去回想被少夫人搭救一事，顿时多了几分兴致，改口道：“少夫人说说看。”
“五日，就五日，五日内必有天子旨意抵达檀州。”
曲云初眼眸微沉，语气甚是笃定：“我只要刘公公做一件事，不可放叛军入城。”
“这个……”
刘全在桌上轻拍着手指，有些拿不定主意。
“烟阳城乃朝廷重镇，城内店铺林立，又有不少朝廷的衙门、以及织造局在此处，光是城里的平民百姓就有近二十万人，刘公公难道竟要助纣为虐，为满足他们一己之私，置城中数十万百姓性命于不顾？”
曲云初不信自己会看错人。
这事关乎的可是他自己的祸福荣辱，帮着陆彦朝、华夫人祸乱百姓，危及朝廷根基，消息一旦传开，这罪责哪里是一般人担待得起的。
少说也是个千刀万剐。
再则，他好歹是十世佛陀转世，不至于连这点慈悲心肠都没有。
<div class="contentadv"> 刘全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当中。
的确，那可是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啊。
他也是饱受过骨肉至亲生离死别的痛苦，终究不是那丧心病狂的魔头，可以昧着良心让许多无辜之人枉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而且，帮着华夫人如此卖命到头来却连自己的小命都得朝不保夕，自己图个什么。
“不为别的，就为了少夫人这份豪情，这份心忧苍生的壮志，咱家愿意与少夫人一起赌上一赌。”
刘全再三斟酌后，当即拍了板：“也为了咱家自己，从今往后，咱家唯少夫人马首是瞻。”
“刘公公言重了。”
曲云初突然有那么几分感动，就连她自己都不信能够如此轻易说服了刘全。
看来做太监的也并非人人心狠毒辣。
“我只求与刘公公祸福与共。”
曲云初彻底放下对他的成见，由衷的说道。
“还有老朽，还有老朽呀。”
陈映南也忙不迭过来附和道：“陈家与陆家这些年虽是势同水火，可老朽却是一直敬重陆二爷，也十分敬佩少夫人，在大是大非面前老朽可是最为信奉少夫人的。”
“多谢二位。”
曲云初充满感激道：“还请刘公公和陈家主宽心，咱们只需静静的在这赌坊赌上五日，五日后必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交代。”
“又要赌？”
陈映南心有余悸的看向曲云初。
刘全也有些难为情：“少夫人，这个节骨眼上咱家还与少夫人在此赌钱，只怕至圣娘娘和陆彦朝会生疑吧。”
“相反。”
曲云初温温的笑了笑：“这个时候咱们各自回府华夫人才会起疑心，唯有按兵不动，继续消遣，华夫人反倒觉得我与陆二爷并无防备。”
这话刘全倒是颇为认同。
至圣夫人那极为自负的性子，倘若城内一点风吹草动没有，她怕是真要怀疑自己的忠心了，会怀疑自己与陆文谦暗通款曲，早有勾连。
而少夫人这摆烂的法子却会让至圣夫人混淆视听，放松警惕，说不定反倒会有奇效。
“既然少夫人有此雅兴，咱家呀这次就陪少夫人痛痛快快的玩一场。”
刘全再无顾虑，大手一挥，随即吩咐人去准备赌具。
纵横大内数十载，他从未像今日这般踏实过。
仿佛眼前这女子就是他的救世主一样，能够给他源源不断的安全感。
陈映南也从未见过自己这位至交好友如此信任一个外人。
还是个女人。
从陆少夫人在赌场上的游刃有余也足以让他感受到这女子内心的强大。
他同样愿意再陪着二人豪赌上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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