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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分家


第117章  分家

        不知道为什么,苏清风总觉得,江锋看他的目光,有些奇怪。

        就好像……他认识自己一样。

        两人四目相对,江锋的眼神触及到苏清风的时候,他又默默移开脑袋,低下头去了。

        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苏清风就没见他露出过笑的痕迹,天然嘴角就向下抿,凶巴巴的,更像是狼崽子了。

        林端阳似乎没看出两人之间的暗流,催促着他们赶紧进屋,这东北的大雪天,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在冰天雪地里撒一泡尿下去,没过多久,那尿都会被冻成冰。

        更别说是江锋只穿着芦苇絮填充的衣服了。

        就连苏清风这样的陌生人,都有些看得心惊胆战的。

        这小子还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啊。

        一走进屋内,暖融融的温度,让江锋一下子打了个寒颤。

        有了这一茬,苏清风和唐教授也聊起来了。

        这架势,把身边的黎景都吓了一跳。

        见唐教授咳嗽了,周盛皱着眉头,不怎么赞成道:“唐老,您应该休息了。”

        宋锦绣看到江锋,见他有些狼狈的样子,没来得及介绍苏四卫父子俩的存在,而是有些心疼地走下炕,把江锋揽在怀里:

        “你这孩子,脾气就是倔。都说了来见我们,不需要带东西,结果不带东西,愣是不来了。你傻啊,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都没给你东西,伱给我们做什么?”

        平安才是真正的福气。

        这传统苏清风当然知道。

        唐教授这才缓缓转过头,看了过来。

        唐教授这么早就开始研发这类东西了……

        但是还别说,被他这么一打岔,心里面好像也没有那么闷闷的难受了。

        大房的苏大军,为人老实憨厚,他儿子苏跃华也是个老实人,俩老实人除了种地,也没啥花头,再加上大房很快就要添丁,到时候老两口指定得添补他们。

        就算以后又值钱了,他也保不住这种东西。

        这一咬,险些没崩掉牙齿。

        “至于家里的积蓄,我也明明白白告诉你们,一共三百六十八块四毛五,我和你们娘拿一百块做养老钱,剩下的钱三房平分,没问题吧?”

        想着,苏清风一屁股挤开还在逼逼赖赖地黎景,半是威胁半是诱惑的,让他乖乖去厨房剁肉馅去了。

        他决定了。

        苏家村有大队长和村支书在,再加上靠近山沟沟,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唐教授是怕到时候发现什么,顺着本子的线索,牵扯到自己。

        甚至家里的羊奶,都得供着向红英来。

        苏清风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像你?”

        合家欢乐迎新春,内外平安好运来。

        今年算是个好年,地里丰收,家里也喜事不断,老太太高兴,难得做了白面饺子,一家人就坐在炕上,对着一大盘的饺子,流口水。

        见老爷子小心翼翼的模样,苏四卫这个向来没心没肺的人,心里也有点不好受了。

        小老太太就是个闲不住的性格,早早地就开始包饺子了。

        还挺符合苏清风的想法的。

        苏清风手里一边捏着饺子,一边看门上的新对联。

        就见老爷子打开木盒子,露出里面的一叠钱票。

        众人都好奇地望向他。

        明眼人都知道。

        他还以为……这家伙,会把饺子留给自己吃呢。

        江锋抿紧唇,打开袋子,露出麸皮,硬梆梆地开口,“我反正就是地主家的狗崽子,没什么好东西,你要是看不上麸皮,那就丢了吧。”

        连带着逢夏和寄秋也不说笑了,乖乖地把手放在腿上,不吭声。

        待会韭菜鸡蛋馅的饺子蒸出来后,一个也不给黎景留,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说起这个的时候,老爷子沉吟了一下,“我和你奶也还没到需要养老的时候,今年又刚分家,只怕家里吃喝嚼用,锅碗瓢盆都要费一笔钱,年底的时候,一房一百五十斤粗粮吧,至于钱……以后再提。”

        唐教授置若罔闻。

        所以等到临走时,苏清风难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因为是苏清风孝顺长辈,四人没怎么想,就一口咬下去。

        按照苏清风的记忆,这段年月下,上头是比较重视机床工业发展。

        这活最费劲。

        苏清风一怔,旋即快速反应过来。

        交给他最合适。

        就连黎景也不由得一怔。

        “咱们当家这么多年,家里虽然也会有闹心事,但总算磕磕绊绊的过来了。”

        旁边还放着一瓶醋,谁吃不够就继续加,为了照顾黎景的口味,大蒜、大葱,那更是应有尽有。

        周盛无奈,换了种说法,“小锋来见您了。”

        就见唐教授有些稀奇地看着这个童心满满的本子,然后一咬牙,愣是把封面撕下来,只留下内芯的纸张。

        他实在看不过去,看似从身边的袋子中掏出了一个有些花哨的本子和一支铅笔,实际是从系统仓库中拿出来了。

        如今正好给唐教授打草稿。

        横批:四季平安。

        等到他走远,唐教授才哼笑一声,“这小子……”

        老爷子和老太太,拿走了几乎三分之一的钱,然后又和大房过,这要是在往常,冯素芬指定闹起来,觉得这分家分得不公平。

        一听这话,老爷子酝酿的悲伤情绪,一下子破灭。

        他戴着缺了一只腿的眼镜,眯眼看着手上皱皱巴巴的纸张,另一只手,还握着一支炭笔。

        专业不对口。

        小小的插曲,看似一闪而过,但炕上的氛围,却愈发好了。

        说完,他默默在饺子上做了一个小标记,然后风轻云淡地放到砧板上。

        这里的生活很苦。

        苏清风坐在炕上,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啥话也没说,窜起来下炕,就往自己房间跑。

        他摸了摸苏清风坐的地方,有些疑惑。

        就是在饺子中放硬币,谁能吃到有硬币饺子,那么来年就是有福气的人。

        仿佛这样,就能让他想起已故的母亲。

        要是写鱼汤的一百种做法,他可以说上一天一夜,都不带磕巴。

        江锋自己也只是个孩子。

        因为……他只是个会做饭的文科生啊!!

        “小锋,你把你的袄子给我一下,我把之前旧被褥拆了,里面还有一点棉花,刚好给你的袄子重新塞一下,不然都是芦苇絮,这可咋过冬呢?”

        当然,仅限于苏家村。

        “我跟你们娘呢,肯定是跟大军过的,家里的房子也是按照各房,分开来,大不了中间砌道墙,到时候每家过自己的日子,我和你们娘也不插手。”

        可是直至70年代中后期,才全面启动数控机床研制生产工作。

        只是这时候,唐教授又突然咳嗽起来了。

        后来苏清风觉得放在房间里危险,容易被发现,又放到仓库里去。

        江锋抿了抿唇,有些贪恋这样的怀抱。

        玉佩没了就没了吧。

        他只是难过,玉佩就算丢了,也没能换来小米。

        他咳嗽了一声,脸上又挂起了往日的笑容,“爹,这大过年的,怎么眼眶还红了?都成老菜帮子了,还整小年轻这套呢?咱分家了,不也是一个村子的,平时见面,也就走几步路就到了,至于这样,好像一辈子都见不着了吗?”

        正想着,他突然听到宋锦绣叫他。

        这些东西,是上次从张利民那买的。

        实际上,别说苏清风看不懂了,就连在场其它人,也根本没有一个能看懂。

        反正这年头,那种东西也不值钱。

        真是太不会说话了。

        只不过这聊,是唐教授单方面的聊。

        要是放在别的地方,就比如青山村……

        当爹妈的,真要心疼孩子,谁不愿意少给孩子们添点负担。

        江锋坐在炕上,摸着温暖的被褥,凝神望向苏家父子的背影,这里的变化……似乎都是他们带来的。

        再说,讲这话的时候,他先前也和老太太商量过,趁着这几年他们还能下地干活,能不拖累儿孙,就不拖累。

        酸酸软软的。

        苏清风在心里默默摇头。

        这厨子做的事情,怎么能叫动手脚呢?

        人活一辈子,也别总想着拼命赚大钱,钱嘛,总是赚不够的。

        仿佛把体内的寒气,都一下子驱出来了。

        那张纸都快被写满了,很多计算公式只能在墙上大致写下。

        到时候,好好的一个年,也被搅黄了。

        听到江锋的话,唐教授把炭笔一丢,瘦削的脸庞,让他看起来更添了几分严肃。

        “胡说!麸皮掺着吃,最有营养,我以前就爱这么吃,就好这么一口。”

        倒是唐教授,难得说了这么久的话,还有人一直认真倾听,他自己还有些意犹未尽。

        老爷子生怕要求提多了,儿孙们心里有疙瘩,不高兴。

        三姐映春说不准要去剧院了,苏清风给了她一盒雪花膏。

        不为别的,就为了大房是长子,以后要承担老人养老的大头,只这一点,就算多给一百块,又能怎么样?

        更别说苏清风现在手里握着工作岗位,一百块钱顶多三个月就能赚回来。

        看着那个木盒子,众人隐隐约约知道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苏清风听到这话,暗自磨牙。

        怀着这样美好的愿望,他往自己手中的饺子馅,放了个一分钱的硬币。

        苏清风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

        说完,江锋的眼眶就红了。

        苏清风听他在那唠了半天,其余的对他来说太深奥,没听懂。

        黎景见苏清风盯着手中的饺子发呆,难得放下因为剁馅,而酸胀的手,幽幽道:“你是不是想做些手脚,这样晚上的时候,就可以多吃到点带福气的饺子。”

        不知不觉间,每户人家的炊烟,已经袅袅升腾。

        但众人还是接受了。

        苏清风琢磨着,他和老爹应该也走了。

        苏清风也不含糊,没故弄玄虚,直接把袋子打开。

        饺子蘸醋,越吃越有!

        苏清风给老太太、老爷子还有爹娘,各夹了一只饺子,这白面饺子里面馅足,看起来胖嘟嘟的,竟有些憨态可掬的感觉。

        这龟儿子,总是这么没心没肺的。

        他们看着饺子馅里的硬币,看向苏清风,见他一副笑吟吟的模样,这下,还有什么不知道。

        接下来,就剩下养老钱的问题。

        苏清风被他看得发毛,生怕自己被叫住,又不好意思拒绝,拉着苏四卫,逃也似的溜了。

        在说话的过程中,苏清风观察到,唐教授似乎一直在纸上写写画画。

        这地方也不烫屁股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逢夏、寄秋还在上学,给他们的是一个本子,一支笔。

        看得到,却吃不到。

        苏清风只听出个大概,唐教授的研究方向,是数控机床。

        这个时候,灶房里已经开始蒸饺子了。

        他先是将注意力放在苏清风身上,眼神略有些欣慰,然后等看到江锋手上小袋子的时候,瞬间板起脸,有些不悦:“我不是让你下次来别带东西吗?”

        这样一想,这一茬也和和气气地揭过了。

        苏清风和他爹,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

        他写的什么,苏清风也看不懂。

        但是同时,他又觉得,这里的生活很甜。

        精神上的。

        黎景那厮仗着拿来的“五花肉”,所得来的情面,乐呵呵地提要求,说要吃什么猪肉白菜馅的,酸菜猪肉馅的还有韭菜鸡蛋馅的饺子。

        <div  class="contentadv">        对了,韭菜鸡蛋馅的饺子,其中的馅料必须让苏清风来做,这小子做韭菜鸡蛋那是有一手的。

        看在肉的份上,忍!

        今天是除夕,苏清风和苏四卫也没有长留的打算,大概说了一会话,就告辞了。

        回到家以后,就见老娘又开始折腾。

        苏清风心情有些复杂地接过封面。

        江锋心头,蓦地跳了一下。

        ……

        再次见到苏清风回来的时候,就是见他提着一个大麻袋。

        饺子也不算太多,足够每个人吃到七分饱,随后老爷子就在炕上摸索了一会,最终拿出来一个有些掉了漆的木盒子。

        剩下的几个女人,苏清风也送了俩发圈。

        别看苏清风不在意这发圈,但是他们高兴的不行。

        这发圈多好看呢,村里根本没有人有过这样的发圈,说不定是省城甚至沪市来的时新款式。

        等明天初一的时候带上见客,那叫一个洋气!

        3,一万二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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