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四章 不死心
公寓楼中。
夏琳放松的仰躺在床上，她偏头看着身边抽烟的陆涛。
“你今天状态不好。”
“可能是太累了吧。”
“青年公寓不是马上就完工了？你还有什么累的？”
“又不是只有这一个项目。”陆涛叹了口气说道，“远大手里还有一块地要开发，我负责设计，最近事情不少，给我的感觉不太好。”
“怎么不好了？”
“我听说徐志森好像要卖掉这块地。”
“那你的设计不是就白做了？”
“是啊，白做了……”陆涛忍不住的叹气，不满的说道，“徐志森就是个商人，他的眼里只有钱，没有艺术，艺术在他的眼睛里就是狗屁！”
夏琳摇了摇头：“是你想要的艺术太贵了，陆涛。”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越说越闹心。”
“那就说说咱们。”夏琳说道，“今天你可没回答我，言哥跟杨晓芸他们两个比咱们还晚俩月呢，在一起也快两年了，人家都结婚了，你是什么想法啊？”
“我肯定要跟你结婚啊，就是目前咱们俩的情况都还不稳定。前一阵子发的奖金，还拿来买车了，咱们俩手里也没多少钱。不说像言哥那样买个大房子，咱们俩总也得有个自己的根据地啊。”
“都是借口。陆涛你以前不这样，你现在特别看重钱，你特别想往高处爬，我就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这样呢？
我夏琳是喜欢钱的人吗？如果我想要钱，大把大把的男人愿意给我花钱，我干嘛非得找你啊？”
陆涛摇了摇头：“以前我是这么想的，但现在不一样了，夏琳。我是个男人，你可以不要，但我不能没有。”
“随你吧。”夏琳如此说，很显然是有几分不高兴的。
陆涛伸手搂住了夏琳，无声的安慰，这点儿小情绪，搂搂抱抱就过去了。
沉默了一会儿，夏琳说道：“我看你今天一直看米莱啊，怎么？旧情复燃了？”
“说什么呢，这醋你也能吃上？”陆涛忍不住的叹气，感觉有点儿心累，“她去年回国，一直到今天，也就见她这两回，我上哪复燃去？”
“这么说，只要多见两回，就能复燃？”
“不是，夏琳，你有点儿无理取闹了啊。”
“踩你尾巴了？”
“你怎么不讲道理呢？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夏琳。”
“生气了？”夏琳又偏过头看着他。
“我只是不理解。”
“换我盯着言哥一直看，你理解吗？”
“看呗，我还能拦着你啊？”
陆涛嗤笑一声，“你还别说，我认识这么多人里边，还真就是言哥最出类拔萃。二十多岁，父母早亡，没有人帮助，硬是凭着自己的能力，开了那么大的二手车行，做成了那么大的互联网公司，身家过亿。我是自认不如，甘拜下风。”
“你自己听听你话里那酸味，陆涛，是你不讲道理。”夏琳哼了一声，随即她下了床，拿着换洗衣服去洗澡。
陆涛叼着烟，躺在床上，看着夏琳光洁的背影……心如止水……
他突然感觉很没意思。
米莱的无情，无意之中他与米莱眼神碰撞之时，米莱眼中透出的冷漠与厌恶，让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苦。
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做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感觉让他难受，甚至于让他睡不着觉。
米莱如果还是眼里都是他，他无所谓。现在米莱眼里别说没有他，甚至是看他都觉得厌恶，他就有所谓了。
所以在难受了一星期以后，陆涛终于憋不住了，他去找了米莱。
他当然找不到，因为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他对米莱的现状一无所知，他的电话也被拉黑了，根本联系不到。
所以他暗戳戳的找了华子，询问米莱的近况。知道了米莱在她家的公司工作，知道了公司的地址，知道了米莱住在哪个小区，当然更详细的就不清楚了，华子也不知道。
不过有这些已经足够了，就在寻常工作日的一天，他早退了一些时间。他现在已经到了亲爹的公司上班，除了亲爹，也没人管他，自然来去自由。
离了公司以后，他驱车去到了米莱家的公司所在地，在路边等着想要跟米莱说说话。
然而结果是，他根本都没有看到米莱。
他想肯定是米莱已经开车走了，但是他不知道米莱开的是什么车。
于是他又开车去了米莱居住的小区门口等着，他知道米莱不会做饭，多半是在外面吃完了以后再回来。
这次他没有松懈，聚精会神的观察着，不漏掉一个人。
电话响了，是夏琳打来的，他应付了几句，托辞今晚加班，要晚些回去。
他点了支烟，坐在车中抽着。
他突然感觉很没劲，因为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他有什么理由来呢？有什么理由找米莱呢？找到了又能说些什么呢？
他与米莱早已经分手，早已经形同陌路。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却没想走，他还在等着……
终于，他看到了米莱。
米莱没有开车，她穿着一身米白色的长裙，提着黑色的包，脚踩一双白色的帆布鞋，头发扎成了马尾，没有浓妆艳抹，显的很有青春活力。
但他却感觉不到活力与美，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愤怒涌上心头，甚至于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瞪大着眼睛，顷刻间已经充了血。
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中，青春的米莱正搂着一个男人的胳膊，俩人走路左右晃悠，嘻嘻哈哈的，看起来好不开心。
他认识那个男人，那是王言……
眼看着王言突然回了头，他下意识的低伏在方向盘上，随即又想起离着这么远，王言不可能看到他。于是他又抬起了头，远远的看着。
他看着两人说说笑笑，看着王言拍着米莱的屁股，看着王言搂着米莱的肩膀，看着米莱主动蹦跳着去亲王言，看着米莱被王言背起来……
他实在不理解，米莱为什么会这样。
米莱跟杨晓芸是好朋友，杨晓芸才跟王言结婚不到半个月，现在米莱却跟王言在一起卿卿我我？
他脑子里闪过了各种的念头，眼睛死死的盯着小区门口，他希望看到王言出来，但是可惜，一直到了深夜，他也没有看到王言的身影。
他终于走了，他不知道如何开的车，不知道如何到了饭馆，也不知道是如何的醉了去。
他心中突然出来一个巨大的空洞，教他疼的死去活来……
隔天，他终于在米莱所在的小区门口，堵到了下班回来的米莱。
他张开双臂堵在车前，看着米莱不耐烦的按着车喇叭，他大声的喊：“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跟你谈谈。”
僵持了一会儿，米莱还是下了车。
她抱着肩膀，倚靠着车，一脸的不耐烦：“陆涛，咱们俩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米莱，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什么样跟你有关系吗？你有话没话？没话滚蛋！”
陆涛皱着脸，他说道：“我前两天看到你和王言一起回来的，米莱，你不能这么作践自己啊。”
米莱惊讶了一下，但也就是惊讶了一下。
“就这事儿？”
“什么叫就这事儿？这事儿不大吗？不严重吗？米莱，你是不是报复我呢？是，我是对不起你，可你也不用这样吧？受伤害的还是你自己啊，你怎么不为你自己想想？不为你父母想想？”
“陆涛，你太自作多情了，地球是绕着太阳转的，不是围着你转。别太拿自己当回事儿。我的事儿我自己清楚，用不你来操闲心。盐吃多了，你就多喝水，别出来碍眼。”米莱哼了一声，转身就要上车。
“米莱，你听我说！”
陆涛上去按住了车门，不让米莱离开。
“我报警了！”米莱冷眼看着陆涛，她真没想到，有一天看陆涛能这么厌恶。就在一年多以前，他还在为陆涛要死要活。
“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啊？王言都跟杨晓芸结婚了，你跟谁好不行啊？怎么非得跟她好呢？王言真不愧是流氓出身，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
“你真有胆子啊，要不我现在给他打电话，说你缠着我，还骂他不是人？”
看着兀自逞强的陆涛，米莱嗤笑一声，“我做什么事儿，跟你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你就别跟这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滚蛋！”
将陆涛推开到一边，米莱上了车，直接发动汽车进了小区。
陆涛失魂落魄，如丧考妣，他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这才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驱车离开了这里……
自从参加过王言和杨晓芸的婚礼以后，夏琳的感觉很不好，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陆涛失神的看着米莱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她很熟悉，因为从前陆涛就是这么看她的。
那天晚上她同陆涛简单的对话过后，随后的几天陆涛就一直心不在焉。总回来很晚，床事也总是没精神。
上一次陆涛如此模样，是在米莱回国一起吃饭，他们俩半席而走的那一次。陆涛缓了许久，才看起来恢复了正常。
但也就是看起来正常，因为从那之后，夏琳就感觉陆涛有些变了。
陆涛以前看她的目光，从来都是包含侵略性的，是那种想要将她撕碎，想要将她融入的热切。但自从米莱回国以后，夏琳再也没有见过陆涛以这样的眼神看她。
这一次陆涛的不寻常，更加的不寻常。面对她的关心，总是开口工作忙，闭口忙工作，她又不傻，同床共枕相处已久，她又如何察觉不到呢。
尤其是有一天的晚上，陆涛醉的不醒人事，赖在饭馆不走，饭馆老板拿着陆涛的手机给她打了电话，大半夜的她过去把人弄回来的。
她在陆涛口齿不清的醉话中，听到了王言，也听到了米莱……
等到第二天陆涛酒醒，她问什么，陆涛都是酒醉不知了。这也更加的让他忧心。
于是在陆涛接连的几天借口不回家以后，她也不得不为了她的感情努力，跟在陆涛的身后，看看陆涛到底在干些什么……
夏琳穿着露脐的紧身吊带背心，水洗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高跟鞋。她的妆容很艳丽，和着她热辣的穿着，路过的人都要多打量两眼。
但是她一无所觉。
她站在路边的电线杆子的后边，看着街对岸的小区门口处。
看着陆涛如何拦下米莱的车，看着陆涛如何的纠着脸，如何的好像苦口婆心、痛心疾首，看着陆涛如何阻拦米莱，看着陆涛如何的失了魂魄，丢了精神……
她挥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师傅坠在陆涛新买不久的奥迪A4之后。
行不许久，就看到陆涛又去了一家饭馆，自己一个人要了几个菜，自己一个人喝着酒。
夏琳站在店外不远的背光处，路灯的光亮，照见了她脸上的晶莹……
她没有走，一直到了深夜。她看着陆涛不管老板的劝说，看着陆涛耍着酒疯，看着老板摸出了陆涛的手机打电话，直到她的电话响起。直到，她又一次的将烂醉的陆涛带回到公寓中……
陆涛昏沉的醒来，痛苦的揉着脑袋，嘴里无意识的骂骂咧咧的呓语。
“水在床头柜上。”
“又让你操心了，夏琳。”陆涛费劲的撑着身体，倚靠在床头。伸手拿了床头柜上的温水，喝的干干净净。
“还放蜂蜜了？夏琳，你真好。再来点儿，我现在感觉要渴死了。”
沙发上抱腿坐着的夏琳站起身，过来拿了杯子去一边倒水、搅拌蜂蜜，她问道：“怎么昨天又喝那么多啊？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没有，能出什么事儿啊？就是项目组的几个人一起吃吃饭喝喝酒，联络联络感情，方便之后工作更顺利。”
“那怎么就你喝这么多呢？”
“可能因为徐志森吧？你看看，这都快十二点了，要不是徐志森，我早都被开除了。”陆涛接过了夏琳递来的蜂蜜水，“夏琳，有你真好。”
夏琳笑了笑，这一刻，她想起了当初她与陆涛偷偷摸摸在一起的时候，想来那时候陆涛对待米莱也是这般样子，都是甜言蜜语的应付着。
“今天还去吗？”
“肯定得去，工作都是我主持的，都等着我拿主意呢。”说着，陆涛拿起了手机，看着上面的未接来电，给夏琳展示了一下，“你看看，都找我呢。一会儿咱们俩下楼吃个午饭，然后我就去上班了。哎，夏琳，你怎么没去上班呢？”
“你喝成那个样子，我能安心吗？”
“你真好。”陆涛又一次的如此说。
夏琳不知道是说给她听的，还是陆涛自说自话，坚定着他维护感情的想法。
她没接话，又回去了沙发上坐着看电视：“一身的味，你赶紧洗洗吧。”
于是陆涛洗漱一番，同夏琳吃过了饭，便又开车走了……
陆涛没有走远，只是离了公寓的路口，过了几条街便停了车。
他坐在路边，抽烟。
尽管因为醉酒还没有缓和过来，抽烟很难受，他也还是抽。一支接着一支，不停的抽，抽到恶心，抽到吐出了中午吃的不多的饭。
他还是在意一些别人目光的，他也不好意思继续坐在他的呕吐物的边上，赶紧的开车跑了……
他又去找了米莱，结果当然是找不见。但他并不气馁，一直缠了一个星期，但他再也没见到米莱。米莱不去公司了，也不回家了，她联系不到了……
思来想去，他牙一咬，心一横，直接去找了杨晓芸。
杨晓芸没有去到王言的公司上班，其实王言提过，但是她说她不想给王言当下属。她用王言给她的钱，开了一家花店，雇了一个小姑娘干活，忙了她就帮忙干一会儿，不忙她就坐在店里吹着空调，听着音乐，看着外面的街景。
她是正经的小富即安，很有些小市民思想。这一点，追根溯源还是来自她那见钱眼开的妈。
路遇，是杨晓芸经营的花店的名字。
陆涛停好车，走进了店里。
杨晓芸一眼就看出了他状态不正常，笑道：“看着好像不正常啊？”
“杨晓芸，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一些事情，我认为你有知道真相的权力。”陆涛开门见山。
杨晓芸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出什么事儿了？”
眼见陆涛看着旁边的店员小姑娘，她支使着小姑娘出去买两杯奶茶喝，随即看向陆涛，“说吧，什么事儿？”
“我先说好，你千万稳住啊。”
“你怎么那么磨叽呢？”
陆涛长出了一口气：“米莱……她跟王言偷偷好上了……”
杨晓芸瞪大眼睛，嘴巴都微微张开，展示着她的惊讶。
随即她蹙眉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亲眼看见的。那天我想去找米莱解释解释，然后就看到了她跟王言在一起搂搂抱抱。”
“你还跟谁说了？”
“这种事儿我能跟别人说吗？”
“你确定没看错？”
“我没事儿跑过来消遣你呢？”陆涛急的都要跳脚了，“我真看见了，我想了好几天了，还是觉得你应该知道。”
杨晓芸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双手捂着脸，嗡声道：“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我想安静的待一会儿。”
“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陆涛劝了一句，至少听起来是在劝。
“我不傻，你保密啊，别到处嚷嚷。”
“我是那样的人吗？”
“那我先谢谢你了。”
“咱们都是朋友，我是真看不过去。那你千万别做傻事儿，有什么需要你就说，我就先走了。”
看着杨晓芸捂着脸不说话的沉默样子，陆涛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花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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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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