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回 暗角逐奏报逆天案 救文应吕相…
范仲淹将奏折递到仁宗手里道:
“官家,臣奏请立案调查阎文应涉嫌谋害废后郭氏一案。”
此言一出,只惊得仁宗脊背发凉。他虽知阎文应此人颇有心机,但办起差来,却是不余遗力。
曾先后修复了滑州河堤;奉旨出宫视察河朔地区水患;又参加了铸造大乐编钟之工程。
以一介从七品礼宾副使之身份,一点点升到入内副都知、入内都知,再到宦官最高品轶之从五品入内都都知。
在仁宗印象里,阎文应绝对是可堪造就之才,不然自己也不会放着宫内那么內监不用,偏偏选中他呢?
而阎文应也最懂自己的心思,除了勾当宫内事务外,每日里尽可能地近身服侍自己,生怕他人有任何闪失。
似这样对自己忠心耿耿,体贴入微之人,又如何能做出毒杀先皇后之大逆举动呢?
范仲淹见仁宗皱着眉头,面上现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遂言道:
“官家,这阎文应看似精明能干,实则对上曲意逢迎,对下刻薄寡恩。
不知官家可还记得杨、尚二美人么?便是言语之间不敬他阎文应,遂故意曲解圣意,将二人撵出宫门。
想那阎文应曾力主废掉郭皇后,又如何不担心其回宫后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故而不惜铤而走险,这才施以毒手。只因事涉曹皇后宫中侍女,臣未奉召不敢独断专行。
这才将诸多疑点一一列举出来,请官家定夺。”
仁宗闻言,未置可否,而是端起茶盏撮了一口。
忽觉今日之茶喝着尤其清香,口感也大有不同,遂唤来张茂则询问缘由。
张茂则躬身答道:
“官家,茶还是昨日的小龙团,只不过冲泡之水换成了龙雀井里的神水。
臣端茶之时,便已闻到一阵香气四溢了。”
“哦,如此,与范卿也沏上一盏,让他也品品这滋味如何?”
“官家,臣此番进宫非为品茶而来。况朝中奸佞不除,臣也无心饮茶。”
范仲淹倔强地躬身施礼道。
仁宗让张茂则退下,叹口气:
“爱卿所言之事,朕之前也有耳闻。之所以迟迟未与深究,便是因为取证艰难。
现如今又事涉皇后宫中之人,倘若大张旗鼓由开封府审理此案,岂不是与了有些人借机攻杵皇后之把柄。
而以曹家在朝堂中之威望,岂不要掀起轩然大波?朕可不愿再废皇后了,望卿也以大局为重才是。”
“依官家之意,是要为阎文应开脱了?此事臣可暂且作罢。
然莫嫂之言犹在耳畔响起,凭此一项,便可将其严惩。”
“莫嫂一事,朕已责成尚宫局彻查。倘若阎文应果真勾结寥掌膳营私舞弊,贪赃枉法,朕绝不姑息。”
范仲淹见仁宗之言不似搪塞,遂也不再步步紧逼。便以公务繁忙为由,告辞离开。
不想刚走出福宁殿,竟与吕夷简碰个对面。
原来昨日吕夷简回到府中,便想着如何替阎文应开脱。
毕竟稀世酒楼乃二人联合所建,用的便是洛怀泽侵占洛家祖产所得的银子。
倘若阎文应出了事,不但宫里少了一个通风报信之人,或许他还会为自保,将自己也给供出来。
因此左思右想,遂决定将寥掌膳推出去做那替罪之羊。
因此,次日清晨,一面吩咐二公子吕公弼前去对寥掌膳恩威并施,令其担下偷换御贡之全责。
一面带着拟好的、针对范仲淹的折子觐见仁宗。
仁宗见范仲淹前脚刚走,吕夷简便到了,心里明白这是为阎文应之事开脱来了,遂冷冷言道:
“你二人一向不睦,今日倒像事先商量好的一般。说吧,如此急着见朕,究竟为何?”
要说吕夷简此人真是奸猾得很,早将仁宗的心思揣摩的透彻,闻听他话里有话,遂躬身施礼道:
“官家,之前朝议曾言是否迁都洛阳,臣认为,《尚书》虽载周公摄政第五年,曾以占卜之形式相洛邑。
得出洛阳乃天下之中,八方辐辏,河山拱戴,形势甲于天下之结论。
然洛阳自唐朝后期,战乱频繁,损毁严重。经济凋弊,百业待兴。若此时迁都,无异于重建一座城池。
而开封则不然,虽地处无险可守之平原,水陆却控河朔之咽喉,通淮湖之运漕,半天下之财赋,悉由此路而进。
且朝臣在此地安居多年,故土难离,此时贸然迁都,恐有动摇国家根本之感。”
仁宗闻他不是来为阎文应开脱的,当下面色缓和道:
“哦,如此说来,吕卿亦是不赞成迁都洛阳喽,这一点范卿倒是与你不谋而合。
不过其却言洛阳空虚已久,絶无储积,恐急难之时,无以为备。故建议朕宜以朝陵之名,渐营廪食。
太平则居东京通济之地,以便天下。急难则居西洛险固之宅,以守中原。不知卿家对此有何看法?
吕夷简闻言,露出讥讽的一笑:
“仲淹迂阔,竟执小儿之见扰乱圣听,务名无实,实不足采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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