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终于相认


“小丫头,阿然哥也想你……”虚弱又迷糊的声音,再次传来

纪成双泪流满面。

真的是他!

真是他的阿然哥!

纪成双内心激动,手都在颤抖,眼泪使劲往下掉,“阿然哥,真的是你,你没死……”

“阿然哥,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纪成双迫切地想见到他,想要问一问,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她心里有太多,太多疑问了。

可是。

那头不说话了。

呼吸很弱,弱到以为电话都挂断了。

纪成双察觉不对劲,“阿然哥,你怎么了?”

想起之前那两个女孩说的话,她的心咯噔一下。

他真的生病了!

纪成双又问:“阿然哥,你在哪,你还好吗?”

那头气若游丝,像在忍受什么痛苦,又像是睡得迷迷糊糊,发出了很沙很沙那种像是睡醒的声音,又像难受地低低呻吟的声音。

纪成双一颗心提起来。

那头久久没有回应,她更担心了。

这时,话筒那边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怎么又发烧了!”

“你没吃药吗?”

纪成双静静听着,觉得声音很熟悉。

这边池旭然拿起体温探测仪,想给厉司然测一测体温。

目光瞥见他身体里侧的手机,池旭然拿起来,没想到竟然在通话。

显示名字是成双。

池旭然心里咯噔一下。

纪成双察觉到他好像拿起了手机,试探问:“你是谁?”

池旭然迟疑了下,放在耳边,“纪小姐。”

纪成双听声音,有点猜到是谁,但不确定。

这下听到他清晰又冷静的声音,她脱口而出,“池警官。”

“想不到纪小姐能认出我的声音。”

还真是池旭然!

纪成双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跟阿然哥在一起,顾不上那么多了,声音还带着哭淡淡哭腔,“池警官,阿……司然怎么了?”

见她那么在意紧张,池旭然视线落在厉司然身上,“这段时间反复发烧,不过没什么大问题,不用担心。”

纪成双急道:“怎么不送去医院?”

池旭然叹气,“他不肯去。”

纪成双抬手抹去眼泪,担忧道:“池警官,麻烦你还是送他去医院吧,反复发烧情况可大可小,别耽误了。”

池旭然也是这么想的,应道:“好。”

从纪成双关心的程度来看,猜测她八成确定厉司然的身份了。

他望着躺在床上,脸色红的不正常的厉司然,深深叹口气。

该来的,始终会来。

*

挂了电话。

纪成双收拾心情,平静下来赶去医院。

池旭然打电话找人安排。

去了医院,给厉司然迅速安排住院,输液。

纪成双根据他给的房号找了过来,厉司然躺在床上,脸色红的不正常,一看知道高烧。

他双眼紧闭正在输液,胸口起伏平稳,看是睡了。

看见他这张脸,纪成双的心瞬间揪了起来,眼圈红了。

十六年了啊!

十六年后重逢,他竟然以陌生的面孔,出现在她面前。

除了那双眼睛,没一个地方相似。

“你是他哥哥吗?”好半晌,纪成双压着情绪,平静地开了口。

池旭然坦白,“是。”

纪成双和池旭然不熟。

小时候虽然见过,但她一直跟在厉司然、厉云霆和顾辛城的屁股后。

美其名曰,他们是哥哥,罩着她,能不被其他小朋友欺负。

八岁那年遇到他们,九岁那年分开。

虽然只有一年的时间,感情却意外的好。

她苦笑:“你和辛城,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是吗?”

池旭然望着她,眉眼低垂的模样,安安静静,不哭不闹,莫名让人感觉有种压迫、愧疚感。

他吞了吞口水,“当时你连我都没认出来。”

纪成双见他没有否认,无力地闭上眼眸。

厉司然真的是阿然哥,真的是他!

纪成双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内心,再次激起涟漪。

不可置否。

那时候纪成双只觉得是巧合,没去想他的身份。

现在想想,是她不够细心。

她忍着眼泪,淡道:“他回来了,为什么避开我?”

池旭然看了眼床上的厉司然,走出病房门口。

纪成双跟着走出来,他才回答:“就算跟你说了,你会信吗?十六年前死去的人,竟然还活得好好的……”

不等说完,纪成双笃定道:“我信。”

这十六年来,她无时无刻想起那场大火。

每每想起,总愧疚到难以入眠。

哪怕睡着了,也会哭着醒来。

没想到过了十六年,她才知道,那个让她想着念着,总觉得对不起的阿然哥,还活着!

池旭然诧异。

过了一秒,他说:“现在知道也不是什么好事。”

纪成双不解,“为什么?”

她想起之前跟厉司然相认,他却拒绝承认是阿然。

她觉得他们这样很不对劲,眉心皱了起来,“池警官,你们是有什么大事要做吗?阿然哥不跟我相认,辛城瞒着我,他们想做什么?”

池旭然保留道:“这些事你就别问了,如果能告诉你,他又怎么会不跟你相认?”

纪成双恍然大悟。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池旭然当时没有表明身份了。

现在想想,好像就能解释得通。

顾辛城瞒着她,池旭然明明是阿然哥的哥哥,却没有表明身份,就连阿然哥没有死,换了个身份重新生活。

站在她面前,如同两个陌生人。

相见不相识。

明明他知道,她是谁,却不能相认,这种滋味,想想都觉得窒息。

阿然哥这些年,到底遭受了什么?

为什么会面目全非,为什么……回来都不跟她相认?

她没有再追问,顾辛城匆匆赶来,观察两人的脸色,似是看出了什么来。

池旭然坦白:“她都知道了。”

顾辛城猜到了,还是愣住。

纪成双看着他,眉眼清冷。

他下意识解释:“成双,我不是故意瞒着你。”

“池警官都跟我说了。”纪成双语气淡淡,“我能理解。”

顾辛城一颗心提起来,并不放心。

池旭然明白他的心思,替他跟她解释:“你也别怪辛城,当时是我们不许他告诉你,何况你也知道,云霆根本记不住我们。”

纪成双能理解,却无法当没事发生。

她微点点头,“我明白,池警官,谢谢你。

谢谢他,让她终于确定了猜想。

谢谢他,让她不再困在猜测里,备受折磨。

她甚至知道,厉司然醒来,依然会否认身份,有了他们的承认,他就赖不掉了。

池旭然尴尬笑,“你也别一口一句池警官了,就叫池旭然,再不济喊我旭然哥也行。”

记得成双小时候,特别喜欢跟在阿然和厉云霆的屁股后面。

明明才八岁,她却异常乖巧懂事。

看他的时候,好像有点害怕,却还是乖乖的喊了一句“旭然哥”。

当时他就觉得,有个妹妹也挺好。

时隔十六年,当年的小丫头早就记不住他了。

然而,小丫头出落得亭亭玉立,温婉大方。

不怪他们三个,都那么疼爱她啊。

纪成双低眉顺眼点点头,“旭然哥,我去陪着阿然哥。”

池旭然应道:“去吧。”

顾辛城想跟上去,被他一把拽回来。

顾辛城蹙眉,“干什么?”

池旭然挑了下眼皮,“你没见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吗?现在跟上去,找骂?”

顾辛城惯来温润温和,难得怨道:“怪我?难道不是怪你们?”

池旭然自知理亏,“是是是,都怪我们,你消消气。”

他朝病房看了眼,安慰他,“成双不是小气的人,等火气过去了,你再跟她好好说说。”

顾辛城眼眸暗沉。

在纪成双心里,从来没他什么位置。

阿然令她念念不忘十六年,即便没有爱情,也有超出一切情感的情愫。

厉云霆是她深爱的人,连肝都愿意捐了。

他们成了夫妻,相知相守,哪怕离了婚,依然有一层亲密的关系在。

他呢?

他有什么……

顾辛城想到这些,气息骤然变得低沉落寞。

……

保镖打电话给厉云霆汇报。

“厉总,夫人到了医院,根据观察,好像是厉司然住院了,池旭然和顾辛城都在。”

厉云霆转笔的动一顿,“什么原因住院?”

保镖如实道:“高烧不退,不是什么大问题,倒是夫人……夫人好像很难过,把眼睛都哭肿了。”

厉云霆想起那天在小区看到她抱着厉司然,哭得撕心裂肺,心脏又狠狠撕扯了一下。

尖锐的疼痛扩散全身,又麻又痛。

他难受死了,拧眉隐忍道:“听得到他们聊什么?”

保镖颤震,“没,听,听不到。”

厉云霆脸色冷峻,眼眸沉郁。

好半晌,嗓音低沉吩咐:“继续跟着,别被她发现。”

掐断电话,厉云霆把手机随手丢在办公桌,抬手揉着眉心。

太阳穴鼓鼓胀胀,心脏酸酸胀胀。

他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解决了安柔,以为能重新跟她在一起。

她却和厉司然相认了。

找回了心心念念的阿然哥,还有他这个前夫什么事?

助理敲了敲门,推门而入:“厉总,陆氏集团今年的款项推迟了好几天,一直没给回款。”

厉云霆跟没听见似的,手肘撑在座椅扶手,低着头,一下又一下揉着眉心。

助理看出来,他很烦躁。

小心翼翼又说:“厉总,你是头疼,或者哪里不舒服吗?”

厉云霆心脏尖锐感愈发明显。

他强忍着,抬起脸,沉郁的脸色道:“让财务去催。”

助理恭敬应下。

思前想后,关心道:“厉总,您要是不舒服,不如去趟医院?”

听到医院两个字。

厉云霆眸光倏地亮起,站起身,“你送我去。”

……

纪成双守在病床,一直陪着厉司然。

输完液,厉司然退烧了。

脸色恢复正常,眉眼紧闭,睫毛又长又黑,铺在眼皮下方。

他长得不算精致俊美,却很硬朗英气。

皮肤是小麦色,很健康,面容完全跟十几岁的时候,完全不同。

纪成双不知道,他到底遭受了什么,竟然会跟以前完全两个模样。

她心里真的有太多太多疑问,想要问他。

厉司然迟迟不醒,贪婪地睡着。

纪成双拿起他的手,双手紧紧握住,低下头,放在额头的位置,坐姿沉静,耐心地等他醒过来。

又等了几分钟,厉司然缓缓睁开眼皮,醒了。

“成双。”低沉暗哑的声音,像被沙子磨过似的。

纪成双后背一僵,连忙把头抬起来,“你终于醒了。”

她看着他,神色难掩激动。

厉司然嗯了声。

确切地说,他早就醒了。

只是想起发烧的时候,迷迷糊糊承认了阿然的身份。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想等她走了再起来的,她却一直守着。

这丫头,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犟啊。

他知道,自己要是还不醒,她就会一直等下去,等他醒来,再问个清楚明白。

既然都暴露了,迟早都是要说的,倒不如现在面对。

厉司然眸子漆黑幽邃,无奈道:“傻丫头,要是我还不醒,你就一直等下去吗?”

纪成双语出惊人,“等到你想面对我为止。”

厉司然扯唇笑了笑。

她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原来早看出来,他在装睡。

“你问吧,想知道什么就问,我会告诉你。”

纪成双内心更激动了。

阿然哥还是跟以前一样,还是那么懂她。

她把他的手放下床,手臂有点麻,“我想知道,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当年你没有死,为什么都不回来找我?”

“还有,你怎么……跟以前的样子不一样了?为什么改了姓名,阿然哥,你当初都是怎么过来的?”

她恨不得一股脑,就把想知道的都问了。

厉司然轻声笑,“一个一个来,你慢慢问,我人就在这。”

纪成双尴尬。

是她太着急了。

厉司然手臂撑在床板,坐起身,她见了连忙把床头调高,把枕头垫在他后背。

他忽然剧烈咳嗽,咳了好几下,仿佛要把肺给咳出来了。

纪成双连忙倒了杯温水递给他,一边给他扫背,“怎么突然咳得那么厉害?”

厉司然喝完水,喉咙不干燥,也不咳了。

纪成双接水杯放好,他身体往后靠躺,温和的眉眼看着她,“我当初,是没想要跟你相认。”

纪成双听他亲口承认,瞬间泪奔。

她趴在厉司然身上,哭出声来,哭得像个孩子,像个跟哥哥久别重逢的小女孩。

厉司然心脏揪紧,手放在她后脑勺轻拍。

他眉头紧锁,眼底满满的心疼,尽管一句话没说,却给了她最大的安慰。

纪成双哭累了,发泄出来终于舒服很多。

她抬头擦了擦眼泪,不解道:“为什么?”

这十六年来,她不仅想念,还特别内疚。

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要不是为了救她,阿然哥就不会死。

厉司然目光直勾勾看她,“我的成双都不记得我了,就算不相认,看你过得好,我也开心。”

他漆黑的眼眸里,尽是安慰的光。

一直以来,阿然哥都最会替别人着想。

否则,当初就不会因为救她,葬身火海。

纪成双眼圈瞬间红了,“对不起,阿然哥,你明明在我身边,我竟然一直没能认出你。”

“说什么傻话,是我故意瞒着你,你又有什么错?”

纪成双还是很难过,眉眼低垂,身上弥漫浓浓的自责。

这让厉司然看了,更心疼了,伸手拍拍她的脑瓜子,“这是不想问了?”

纪成双抬起脸,眼眸里染着难过之色,怨念道:“你就是不想让我问。”

“那就别难过了,快问。”厉司然宠溺地笑。

纪成双想了想,小心翼翼问出口,“当时我亲眼看到你出了事,后面怎么会没事,怎么还变了个模样?”

这对厉司然来说,是同一个问题。

他耐心回答,“当时我烧伤严重,后来大楼坍塌,又被埋在废墟,我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把我救出来,送我去了医院。”

“但我烧伤严重,要做植皮手术,又感染了伤口,可能连命都保不住,后来救了我的人,成了我的养父母,他们把我送去了国外。”

“经过长时间的植皮修复,前前后后动了无数刀子,我命捡回来了,样子也跟着变了。”

他语气平静,平静到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眼神漆黑毫无波澜,却让纪成双揪心,心疼地红了眼。

她难过道:“这些年,你都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光是听着,都觉得痛苦折磨。

她十六年来备受愧疚想念的折磨,跟他比起来却不堪一击。

厉司然笑,眉眼藏着丝丝缕缕的温柔,“因为我知道你想我,不想我死,我想回来见你,见你们。”

纪成双再次泪崩。

两行眼泪掉下来,她握紧他的手,心疼道:“可是你后来为什么不找我?阿然哥,这些年我真的好想你。”

厉司然眼神一痛。

三年前,他回来了。

想找她,告诉她自己还活着。

碰巧那时候厉云霆出事,急性肝衰竭,所以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再到后来,他们结了婚。

他想,她会很快就忘记自己,便彻底断了这个念想。

厉司然敛起心绪,伸手给她擦眼泪,笑着哄她,“阿然哥也想你。”

纪成双趴在他身上,贪婪地感受着他的气息。

跟做梦似的,以为死了的人,她心心念念的阿然哥,时隔十六年竟然出现在她面前。

她激动坏了,伸手隔着被子,抱紧了他。

很多话她没有再问,想让他休息。

来日方长,她想知道的,他一定会告诉她。

……

顾辛城带了吃的来。

纪成双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这么多少年,压在心头上的石头,像是被卸了下来。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开心,激动。

抽纸擦完手,纪成双手机响了。

是厉云霆的助理打来的,她一接通,那头传来助理着急的声音,“夫人不好了,厉总进医院了。”

纪成双震惊,“出什么事了?”

助理说了什么。

纪成双一颗心高高提了起来。

“我马上过去。”

她挂了电话,走出洗手间,连忙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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