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与英国人的和谈(下)
20日清晨,安德鲁在一干随从的陪同下,来到阿姆斯特丹内港码头,登上执政官专属的“法兰克号”内河蒸汽船,沿着北海运河,一路向西,前往22公里外,运河入海口的艾默伊登要塞。
就在法国执政官从码头上船的时候,在大街小巷出口处,运河两岸的人们,手捧鲜花,面带笑容,纷纷朝着这边涌了过来。
人群中有男女老少,有三教九流,五行六作。他们服饰各异,有资产者、手工业者、流动商贩、经商的农牧民、有妇女儿童;有满脸蓬乱胡子,穿着蓝色制服的法国士兵,或是荷兰军人,他们习惯性的用刺刀挑起军帽,不断的上下与前后挥舞。
安德鲁很是高兴的走出船舱,他频频的挥舞着胳膊,向欢迎自己的荷兰民众与共和国士兵,表达由衷的谢意。
在安德鲁周围的甲板上,五、六个卫兵分散成一个有众多空隙的圆圈,用他们的身体将执政官保护在其中。
围在运河两岸的人群差不多连绵有好几公里,人山人海,欢呼声此落彼起,蔚为壮观:
“安德鲁万岁!”
“第一执政万岁!”
“胜利者万岁!”
“他是来拯救我们的孩子回家了!”
此情此景,现场的许多人都热泪盈眶。
等到“法兰克号”驶离阿姆斯特丹码头三公里后,安德鲁这才回到船舱里休息,此处距离目的地尚有1个小时的航程。
此刻,对面马雷大使很是兴奋的拍着马屁,说:“执政官公民,荷兰人民是多么的喜欢你啊!”
安德鲁淡淡的笑了笑,但心中不以为然。
如果没猜错的话,之前在运河码头的欢迎一幕,应该就是常驻荷兰的,军情局柯西中校,以及宪兵队法布尔上校二人,联合策划的。
鲜花、掌声、笑容与口号,都属于“必要的形式”,与所谓的“形式主义”还是有所区别的。
当然啦,安德鲁内心也更加清楚,上述这一切都建立在数次对英战争胜利的基础上,否则,那就是一个笑话。
“等会你与英国特使阿丁顿会面的时候,可以告诉对方,我可以签署法令特赦监狱里的阿克顿爵士,但是他必须缴纳马赛法庭惩戒的3万英镑的罚款。”
阿克顿家族的总资产也不过10万英镑左右,法国人一下子拿走30%的资产,阿克顿家族虽不至于当即破产,但必定是钻心的痛苦。
来自英国特使亨利·阿丁顿在不久前发来的信息,那位英国外交大臣还是缺乏足够魄力,终究不敢违背“疯王”乔治三世的敕令,以政-府内阁成员的身份,拜会革-命法兰西的独-裁者。
最终的和谈方式,就是格伦威尔待在英国留守舰队纳尔逊将军的旗舰,二级战列舰“伦敦号”上,通过法国驻荷兰大使马雷,将讯息传递给三公里外,艾默伊登要塞里的安德鲁。
与此同时,法国执政官也会将自己对各条款的意见,通过英国特使亨利·阿丁顿之手,传到“伦敦号”的英国外交大臣手中。
需要说明的,为了此次和谈的顺利进行,节省信使往返的时间,安德鲁还调动了1艘150马力的蒸汽船,用于双方信使的信息传递。
之前,英方希望法军能将有线电报,从艾默伊登要塞拉到“伦敦号”上,但被否决。
那是英国军方现在也在组织人手,大力研制法国的秘密通讯利器,安德鲁可不希望将这个“香喷喷的肉包子”,白白扔过去。尽管他也相信英国人未来会在三五年内,获得无线电报的技术。
至于高压蒸汽船,就无所谓了。
从两年前开始,英国人就从奥地利军队那边获得过好几艘被俘的法国蒸汽船,凭借自身的强大科技产业实力,在顺利完成了拆解与研究工作,成功仿制了一批实验性质的内河与近海蒸汽船。
在去年11月份的时候,这些蒸汽船就在泰晤士河上使用。英国海军曾计划将蒸汽船开到英吉利海峡,但失败了。
那是在英吉利海峡的恶劣天气之下,参与实验的6艘英制蒸汽船在出海不到40分钟,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打翻了5艘。
由此,英国海军大臣和他的幕僚们得出一个定论:无论是英国的,还是法国的蒸汽船,都只适合航行在平静的内河河面。顶多也只是在近海一带,充当沿岸炮艇或是臼炮发射平台罢了。
事实上,英国人的结论也并非是绝对的错误。
至少是在1799年之前,法国最先进的蒸汽战舰的确只能进行近海巡航。一旦有狂风暴雨袭来,就会立刻进到港口里面躲避。
新年伊始,法兰西科学院的工程师向执政官发来信息:
尽管在去年3、4月间,频繁遭遇到各种意外,但在1797年圣诞节前夕,工厂为“共和国”级铁甲舰,特别研制的5千马力大功率蒸汽机,已获得成功。
总工程师乐观的估计,再经过两三轮的严格测试,在1798年6月之前,就可以将这个庞然大物运输到瑟堡、阿勒弗尔或是土伦海军基地,继而安装到“共和国”级的铁甲战舰上。
至于“共和国号”铁甲战舰的下水时间,那份报告中丝毫没有提及,安德鲁估计,可能、也许、大概是要等到1799年了。
不过,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毕竟,这种提前了半个世纪,即将问世的(伪)铁甲舰,即便是有了“懂王”的点拨,科学家、工程师与技师,还需要克服太多、太多的技术障碍。
单单“共和国”级的铁甲战舰这一个项目上,法兰西科学院下属的几个研究所,前后已经投入了两百多万法郎。
包括海军部长与众多造舰专家在内,很多人认为“大功率蒸汽机与铁甲战舰项目”浪费太大,根本不值得花费太多。
然而,一贯乐意听取技术专家意见的安德鲁执政官,在项目立场上,却是力排众议,坚持之前的主张。对于那些冥顽不明,拒绝执行项目的专家,哪怕是总工程师,都一律赶出项目组。
不过,依照法军的保密规定,上述这些人将继续待在基地里面,至少10年。此外,所有参加过项目的人,终生不能出国。
……
“伦敦号”的后甲板上,纳尔逊陪着远道而来的外交大臣,为格伦威尔勋爵解说法国人,在北海运河与艾默伊登要塞的防御情况。
“法国的那位执政官一贯都非常谨慎,伦敦号与艾默伊登要塞之间距离有2英里(约3.2公里),超过了32磅舰炮的最大射程。不过,我们却是在对方胜利者臼炮的覆盖范围内。尽管法国人也知道,这种攻击对停泊于外海,移动灵活的英国舰队基本毫无效果,”
听完海军分舰队指挥官的解释,格伦威尔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他说:“我们也不是有打击者臼炮吗,它对于固定目标不是非常有效吗?”
对此,纳尔逊很是无奈的告诉外交大臣,填装200磅炮弹的“打击者”臼炮后坐力太强了,甲板根本承受不起几次就会损坏;至于发射50磅炮弹的“小打击者”臼炮,其射程不足3公里。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看到远方有插着白旗的蒸汽船行驶过来,格伦威尔随即举起手中望远镜一看,站立船头的正是常驻荷兰的英国特使,亨利·阿丁顿爵士。
一刻钟后,阿丁顿顺利登上了“伦敦号”战列舰,他将刚与法国大使马雷做好的讨论议案,交给外交大臣格伦威尔过目。
“法国人怎么没有停止针对特塞尔岛的炮击?”一旁的纳尔逊忽然问及。那是他之前收到约克公爵发来信息。
对于纳尔逊的插话,阿丁顿很是无奈的说:“法国执政官说了,必须等到双方就所有议案达成一致后,就下令立刻停火。”
另一方面,尽管法国舰队依然在炮击特塞尔岛,但明显减少了袭扰的频率,还不再将淡水存储池作为炮击重点。
身为外交大臣的格伦威尔显然不愿意在这个小细节上纠结,与大部分立法议员一样,他对于那位领兵作战的王室成员很是警惕。
或许在内心深处,格伦威尔也愿意看到约克公爵在法国手下多吃点亏,以便于日后能彻底截断王室成员染指军权的野心。
在详细看完双方特使拟定的七八项议案,格伦威尔也放心了大半,其内容实质与自己预想的差不多。
那是安德鲁同意特赦阿克顿爵士,虽然后者需要拿出一些金钱作为代价,那也是不可避免的,消财免灾嘛。
关于结束荷兰战争的愿望,格伦威尔也表达了同一看法,希望今天能够敲定停战协定,好让特塞尔岛的英国士兵早点回家。
在要求英国归还荷属南非殖民地的问题上,英国外交大臣明确表示,这项事宜必须由荷兰外交官来与英国来谈。
这也算是小小回击了法国人拒绝将《法西联合宣言》、直布罗陀半岛、法英两国的商贸与专利权登记等事务,列入到议案范围内。
但在双方互换战俘的问题上,安德鲁居然在暗中配合格伦威尔的想法,法国坚持交换战俘的身份,必须仅限于双方的海军人员,而不涉及到陆军方面。估计此举会令心高气傲的约克公爵变得抓狂。
尽管内心窃喜,但某些表面功夫也是要做的。格伦威尔拿起桌上的鹅毛笔,在该项议案的备注上写道,希望法军也能释放一些英国陆军的战俘。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格伦威尔将批注过后的议(草)案交给阿丁顿,由后者乘坐蒸汽船,前往艾默伊登要塞,拜会法国执政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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