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童养媳
轶城里还记得贺婉清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但一些老人还是记得她的。
贺家的姑娘都漂亮,但只有当年的贺婉清漂亮到令人过目不忘。见到莲花车里身穿紫衣的浴天神女,一些人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喃喃道:“贺婉清,还魂了?”
花车游行还未结束,贺婉清还魂的消息已经传开了。最初,贺家二房夫妻还以为是自己的女儿酷似贺婉清,为了计划奏效喜笑颜开,可当昏迷不醒的贺淮伊被丫鬟采撷从后门送回来后,两人的笑容凝住了。
“伊儿!”二夫人扑过去抱住女儿,见她身上的外衣都被人扒了,登时出了一身冷汗:“小姐的衣服呢?不,不对,那现在外面扮演浴天神女的人是谁?”
采撷慌慌张张,说话颠三倒四,贺二爷的重点又不一样,他问道:“鸿三爷呢?”
鸿三爷……
采撷发着抖跪下来:“三爷……三爷留在海云间,要等着那浴天神女回来相见……”
……
贺鸿注定是等不到的。
云鲤药翻了贺淮伊,又自作主张吊着绳子从二楼翻下来去扮演浴天神女。她才不会蠢的回去自投罗网,见消息已经传开了,便趁着人群混乱,偷偷摸摸溜回家了。
结果一回家,才发现什么叫做真正的自投罗网。
她身上还穿着浣紫衣裙,头发上沾着百姓们抛向她的花瓣,身上弥漫着玉莲台上的莲花香气,一推门,迎面撞上卫璋。
一直跟着她充当店小二的暗卫们已经跪了一排,身上面上皆是伤痕。
云鲤默默往回缩了缩脚。
“你这是进错了家门?”熟悉的阴阳怪气声传来:“贺小姐怎么跑我们家来了呢。”
云鲤又把脚伸了进去。
越往里走,血腥味越重。她自觉十分对不起跪在下方的那群兄弟们,讨好地去拉卫璋的手,然后被他甩开。
再拉,再甩。
再拉,再甩。
云鲤再也忍不住这股味道了,干呕了一声。
卫璋微不可见地转了一下头,云鲤乖巧脸:“我是不是怀孕了?”
好会气人的小皇帝!
卫璋摆摆手,示意那些暗卫退下。沉默不能语的丫鬟们立刻端着水盆扫帚前来,将庭院打扫干净,还撒上了百花香露净化空气。
卫璋抬脚走进一间亭子,云鲤立刻跟上去。
她试探着把手放到卫璋肩膀上,这次没有被甩开,于是赶紧讨好地给人捏着:“也没干什么,我就是见不得贺淮伊那个鼻孔朝天的样子,她不是得意自己可以做浴天神女吗,我就把这事抢过来,我看她得意……”
卫璋一言不发,云鲤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她自暴自弃,退后两步站到亭角罚站:“是的,我早就打了这个主意,在花朝节做浴天神女,让所有人注意到我的容貌,引出和母妃有关的人。”
卫璋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云鲤还在承认错误,可越说越理直气壮了:“……你也要想想我这都是为了谁,不是你吗?你看你来轶城多久了,事情有什么进展吗?还不如我这半个时辰闹出的动静大。你且等着,过不了多久,贺家就会来人了,到时候消息传出去,那金兰扣的主人要是还活着,也一定会现身!”
卫璋还不说话,云鲤不服气了。她走过去戳戳他的背:“你别生气了,我做事有分寸的。你也不要再罚那些暗卫了,我要想做什么,连你都拦不住,何况其他人呢?”
她还知道自己难以管教?
卫璋把她拉到身前,本想抱抱她,可见到她那副神似丽嫔的打扮,又有些下不去手,最后只能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没生气。”他的语气有些沉重:“我只是在想以后怎么办。”
不是这件事的以后,而是云鲤的以后。
她做事实在是跳脱,想一出是一出,每次都兵行险招,从不走寻常路。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万事可以给她兜底,若真死了,按照她这个性子,以后可怎么办呢?
云鲤尚不知他的想法,还以为他在说贺家的事情。
“你放心吧。”她拍拍卫璋的胳膊:“一切我都想好了,等贺家找上门来了,你不用开口说话,一切听我的安排就好!”
……
第二日,贺家果然派人敲响了门。等到云鲤被贺家两位舅舅带回家,和贺老太太哭做一团后,卫璋这才知道她所谓的安排到底是什么。
“原来一直不知道我家人是谁,又在何方,现在总算是找到了。”云鲤擦着泪,声情并茂:“难怪我一来轶城就觉得亲切,原来这是我的家呢!”
卫璋一开始以为她是在假哭,可再一看,那眼泪珠子滚滚,竟然不似作伪。
他不免皱起了眉头,对这个贺家越发抵触了起来。
怎么就把他的小皇帝给弄哭了呢?
他哪里知道,云鲤对着两位舅舅虚情假意,可见到外祖母那是再也忍不住了。前一世,贺老太太虽然没敢过于亲近她,但能冒着被灭门的风险藏匿云鲤,也算是唯一真心对她的亲人了,重生一次见到还活着的老太太,云鲤心中不免感慨万千,自然忍不住眼泪。
就算贺家人心中有再多疑问,看到云鲤那张脸的一刻,所有的疑问都烟消云散了。
前世的云鲤面容消瘦,行为举止处处透着畏缩和小心,气质上就短了贺婉清几分。而这一世的云鲤被养得唇红齿白,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一看就是被娇养大的。
“和清儿一模一样啊!”贺老太太捧着云鲤的脸,眯着眼睛看了又看,一眨眼,老泪纵横:“是我清儿的孩子啊!”
一时间,屋内人心思各异。
两位舅舅互看一眼,大舅眼里全是疑问,不明白死了的人是怎么生出孩子的。二舅眼神闪烁,甚至有些不敢直视云鲤那张脸。
两位舅母哄得老太太平静下来,云鲤也渐渐止住了眼泪。
“孩子啊。”贺老太太握着她的手,和蔼道:“你叫什么,父亲又是谁?”
整间屋子的人耳朵全部竖了起来,尤其是二舅,他看云鲤的眼神透着小心。就连卫璋也饶有兴趣地看向她,想知道她要怎么编。
云鲤胸有成竹:“我不知道,我生下来就没了父亲……”她又开始哽咽:“我只有个名字,唤做阿离,是分离的意思。要不是你们把我找回来,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娘是谁啊啊啊!”
最后几声又带着哭腔,显然是受尽了委屈。
贺老太太心疼不已,她自动脑补成,贺婉清生下云鲤不久就死了,导致这孩子没爹没娘,从小流浪长大。
“可怜啊!”两人又抱在一起哭,贺老太太问道:“那你是怎么长大的,又是怎么来轶城的?”
云鲤吸吸鼻子,从外祖母怀中爬起来,羞答答牵起卫璋的手。
“我是被他家捡到的。”她隆重推出自己的夫君,贺家的外孙女婿:“被当成童养媳养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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