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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七章 我的娇软夫郎(7)


  陆遥脸上的笑容淡去,看着桌上的银票,眼底不由得浮现出那女子的容貌来。

  尽管心里恨极了她,可她到底是占了他的身子,他总是不经意间会想起那张无措的脸。

  她说她也是被人下了药,可就算她是无辜的,夺了他清白的事实却摆在眼前,不容辩驳。

  苏柒若,他知道她——南启国最年轻的状元娘子,盛名天下。

  其实,或许更早的时候,他们就曾见过。

  手指无意识地碰到了怀里的那块玉佩,她肯把代表着身份的玉佩给他,当真就不怕他拿着玉佩去苏家找事儿吗?

  都说苏状元为人正直宽仁,若只从这件事情上来看,她的确是仁至义尽了。

  她给他的这些银票,莫说是买花楼公子一夜了,便是包下整个满香阁,也绰绰有余。

  陆遥苦笑一声,收回了摸着玉佩的手,他现在唯一应该庆幸的便是昨夜的女子是她,而不是别人。

  好歹她还愿意为他负责,没有置他于不顾。

  若是换成别的女人,便是清醒后怕是也不能放过他,指不定还要怎么折辱,更不要说还将所有的积蓄和玉佩都压给了他。

  这些银钱在她看来或许不算什么,可他与陆远若是省吃简住,却也够花一辈子的了。

  陆远很快就端了两碗白粥进来,陆遥起身去将自己之前学着腌的酸白菜端了一小碟出来。

  兄弟二人便就着咸菜吃了一碗白粥,然后便洗漱一番上了床。

  “睡一会儿吧,哥哥就在这里陪你。”

  陆远担心陆遥,一夜未睡,很快便睡着了。

  倒是陆遥因为心里有事儿,身上又痛,迟迟没有睡意。

  睁着眼睛望向发灰的床幔,陆遥忽然有些不知该何去何从。

  以往他白日里在家陪陆远读书刺绣,晚上便去满香阁弹一个时辰的琴,日日不变。

  如今忽然安定下来,不用再如此奔波,他心里竟也空落落的,好似灵魂被人抽走了一部分。

  不知什么时候,陆遥也跟着睡了过去。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梦中一个穿着藕粉色褂子的三岁奶娃娃抱着一个小小的木琴躲在花园里胡乱拨弄。

  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小大人似的歪着脑袋看他,一脸嫌弃地扁着嘴道:“你这手法不对,弹奏出来的声音也刺耳难听,弹琴应当静心多练,你既是要学,便不该仗着年纪小而偷懒耍怪。”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

  小娃娃不高兴被人训斥,瞪着一双琉璃般晶亮的眸子奶声奶气地朝那女娃娃问道。

  “我是你母亲请来的客人。”

  说罢,那女娃娃便转身走了。

  后来他去问过,那日府里请了苏太傅一家前来做客,那四岁的女娃娃正是苏太傅的嫡出孙女儿苏柒若。

  听闻苏家小姐两岁能诗,三岁习武,满京城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般早慧的孩子。

  小娃娃听不太懂,但是知道那个训斥了自己的小姐姐是个很厉害的人。

  既是如此,那他便不怪她了。

  五岁那年,宫中举办赏花宴,他随父亲一起入宫,后来跟着几个同龄的男孩子玩耍时在御花园里迷了路,哭得好不委屈。

  一个刚掉了一颗大门牙的女孩儿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边嫌弃他是个爱哭鬼,一边捏着袖子给他拭泪,还从荷包里掏出了一颗松子糖喂给了他,并把他完好无损地送到了父亲身边。

  他不太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了,只记得那松子糖很甜很甜。

  六岁那年,他第一次随母亲前去狩猎。

  年岁相当的孩子们都拿着小弓箭在外围比划玩耍,他因走得太远,无意间落入猎人布置的陷阱,一个身背成年人弓箭的女孩儿将他从深坑中救出,一步一步背着哭得惨兮兮的他,将他送回了营帐。

  再后来……

  长到七岁之后,父亲再带他出门便不许他再见外女,他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只出现在梦中的模糊的身影。

  久而久之,幼年的许多记忆便淡了。

  陆遥猛地从梦中惊醒,抬手捂住发疼的胸口,那梦里的女娃娃竟与今儿早上的那张脸重合在了一起。

  原来竟是她。

  他们今日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在年幼时,他就曾经见过她。

  只是当时年幼,他记不太清了,她应该也忘记了才是。

  想起幼时父亲常说的那句玩笑话,陆遥不由得一阵心悸。

  若是母亲当初没有站错队,陆家当年没有出事,他应该已经是她的正君了。

  他记得父亲说过,苏老太傅曾有意与陆家结亲,而陆家嫡系一辈,与她年岁相当的——只有自己。

  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好的吗?

  即便陆家出了事,他还是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了她。

  只是她如今是高高在上的状元娘子,他却是低落尘埃的野草,再也配不上她了。

  不知为何,这场梦之后,身上竟觉得不那么痛了。

  他甚至还生出了一丝庆幸,庆幸进了他所在房间的人是她,庆幸她进的房间里躺着的人是他。

  哪怕知道自己再也配不上,心里总还是会存着几分侥幸。

  若这一生注定难走,那昨夜的苦难便不该被视作苦难,而是老天给予他唯一的回忆,有关于他幼时那个痴恋的梦的回忆,足够他余生回味。

  从怀里掏出那块莹白的玉佩,手指轻轻碰上了那个“苏”字,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袭上心头。

  忽得攥紧了拳头,陆遥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那个人占了自己的清白,他该恨她才对。

  怎么还能想借口替她开脱?

  怎么还能觉得庆幸?

  他不该是这种不知廉耻的男人才对。

  他们不过是幼时有过几面之缘,这不能作为她强占了他身子的借口。

  可是,他这一生本也没想过再嫁人,这清白的身子又能留给谁呢?

  若噩梦中注定要出现一个女人,那他倒希望那个人是她。

  只是她那样聪慧的女子,为什么还要留下这么大的把柄给旁人?

  若她碰的是别的男子,也要将贴身的玉佩送给那人吗?

  万一……万一有人拿这件事利用她,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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