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特权?朕偏要碰碰!
“臣等拜见陛下!”
东暖阁内响起道道行礼声,在御前齐聚的一众文武,此刻内心很复杂,他们已然觉察到不对劲儿!
特召进宫的人有些多。
提督京营戎政张维贤,协理京营戎政范景文,少府大臣孙国桢、余应桂、邵捷春、卢观象,顺天府尹韩一良,京城警备提督陈策,天津卫戍提督何可纲,保定警备提督尤世威……
以上之人随便拎出一位,在中枢,在地方讲些什么,都可以引起不小影响,可在今日他们却齐聚东暖阁。
“朝廷所放休沐还没结束,朕将诸卿召进宫,没有影响诸卿阖家团圆吧?”倚着软垫的朱由校,扫视着御前齐聚的文武,面色平静的说道。
“没有。”
御前诸臣听后,一个个无不保持作揖道。
“那就好。”
朱由校撩撩袍袖,语气淡漠道:“朕今日召诸卿进宫就为一件事,假币案!此案之复杂,牵扯之广,朕在知晓各处所呈就一个想法,有奸佞为一己私利,想扰乱朝纲,煽动民乱,动摇社稷,此案要不查清,不将涉案奸佞悉数逮捕,只怕大明将出大乱子!”
一言激起千层浪。
东暖阁内齐聚的文武大臣,听到天子所讲之言,无不流露出震惊的神情,如不知情的张维贤、范景文、何可纲、尤世威等文武,他们没有想到会有个假币案,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而多少知晓些的韩一良、陈策、孙国桢、余应桂、邵捷春、卢观象、管绍宁等文武,他们万没有想到各自查的种种,居然会上升到此等高度,甚至天子很早就定下了假币案,这超出了他们的预想。
“进来吧。”
在御前诸臣惊疑之际,朱由校冷峻的眼眸,看向了殿门处,在殿外恭候的一众人,此刻无不表情复杂的走进东暖阁。
是他们?!
他们是谁?
御前齐聚的这帮文武,在余光瞥到走进来的众人,心底生出了各异想法,就见造币清吏司刘效祖,侦缉队蒋臣、何楷,南书房诸臣,钱法侍郎董应举,国税清吏司施邦曜等人行至御前。
东暖阁变得有些拥挤。
对最先陛见的那帮文武,他们虽说分管着一摊子,或者占据着要位,可是对外朝的事情了解,不一定代表就了解一切。
这就是朱由校。
从御极登基以来,随着朝局与大势的变化,朱由校已悄然提拔起大批的人,他们在各自的位置上,在明确的职权范围内,围绕皇权,围绕统治,做着他们力所能及的事。
统御一个幅员辽阔的大明,不是靠一个人,或者十几号人,二十几号人,就可以做到面面俱到的。
尤其是朱由校想在大明推动新政,逐步铲除掉滋生的积弊与毒瘤,要将大明逐步拉回到正轨,并且要朝他预想的方向前行,这就势必要构建一个层次分明,构架清晰的人才梯队才行。
大明传承至今的国制,有一部分已无法满足统治需求,新增,裁撤,合并对应衙署,重新划分厘清职权,将会是今后较长时间内,必须持续推进的革新。
只是牵扯到政治层面,涉及到权力再分配,那势必会发生激烈碰撞,所以朱由校必须一步步的来,不能因为政治层面的改革,继而影响到大明上下,这闹不好是会让大明彻底崩掉的。
这就是改革的现实与残酷!
向内挥刀割疮,说起来是很容易,不就是动动手,动动嘴就行了,这有什么难的?
可实际却不是这样。
任何一项职权的划分厘清,任何一项权力的再分配,都必须要经得起反复推敲,不然敢出现任何纰漏,就可能对下造成严重影响,甚至会成为一些人盘剥的工具!
“给诸卿讲讲吧。”
朱由校能感受到氛围的改变,不过他并没有在意,目光定格在一人身上,语气平静道。
“臣遵旨!”
在很多投来的注视下,蒋臣心跳加快不少,再向天子作揖行礼后,便在心中组织着语言,想着如何准确的讲明假币一案。
“经查,奏明陛下的假币案,是一件有组织、有预谋、有串联、有徇私、有弄权的大案要案!!”
在沉吟了刹那后,蒋臣表情严肃,语气低沉道:“此案的起因,是始于华汇银号兑付新币,但经过侦缉队暗查,各方审案调查的情况汇总,华汇银号只是诱因之一,而在此期间先后有少府所辖有司及诸产业工坊,国税清吏司所辖税关、工关,京城京畿所涉诸业等都发现有假币的踪迹。”
“甚至在这过程中,京城警备提督署无意间审查之际,还查获了一处存放假币的民宅,种种迹象之下,在南书房、钱法侍郎处、国税清吏司等协助办案下,初步查明假币案波及北直隶各府州县!!!”
“推动这场假币的元凶,尚有很多身份不明,究竟是在京,还是在地方,需要逮捕已明确的奸佞,进行全方位的审查,才能进一步的敲定与甄别!”
“但是有一点可以明确,在京城京畿乃至北直隶,正在发生的假币案,与少府的一些硕鼠败类,跟外勾结是密不可分的!!”
“造币清吏司所持铸造新币的器械工具,甚至是造币生产工艺,有一部分在悄然间泄露出去了!!”
“这不可能!!!”
听到这些的少府诸臣,一个个都惊呼起来,这引起了很多人的注视。
少府是什么地方,是被天子拎起来重新重用的,以总揽宫廷诸事而重新面世的,少府所辖职官吏役规模之大,甚至都超过了六部总和!
也恰恰是这般,在少府内部有着极为严格的考察体系,为之特设的监察、内卫、审计、指导等清吏司,负责各领域的诸职责,为的就是避免外朝长存的贪腐,会影响到少府这一新兴存在。
“造币清吏司已查到内贼!”
在此等形势下,刘效祖表情复杂,看向孙国桢他们道。
咯噔。
孙国桢等少府诸臣听后,无不是心下一惊,甚至有些人的脸色都变了。
“少府肩负的职责之重,备受朕的期许与重视。”
看着眼前的诸臣,朱由校眼神凌厉道:“使得所辖有司的职官吏役遴选增补,一直都在保持高效率新增,即便有有司负责把关审查,也难保这中间有纰漏!”
“从即日起,少府暂不新增新上之事,已现有的规模维持,已通过审查的重新审计,酌情进行批复投产!!”
在不知不觉间,少府已成为一庞然大物,而在急剧扩张的前提下,牵扯到诸领域的布局与运转,就难保在这期间不出现纰漏。
原本在朱由校的心中,就有暂缓少府持续进取的想法,毕竟大明是小农经济下的体制,想要发展集约型手工制造业,这不是三年五年,就可以全面铺开的,这不现实,也不可能,毕竟就粮食这一项就能卡的死死地。
所以这才有朱由校重视农本的各项举措。
没有足以养活全国的粮食保障,没有足以确保日益增加的脱产群体粮食储备,不顾现实的去搞集约型手工制造业,这不会成为拯救大明的良方,相反会成为毁掉大明的毒药!!
所以借着假币一案,暂停少府持续扩张的脚步,着眼于北直隶、辽东、山东、陕西等处既定发展,一切围绕北方提振计划运转,一方面集中有限资源持续发展,一方面集中力量查漏补缺,就是少府要去干的事情。
天启三年,这只是一个开始。
什么时候把上述这些事都做好了,少府妥善解决了各项问题,总结了对应的经验,积攒了更浑厚的人才梯队,才会是少府继续扩张的时候!!
统一标准,统一框架,统一体系,是集约型手工制作业必须要走的路,不能你走你走的,我走我的,这样除了造成严重资源浪费,走很多弯路以外,不会给大明带来任何好处。
“说回假币一案!!”
朱由校没有理会孙国桢他们,而是看向御前诸臣,语气冷冷道:“总有一些人觉得手里掌着特权,就可以无视律法,无视威仪,为了个人喜好,一己私利,就敢在私底下去做各种事情。”
“哪怕朝廷过去抓了很多人,杀了很多人,可这只能好一阵,特权是吧?好啊,朕偏要碰碰!!”
“今日召诸卿过来,就一件事,朕要行使最大的特权,把这些妄图想扰乱朝纲,煽动民乱,动摇社稷的奸佞败类,一个不剩的全给朕抓了!!”
“朕倒是要看看,这帮狗娘养的奸佞败类究竟是谁,敢这样肆无忌惮,朕倒是想要看看他们的底气是什么!!”
要出大事了。
御前站着的一众文武,在听到天子讲的这些后,一个个无不脸色大变,他们知道这件事情真要查下去,势必会有很多人被抓,甚至会死很多人,但是天子的态度很明确,不管牵扯到谁,只要牵扯其中的,一个不留全给抓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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