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强身健体,从我做起
许玖玥坐着steven的摩托车赶到东大桥的时候现场一片混乱,非常惨烈。
仁馨仁爱是这个路口最洋气的建筑,很多网红来这边外墙拍写真,假装自己在希腊。
此刻医院主体建筑所有门窗玻璃都被震碎,门前停车场停着的车也均是无一幸免,车玻璃碎了不说,车顶车身也被飞溅的残垣断壁、玻璃残渣砸的坑坑洼洼。
许玖玥飞下摩托车后座,头盔也顾不上摘,大跨步跑进整形医院早已不存在的门。
她随便抓住一个惊魂未定准备撤离的小护士:“你们馨老板呢?!”
小护士疯狂摇头,声音颤抖:“不知道啊……我不知道!”
许玖玥松开她,边摘头盔边往里跑,看见几个年纪偏大的医护人员背着药箱往外跑,赶紧抓住一个脸熟的急声问:“姐!仁馨呢?在不在医院?!我打她电话打不通!”
医生拽了她一把边跑边说:“馨老板去对面吃烧烤了!听说那边有人受伤,120还没到,我们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许玖玥快跑跟上,到门口迎上正往里跑的steven,她将头盔砸向steven,打架一样气势汹汹:“steven!你别走!在这儿等着!我姐们儿要是受伤你得送她去医院!”
她爆发力惊人,steven胸口中弹似的一阵钝痛,直到一帮白衣天使、粉衣护士和许玖玥这个小绿女侠消失在视线里,才满满消散,他没敢走远,慢骑摩托车等在路边。
医院对面的老式居民区顶端升起一朵巨大的蘑菇云,数不清多少个消防员举着高压水枪正对着黑云喷射,路边的消防车将本就拥挤的双向车道塞的满满当当,民警、交警、附近居委会纷至沓来的红袖标、仁馨仁爱临时急救小组、远处闪着灯努力赶来的救护车……无数最美逆行者尽力挽救着事故造成的生命和财产损失,可空气中蔓延的尘土、地上的碎渣碎石,无一不在提醒着许玖玥,这是她亲眼见过的最大的一场灾难,堪比电影现场,并且,她在意的人正身临其中。
许玖玥已经不止一次面对这种天灾人祸,这与梦境相反的火焰带给她的无力感凶猛地砸在她后脑上,她没有大爱帮助更多人,只想立刻找到仁馨。
快跑,再路过三家店就能跑到锦城小烧烤。
第一家烟酒店,老板和店员在努力抢救门口散落的烟酒包装;
第二家服装小店,橱窗里的假人模特被爆炸震飞,无力地躺在路边,衣衫不整;
第三家店……
“二嫂!二嫂!”
有年轻男人唤她,许玖玥猛地停下脚步侧头看。
项前进手里拿着一个chanel小包小跑上前,满头满脸的土。
许玖玥不认识他,但认识他手里的包,她顾不上许多,本能地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你是不是跟仁馨一块儿来的?!仁馨在哪儿?!”
项前进也很急:“老板娘说馨馨去里间他们住的房间给她闺女讲题去了,那屋子斜对着厨房门,厨房起火了进不去,幸好老板娘出来给我点菜没在……”
许玖玥急声打断:“那仁馨呢?!她还在那间屋子里?”
项前进点头,未及出声,许玖玥甩开他就往乒乓作响的烧烤店跑,项前进忙一把抓住她:“二嫂!消防员已经绕到后院去救她们了!你别进去!危险!”
许玖玥忙抻着脖子张望:“后院怎么过去?!不行!我要过去!”
瞥见有消防员来回跑,许玖玥不管不顾,抓住一个略带哭腔地恳求:“你好!我朋友在里面!我要进去!你能不能带我进去?!”
消防员戴着防护面具,迅速打开换气阀,可说话声音还是闷闷的:“隋队带人去后院了!正在破窗!”
看来是上午刚见过的消防员,认出她来了,许玖玥心里松了半口气,有人去救仁馨了就好,她那么胆小那么怕疼,千万别受伤……
许玖玥按着消防员随手指的方向焦急凑上前,不能影响救援,只能等在原地双手来回交握揉搓,急的直转圈儿。
“咳咳咳……”冷静下来,她嗓子眼越来越紧,也开始咳。
一个纱布递到眼前,是一张陌生的、饱含关切的脸,阿姨衣着朴素,身上脸上也都是土,她扬了扬手,燕城本地口音:“快拿着丫头,有家人在里边儿吧?别着急!来了好几车消防员,肯定没事儿!”
家人。
许玖玥重重点头,仁馨已然算作她的家人,她接过湿布捂住口鼻:“谢谢阿姨。”
…………
仁馨从未如此渴望见到一个人,她从小在父母家人身边长大,没离开过家,过去喜欢徐郅恒,也是见到他便心生欢喜,看不见也不曾日夜相思。
窗外护栏外认真作业的身影明明就在眼前,看得见,伸伸手也摸得着,可她无比渴望看见面具后面那张脸,那一定是一张无比坚毅的面孔。
冷静后仁馨才发现,原来自己刚刚真的出现了幻觉,本能以为前来营救的消防员就是橘红色的,烟雾散了一半她才发现,窗外的人穿的是深色的制服,身上有一些荧光条,上午隋遇培训时貌似提了一句,这是防火制服。
不管他们穿什么,他们都是最帅的,无与伦比。
烟雾辛辣,心中感激升腾,仁馨止不住泪如雨下,倒是给她口鼻间的湿床单补充了不少水分。
一晃神,一个黑色的身影已如豹一样闪进屋,身后几个消防员也均是动作迅捷地鱼贯而入。
他们比划着什么,打头的高大身影指挥后跟进来的消防员递过水枪,接过来身体微微后压,朝着房门方向猛烈出击,对抗着门外的火魔。
头顶的小桌被拿开,仁馨努力起身环视这间黢黑的小屋,这是烧烤店老板一家三口安身立命之所,就这样毁于一旦,没有一簇火苗,却被浓烟吞噬殆尽,原来,很多在火灾中丧生的人不一定是被烧死的,是被呛死的,如同这间小屋,昔日安稳不复存在。
一张毯子笼在身上,仁馨垂头一看,她认得这毯子,隋遇给她培训过,是防火毯。
“嗡嗡嗡?”
面前戴着面罩的消防员跟她说什么她完全听不清,只本能摇了摇头,随即嚯地被他扛在肩上往窗边走去。
仁馨翘起脖子往前看,打头的黑豹面对着房门对身后战友比划着什么手势,随着她被塞出窗户,房门打开,炼狱般的怒火张牙舞爪地伴随着黑烟轰地冲进小屋,黑豹的水枪同时喷射,他步伐稳健,靠自己的血肉之躯支撑着水龙与火魔展开了生与死的较量,很快消失在仁馨的视线。
逃离炼狱,重返人世间,仁馨脚刚着地,腿一软,差点摔了,身旁的消防员赶紧揽了一把他的腰,打横将她抱起,争分夺秒地小跑着送她远离火场。
哇~
这是仁馨长大以后第一次被公主抱,大二的时候有一次学院联谊做游戏,仁馨心有意中人,男女搭配的游戏项目肯定不能跟其他男生做,就把徐凯从大一提溜过来,结果公主抱50米短跑,徐凯弯腰揽她膝弯,志得意满,没抱起来。
此刻抱着她的蓝朋友身强体壮,男人味十足,他跑这么快,一定很担心她是否受伤,踏实的手臂写满紧张,真的好man……
“小妞儿!小妞儿!”
许玖玥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回到现实,她又觉得胸腔针扎一样疼,耳朵也隐隐作痛,忍不住,哭出了声儿。
逃跑过程路过水枪作业区域,仁馨头发上的土和水混在一起,还有白色的泡沫,颓败的模样像个垃圾堆里捡出来露了棉花的破娃娃。
许玖玥心疼不已,边跑边脱下自己的西服外套帮她囫撸头发和脸,浑儿画浑儿,越抹越脏。
消防员没放下仁馨,闷声对许玖玥说了句什么,许玖玥熟练地帮他打开换气阀。
消防员笃定道:“我直接抱她到救护车上,隋队说她耳朵有出血痕迹,必须马上就医!”
纳尼?!
抱着她的不是隋遇?!
仁馨脑子里的粉红泡泡噼啪作响,很快又被抱着启程小跑,脑浆子晃成豆腐脑。
在外面接应她的当然不是隋遇,又不是小说女主,被幻想中的超级英雄拯救后公主抱送到医院,再来个以身相许?
隋大队长当然要挡在战友身前,大火还未扑灭,他还要冲锋陷阵,哪有时间谈情说爱。
搞了半天,都不知道刚才一堆蓝朋友哪个才是隋遇,仁馨为自己莫名其妙的芳心暗许追悔莫及,幸好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许玖玥没叫仁馨坐救护车,东大桥路口因为这场爆炸堵的水泄不通,别说救护车了,老年代步车都过不去。
她抓过项前进手里的小包,朝路边候命的骑士steven招了招手,骑士嘀嘀着喇叭穿过纷乱的人群,眨眼间停在几人面前。
许玖玥抖了抖抹布一样的西服穿在身上,挎上仁馨的小包,消防员已将仁馨搁在黑凯旋后座上,许玖玥利落地帮她套上头盔,飞上后座,穿过仁馨的腋下紧紧抓住steven的皮衣。
她利落吩咐:“走!北四环!”
不堵车开车至少半小时的距离,骑士steven在拥堵的路上飞驰,十七八分钟就到了。
许玖玥一路坐在风一样的摩托车后屁股尖儿上也不敢打电话,到了仁爱,仁馨进急救室开始救治后,她才联系仁馨的家人,仁爸不在国内,仁妈要从冀省的别墅赶过来,至少俩小时。
steven身上也沾了些土,他从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水,递给许玖玥一瓶,许玖玥接过来,迟疑问:“能给我整瓶可乐吗?我有点不开心。”
steven讪笑:“九老板,凑合吧,今儿油儿钱还没给我报呢~~~”
许玖玥噘噘嘴:“你走吧,别这儿陪着啦,赶紧回家吧。”
steven拎起头盔:“嗻~~~太子妃~~~我家中还一个嗷嗷待哺的胖媳妇儿呢,谢谢您放我一马。”
steven走了不大一会儿,仁馨的诊断结果就出来了,肺部吸入少量浓烟导致吸入性肺炎、轻微鼓膜穿孔,需要治疗28-30天左右。
许玖玥不免担忧:“会不会有后遗症?”
医生很少夸海口:“我们会随着治疗再给馨老板检查,具体病情进展还要依据检查结果判断。”
好在没什么外伤、烧伤,许玖玥转至病房,正赶上护工给仁馨擦洗清理。
仁馨看上去挺清醒,就是说话声音有气无力的,还有点咳嗽,她问:“九爷?人快死的时候会产生幻觉么?”
许玖玥轻轻抚平她额前碎发:“应该不会,快死了就啥都不知道了,哪还有闲情逸致幻想。”
仁馨气音道:“我刚刚在屋子里差点死了,窗户外边出现人影,我就看成隋大队长了,他穿着上午给咱们演示20秒爬绳儿那身橘红色的消防服,后来没死成我才发现,今天来的消防员穿的都是黑衣服,没有人穿橘色的。”
许玖玥轻笑:“那种时候,就是特别期盼最信任的人能来救你,咱们认识的有名有姓的消防员就只有隋队,你自然会希望来的人就是他,别瞎想,你连奈何桥都没看见,更别提阎王殿,这回知道消防培训的重要性了吧,关键时刻能救命。”
仁馨缓缓闭上眼,呼出一口浊气:“没呛死,也差点吓死,我这身体素质确实太差,强身健体,从我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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