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灵界之上和群星之外
诸神国度的另一端。
历经一场追逐，通天塔的塔身上满是伤痕，但是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艾妮莎站在通天塔的顶部，她向下面一招手，从塔底渐渐旋转上来一样东西，这座塔是如此的巨大，因此那东西升上来的时候也让人感觉格外的漫长。
那是一座神庙，只是神庙本身是某种存在的血肉和超凡物质铸造的，他用自己的生命与血肉铸造了供奉自己神明的殿堂，用自己的死亡和尸骸化为自己神明理想的祭品。
环形之国的神庙。
胡安死去之后被冻结在了诸神国度之中，其他魔女也仿佛好像将这里给遗忘了，实际上是将其作为诱饵等待着艾妮莎出现，不过她们也不确定艾妮莎会不会为一个仆从而现身。
毕竟看上去胡安看上去就是一个被彻底抛弃在人间的奴仆，最终在妄想逃出生天的时候，死在了其他魔女的审判下。
而等待了几百年时间，艾妮莎却突然跑了出来，终于找到了个空子冒风险将他给拿了回来。
神庙漂浮在黑暗之中。
一個身影穿过通天塔顶部的平台来到了边缘，目光穿过残缺破损的神庙，可以看到破损的表面露出许多像是血肉又像是鳞片一样的物质。
神庙里面是一座碎裂的神像，但是哪怕碎掉了对方依旧在守护着它。
仔细倾听，神庙之中仿佛还回响着胡安最后声嘶力竭地呼喊。
“艾妮莎大人！”
一声又一声，绵绵不休。
艾妮莎伸出手。
那残破的神庙便开始变化，所有的超凡物质被压缩在了一起，成为了一个像是胚胎亦或者卵一样的存在。
艾妮莎不能迈出那塔的边缘，只能伸出手让那卵飘到她的面前来。
她看着那卵，和那最后的呼喊做着对话和回应。
她明白胡安那最后呼喊她名字的意思，也明白胡安的渴望和期待。
“胡安！”
“我说过，照我说的去做，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
艾妮莎捧起那卵，静静地说道。
“我会送你离开这座囚笼的。”
似乎是听到了艾妮莎的承诺，那在诸神国度孤独回响了近五百年的声音也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
她从胡安的尸骸和神庙里，提取出了最后胡安缠绕在赫尔法斯身上一起升向诸神国度高处的信息。
她进一步搜集到了关于赫尔法斯是如何穿透诸神国度的大量信息，结合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然后她像是明白或者确定了一些什么。
她眉眼化为狭长，像是在笑，但是看上去既魅惑又显得有几分让人畏惧，或许过于美丽的人和过于强大的人一样都会让人害怕和不敢靠近，更别说她这样生来就是神话的存在拥有的那与生俱来的威严。
“和我想的一样，他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塔！”
在艾妮莎的身后，通天塔的核心意志凝聚而出，化为了一个透明的影子。
通天塔的塔魂站在艾妮莎的身后，仿佛真的成为了她的倒影一般。
“有多遥远？”
艾妮莎指着那晶壁的封锁之外，目光却好像穿过了浩瀚无垠的群星之海，穿越了众生梦界的下层诸域，甚至穿过了灵界和造物神国。
“是灵界之上！”
“在群星之外。”
艾妮莎站在通天塔的边缘，记忆仿佛也回到了三千多万年前。
她贴在通天塔的第一层的门上，视线穿过那相对外面天地来说无比狭小的门缝，渴望地看着门外面的世界。
只是此刻她的目光却比曾经要渴望一千倍一万倍，那渴望甚至从她的身躯里透了出来，化为一条巨大的蛇影，朝着群星和诸神之域发出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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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蛇魔女艾妮莎的人生从通天塔开始，那里是她的摇篮，那么这个星球就是她成长的家园。
只是那个时候世界刚刚重新稳定下来，整个星球可以说是真正地放入了熔炉之中重铸了一遍，先是几百万年地熔炼捶打，后是漫长岁月地冷却淬火。
那被灭世之火焚烧过的大地看上去格外可怕，世界上许多地方的风暴依旧未曾彻底熄灭，更要命的是大量和世界伴生而来的各种怪异却在四处游荡穿梭着。
末日的废墟上。
群魔在狂舞。
她的家园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她站在废墟之上看着那群魔，群魔便恐惧地四散而逃，因为她是更加可怕的魔神。
艾妮莎虽然微微有些失落，不过能够看出来她能够从塔里面出来了还是非常高兴的。
“外面果然什么也没有，而且很丑陋。”
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愉快，就像是一个孩子指着自己的新玩偶，说它丑兮兮的，有时候那其实并不完全是厌恶的意思。
“但是……”
“它好大。”
艾妮莎看着天空，高处已然不再是冰冷的穹顶，那天上有云，云之上有天穹，天穹之上有日月和群星。
她一路往前走，地平线不断地往前蔓延着。
这里是这么大，她走了不知道多久都看不到终点，她越走越高兴。
她化为了一条大蛇，穿上了天空。
她追随着雷霆之中狂奔，在大雨之中嘶鸣，自由自在地在天空之中游荡。
她似乎。
终于得到了什么自己想要的东西。
其他魔女找到了她，告诉她：“很快它就会变得漂亮起来的。”
艾妮莎：“怎么让它变漂亮起来？”
其他魔女：“我们会让这个世界化为生机勃勃的乐园。”
艾妮莎：“我们？”
其他魔女：“是的，我们要去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了，这也是在履行我们的职责。”
艾妮莎突然想起来，她是一位魔女，拥有职责的巨神之眼。
第二次魔女会议开始了，于三千几百万年前。
会议在通天塔上展开，十个座位上坐着七个人影，而这七个人可以决定这个世界的模样。
这一次的会议主要商议几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让整个世界彻底稳定下来，将那些不稳定的区域和黑风暴渐渐平息下来，让所有不稳定的能量都通过天空之梯抽到高天之上去。”
“第二件是开始恢复大海，确定大海的秩序。”
“第三件是修复部分陆地的平衡。”
“第四件是开始制造植物和动物。”
“第五件……”
艾妮莎坐在桌子上两眼发着呆，这是她人生之中第一次参加会议，也是第一次开始工作。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显得有些呆呆的。
那充满热情地讨论她完全参与不进去，坐在这里就好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
不过当会议结束的时候，作为万蛇的魔女她还是分到了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她的力量最适合制造普通动物，于是第一次会议她作为魔女的职责也被分配到了这个上。
她跟在其他魔女的身后朝着通天塔外的时候，落在了最后的尾巴。
不过当走到大门处的时候，其他魔女却又停了下来，望着她喊道。
“艾妮莎，快跟上。”
看着那注视着自己的一道道目光，她终于有种自己也是其中一份子的感觉。
艾妮莎便加速追了上去。
艾妮莎工作的地方要穿过一扇通往大地深处世界的门扉，那里是一个巨大洞穴。
据说很久以前通天塔就在这个上面，但是随着世界不断地膨胀，缠绕世界之山一点点拱起，通天塔也便移动到了如今的位置。
她这才知道地底深处还有奇异的秘境领域，那里甚至还保留有一部分特殊的生态环境，她就是在这里进行制造动物。
这是一份很有意思的工作。
和艾妮莎一起工作的还有月之魔女，一个名字叫做阿雅的人，她制作动物，对方负责制作植物。
艾妮莎：“为什么月亮的力量和植物有关？”
月之魔女：“不是有种说法，月光是植物的源头，祂的光芒能够为植物带来能量吗，所以每到夜晚月亮出现的时候植物便开始疯狂生长。”
艾妮莎：“没听说过。”
月之魔女：“那我现在告诉你了。”
也就是在这里她制造了自己制造的第一个物种，一个大脑袋的蜥蜴，心智还处于孩童时期的她仿佛也继承了自己发色和眼眸的那位的兴趣爱好，喜欢脑袋大的怪东西。
她在制造的时候显得格外认真，其他魔女问她原因。
她说：“我在创造我的朋友。”
其他魔女笑了：“它可不会成为你的朋友，因为它不会说话。”
艾妮莎有些茫然：“为什么不能说话？”
其他魔女告诉她：“因为智慧是世界的根源力量，是需要神的赋予才能拥有。”
艾妮莎问：“那我们不能赋予它智慧吗？”
她们摇头：“拥有智慧的物种早已经被定下了，只是现在还没到制造他们的时候。”
艾妮莎望着她们：“所以我们制造出了它，却并不赋予它们智慧，那我们制造它干什么？”
她得到了回答：“它们是铸造生态环境的其中一环，是丰富生态和食物链的要素，将来智慧物种诞生的时候需要这样的生态环境生存，需要资源来建造文明，需要植物和粮食，需要动物和肉类。”
艾妮莎：“所以我们现在制造出它来，只是为了将来给拥有智慧的存在吃掉吗？”
魔女们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同的物种互相依存，也互相吞噬，这是自然法则。”
艾妮莎不能反驳。
但是她看着自己画出来的蜥蜴生命模板初稿，看着那个灵动的新生命，它或许不那么好看，但是也同样充满了勃勃生机。
它就要跃出纸面而出。
但是艾妮莎突然觉得对创造出它失去了那份热情，也不再期待它来到这个世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
最后她还是履行着自己身为魔女的职责，将那蜥蜴给制造出来了。
蜥蜴刚刚诞生出来的时候是住在地底深处的秘境洞窟里，但是随着它渐渐长大，艾妮莎便把它悄悄装在了器皿里带到了大地之门后。
“嗡嗡嗡嗡~”
她用力地打开了大地之门，然后打开了器皿将它放了出去。
她引导着蜥蜴走出器皿，那蜥蜴努力地朝着外面爬去，奋力地爬动着。
蜥蜴爬动得很艰难，她看着对方，却好像比对方还要激动和用力。
她用力地看着对方，眼中满含着期待。
“出去啊！”
“走出去。”
“努力……”
她跟在后面，大声地对着蜥蜴说。
终于，蜥蜴爬出了大地之门。
但是在刚刚爬出去那扇门之后，它就不动弹了。
“？”
她追了上去。
“动啊，你终于爬出去了，再往前就可以进入那个广阔的世界了。”
“伱可以想怎么跑就怎么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她戳了戳对方，但是对方一动不动，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艾妮莎找来了其他的魔女，魔女们看了一眼就告诉她：“它死了。”
艾妮莎：“什么是死？”
一位魔女思考了一会说道：“如果生命是一部器械，那么死就是坏掉了，身体不能活动，思维不能运行，这个世界大部分生命都会死，就像器械用久了都会坏掉一样。”
艾妮莎：“可是它才刚刚诞生，还没有到坏的时候。”
魔女们说：“它不能走出去。”
艾妮莎：“为什么不能走出去？”
魔女们告诉她：“它不能适应环境，外面的世界对于它来说就是一片死亡之地，我们必须将生态环境改造稳定到一定程度之后，它们才能够在外面的世界生存。”
艾妮莎突然明白，有些存在是只能居住在笼子里的，他们注定是无法在外面的世界奔跑。
此时此刻，她突然想起了母亲的那句话。
“蛇可以吞噬各种庞大之物，但是却不可能吞噬无限的存在，因为那只会将自己撑死；你也是有限的，去追寻无限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并不是明智的行为。”
她突然觉得母亲可能是对的，或许这就是以有限去追寻无限的结局吧！
但是这一瞬间，她难过到了极点。
但她依旧不知道为什么难过。
她咬着嘴唇几乎是泪流满面，只是为了一只不起眼的蜥蜴，一个连智慧都没有的蠢物。
对方连走出笼子都会死掉，哪怕一路进化下去，也注定只会是智慧种的“食物”。
她难过无比地说：“所以，只要将外面的世界改造成功之后，它就能走出去了是吧？”
魔女点了点头：“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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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
艾妮莎跟着魔女们一起不断进行着自己的任务，有人整理大地，有人修整海洋，有人制定大气循环。
中间，她们有时候会沉睡，但是也会在固定的时间醒过来。
不过并没有开启新的魔女会议，只不过是接着进行上一次会议的任务和目标。
时间一点点流淌而过。
整个世界彻底被修整好了，她们创造出了植被，重现各种蕨类，创造各种裸子植物，让森林开始覆盖大地。
终于有一天，她们确定这个世界可以容纳动物了。
艾妮莎再一次带着器皿走出了大地之门。
她找了个好地方，来到了阳光下，打开器皿。
她有些紧张地望着。
看着那只蜥蜴走了出来，摇摇晃晃地奔向远方，走到阳光下。
最后，在她的目光下钻入丛林茂密的蕨类植物中，彻底消失不见。
“看吧，它走出去了。”
艾妮莎高兴坏了，她像是一个孩子一样欢呼着，哪怕她模样早已经不是一个孩子，年龄也超乎凡人的想象。
而其他的魔女看着艾妮莎，不明白她为什么高兴成这副模样。
但是看着她天真的模样，也跟着一起笑。
她扭头回望着每一个魔女，露出灿烂到极点的笑容对着她们，手指着那茂密的植物深处说。
“看啊！”
“它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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