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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年来才受僧留偈 今番又寄云去诗


塞上忆寻花。

  云障天涯。

  朦胧望处一重纱。

  纵是晴明如看雾,世事横斜。

  人本好芳华。

  迷醉烟霞。

  荡心逸兴不还家。

  顾影暖江凭冷落,吟起伤嗟。

  邱牧阳一曲《浪淘沙令》吟罢,江小爱也自魂梦天涯,两人皆自沉默。

  数日间,丁香峪花期已过,徒留青枝嫩叶,冷冷萋萋。远看云天,晦明浅深,半拢半放,湛薄烟浓,如隔轻纱。

  万般景物,掩映幽幽;千种风情,竞逐纷纭。凝望眼,杳杳云来路,便思人事苦牵绕。

  邱牧阳揽紧江小爱,于她脸颊轻轻一吻,便四目相对,寂然无语,却自有一番轻怜深惜,牵偎难了。

  人本痴恋世间芳事,迷醉风情,沉湎杨柳烟霞,奈何春色易老,月不长圆,花不常在,纵狂歌恣意,也恐赢得愁多欢少。人世无常,魂长梦短,缘深缘浅,到底往往成烦恼。

  邱牧阳想家中党湘云,也曾誓约相守偕老,却不知世事难料,两情冷漠,终不似当初风和日好。

  想今时与顾影和江小爱,孽缘造做,左右不暇,终不能携手并进、同欢共笑。殷勤落寞,亲疏远近,自落得心烦意乱,漫生懊恼。

  假扮司机与江小爱陪同省电视台与相关企业走秀一天,邱牧阳早已不胜其烦,此刻得以解脱,心情先是一舒,继而又烦乱不宁。

  单位的事情他从无担心,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挂名副职,资历尚浅,只要做好本职工作,无人予自己褒贬与夺,争长论短,毕竟大区经理袁仲绥给自己以充分的自由,霍海川与薛平即便有怨言也不会有什么非分之举,更休说两人开拓市场签订的合同有一半是自己暗中相助得来的。

  至于起山公司,有韩若冰在,自己更是无需过多操心,几乎所有的事情皆由这个大师兄定夺,要说自己勉力而为的,也只不过可以勉强称作一个狗头军师。

  邱牧阳想的是家事,也就是党湘云,她已经大腹便便。

  预产期在7月10日,越是临近那个时刻,邱牧阳越是心神不安。

  本来事情已显蹊跷,两年来也就是去年十月一昊北楼的一次,而仅仅一次便一挥而就也算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更蹊跷的是党湘云的一反常态,她本身是事业为重的,曾声称三十岁之前无育儿计划,不知何故竟然改了初衷,也并且改了主意的想法是在得知自己已有顾影、江小爱两段孽缘的情况下,她是如何做到在知道自己背叛了家庭的情形下还一意孤行坚持留下孩子的?

  得知消息时,邱牧阳不是没有疑惑,他曾半开玩笑地问党湘云:“真实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这也算一战成名了哈。”

  党湘云幽幽地回答:“当时在庆北……忘了吃毓婷,等想起来时,已过了72小时,想不会那么巧,就没管,不想……”

  邱牧阳终是平复了自己的猜疑,或只是因为自己多行不义之举,因而才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念想。自己按捺不住与人有了违反公序良俗的事情便也会担心党湘云会不会也有这种举动。

  细想起来,按党湘云的三观素养还不至于给自己惹出这种事情来,她的先天气质和原生态家庭已经注定了她诚实正直的价值观。她或许会因对自己的失望而有喜欢他人的可能,但也会按部就班,在解除原婚姻关系后才走出那一步。如同自己一般放浪形骸,在婚内就整出一段婚外情感情大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休说若是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敢继续与自己婚姻存续。党湘云的人生观恐怕不允许她这么做,她不会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去继续婚姻生下孩子,要知道DNA鉴定技术已经相当发达并普遍,一个聪明的女子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风险,除非她不在乎名声,不在乎获刑。

  江小爱问:“邱阳,省电视台最多还有一天的拍摄计划,不用我陪了,我终于可以专心来陪你,你为甚还不高兴?”

  邱牧阳说:“留守儿童凄苦的现状让我联想到了自己,我家里也有个怀孕的媳妇,以后的孩子不知会怎样成长,心里烦烦的。”

  江小爱说:“烦甚?高兴才是。”

  邱牧阳说:“我担心她的身子也担心孩子的健康。”

  江小爱说:“那你还不回沐平一趟陪陪她?”

  邱牧阳说:“我们项目部和起山公司倒是不用我操心,但需等郑叔的昊天井下作业队成立,这件事是我出的主意,也是我雇的技术工人,联系购买的设备,我一走,恐怕郑叔很难运作,更别说还有石豪参与进来了。”

  江小爱沉吟良久,弱弱地问:“邱阳,湘云姐姐还怪我吗?”

  邱牧阳说:“或是怕触碰敏感话题,也或彻底对我失望了,我上次回去,她未再提,现在一心一意养护自己,保胎,就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江小爱抚了抚自己的小腹:“真不知做妈妈后是什么感觉?”

  邱牧阳笑她痴憨:“要不,我不辞劳苦送你一个。”

  江小爱抱了他:“邱阳,你说咱俩要有个孩子,会长成甚样子?”

  邱牧阳眼望云天:“一塌糊涂。”

  江小爱粉拳捶他胸口:“瞎说,没正形。”

  邱牧阳搂了她,轻轻一吻:“男孩,帅的一塌糊涂;女孩,美得一塌糊涂。”

  江小爱目光笃笃:“那我就给你生一个吧。”

  邱牧阳默然无语。

  江小爱说:“你可记得千安寺?”

  邱牧阳说:“当然记得。”

  江小爱说:“我求的那诗偈还是很准的,这次让你陪我来,就是想去云来寺再求一签,相互印证一下。你正好也给湘云姐姐和她肚中的孩子许个愿。”

  邱牧阳说:“嗯,怎么个准法,我都不知道你求的诗偈是什么。”

  江小爱说:“不能告诉你,告诉你就不准了。”

  邱牧阳又笑:“哪有这么玄虚,神乎其神的。”

  江小爱微然一笑,拉了邱牧阳上车。江小爱心里清楚,不过一卦签而已,没有道破天机一说,只不过那诗偈中却有对这段孽缘的预测,一旦说与邱牧阳,就形同暴露了这段感情的结局。他会不会因此伤心不得而知,但肯定会影响他的举止表现。

  千安寺诗偈上说:千里风云契,一朝心赏同。别后相思处,秋江暖风中。

  已经在暗示两人的千里情缘终要发生,也并且情意相投,只不过终有“别后相思”,也就是说两人有缘无分,终有一别。

  江小爱岂肯将这种结果告诉邱牧阳,她是希冀无论以后结局如何,现在,两人相处的日子里,就需全心全意,真诚相待,这种物我皆忘、情景闲适的相处哪怕只有一瞬也足以让人心神俱醉,飘然若仙。

  进云来寺时,已照日西斜,还是那僧人,还是盘坐如佛。

  江小爱双手合十拜了三拜,取签给那高僧前,却推了邱牧阳暂避。

  邱牧阳不以为意,依势叩拜取签后,去不避江小爱递与僧人。

  那僧人还是说他印堂沉结,犯柱冲之相愈来愈重,旦看卦签,立时瞪大了双眼,看一眼邱牧阳又看一眼江小爱,似疑惑不解,又似惊耳骇目,迟疑良久方道:“施主,可是求麒麟子运相?”

  邱牧阳微微颌首。

  僧人道:“卦象紊乱,称奇道绝,久时未见,待贫僧查证。”言毕,那僧人去了内堂,于壁橱檀匣中取出一金色锦布,小心打开,却是一本发黄破旧之线装书。

  那僧人置书于锦缎之上。轻掀缓翻,旁引佐证,又时以小羊豪于草纸上点点划划。

  邱牧阳心中囧然,不知是何种卦象迫那高僧取出古书善本来钻研揣摩。

  等的心焦,去院中抽烟,一旁的江小爱脸带微笑,一副坦然模样。

  邱牧阳说:“看来这次求的签依然不错,让你称心快意,得偿所愿。”

  江小爱说:“天缘如此,怨艾何用,弗如允我闲中款笑,意里融洽,人不及知,而独我自知其妙,岂不快哉?”

  邱牧阳噗嗤一笑又肃然而语:“江家有女出上京,信手拈句,山花自笑,此种灵气,应从清虚来。倏忽间,洞见心性,我慕倾心,更思一生相依,便幽谷结茅,倦起相悦,临水望云,旦取情于山水,亦人生快事。”

  江小爱蓦地双眸凝注,似有感怀会心。只惜佛家寺院,莫敢有亲昵之举。

  暮日西垂,那僧人方唤二人入殿。

  那僧人似有愧色,略显忐忑:“施主,因卦象奇异,不敢轻判,据古书索引,亦恐有谬误,万望担待。”

  邱牧阳施礼道:“大师言重了,阅世而不为世阅,观物而不为物观,是为守心涵正,惟心能自得。”

  那僧人目光如炬:“好一句‘心能自得’。”顺手递了那草纸给邱牧阳:“施主有冲情奇趣,常自羁绊俗缘,奈何堕志夺气,栖寄难托。破解之法,便是远离当下所图之事,谈禅赋诗,逍遥物外。”

  邱牧阳说:“大师,您是说我需离开庆北?”

  僧人沉吟片刻:“卦象之奇,实难开释。”他看江小爱,转头对邱牧阳说:“尊夫人卦象显示她于4月受孕,而施主卦象是九月得麒麟子。这时间相谬,着实难以解释。”

  邱牧阳转头看江小爱:“你也是问子?”

  江小爱眼神闪避,不置可否。

  邱牧阳这时才想起看那草纸,上有羊豪挥挥洒洒书就一诗偈:

  凤凰于飞,念秋声远。

  麒麟来仪,青岚风暖。

  诚不易移,情不易敛。

  诸事随缘,万事方全。

  邱牧阳如坠五里雾中,用祈求的眼神望了那高僧,高僧合掌胸前:“施主,本依古书善本查引,不敢妄言,恐有误导。其中微妙曲折,心能自得。”

  邱牧阳尴尬一笑,他未曾想,僧人竟以自己胡诌的一句  ‘心能自得’来搪塞自己,只得合掌施礼,辞别出寺。

  上路时,暮色四合,霞光散溢,远望西山,景物幽然,目恍恍于绿植落红之下,心荡荡默默不能自得,暝色催人,一片寂寥。

  江小爱神慵意懒,靠了椅被,闭目似睡。邱牧阳觉得今日的江小爱确有可异之处,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她如自己一样问签子嗣不知何意,难道真的想与自己恒守久远?

  痴心妄想,或只是她一如自己看到留守儿童想到已有身孕的湘云一样,听到自己说到党湘云怀孕的事情,便唤起她的母性,设想自己的未来。这大概是所有育龄妇女的习性。

  邱牧阳见她睡姿柔婉,楚楚可爱,几欲轻唤,终是克抑。想她或是陪省电视台记者拍摄一天着实乏累,任她休憩消乏。

  车进入庆北县时,江小爱才突然惊醒,望了邱牧阳满是沉郁。

  邱牧阳却微然一笑:“饿傻了?”

  江小爱不说话,抓了他的胳膊:“邱阳,你会离开庆北吗?”

  邱牧阳一顿:“何出此言?”

  江小爱说:“大师说让你远离当下所图之事,谈禅赋诗,逍遥物外,不是让你远离当下吗?”

  邱牧阳说:“卜卦事,图一乐,何必当真。”

  江小爱说:“我拜佛求签与其后所经之事,时隐有暗合,不可不信,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邱牧阳说:“看你路上闷闷不乐,有心事一样,就是为这?”

  江小爱说:“那还能为甚?我不想离开你。”

  邱牧阳左手扶盘,右手去抓了她的手:“爱爱,我不会离开你,除非你想离开我。”

  江小爱靠了他的肩头,不发一言。

  邱牧阳感动之余又生愧意,实难原谅自己将江小爱引入自己的感情世界,进行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虽说“有情不必终老,暗香浮动恰好。”但此时此景真得允许自己决绝地放弃,自己真的忍心离开?让自己以后的人生只是充满对她的回忆,只记得初见时的微笑、风沙里的拥抱以及馨园初暖?

  云来寺高僧的开释到底是何意?

  “远离当下所图”,按正常来说,凡人所图的不过是功名利禄,但这些自己虽也是心向往之,但终非是自己殚精竭虑、心慕神追的。

  若再细想自己当下所图,难道是这“红颜知己”?

  便红颜知己,那边不只是江小爱,还有顾影。若真如高僧所说,自己岂不真的需要离开庆北才能彻底了断?

  邱牧阳又按了按胸口,内兜里是大师书写的诗偈。那四字诗偈,似乎更是奇辞奥旨,晦涩难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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