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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军爵


  在开国的时候,所有的文臣武将都在言语,皇帝实在是对武将们太好了。

  为何?

  因为在太祖年间,废除了几千年来的子爵、男爵,让伯爵、侯爵、公爵成了超品,这就意味着大量的武将没有爵位在身。

  而绍武皇帝则恢复了男、子二爵,中高层的武将基本上都有爵位在身,可谓是心满意足。

  但实质上,前明时期虽然没有子爵、男爵,但却有大量世袭将职,如百户,千户,指挥使等,这可是世代传袭的官职,土地,财富。

  如尤世威,他家就是世袭的边将出身。

  在大明最典型的,莫过于戚家军的戚继光了,即使他只有十六岁,到仍旧能承袭官爵。

  补充一点,明初流行陪葬制度,但家属们却毫无悲伤,这是因为陪葬的家人会获得一个世袭的武官,牺牲一人换取整个家族几百年的富贵谁不高兴?

  从某种程度来说,朱元璋对于高阶功臣武将冷酷无情,但对于中下层的武官们又好的过分。

  无外乎他们不会危及统治。

  也正是因为厚待中下层的武官,所以他才能秋风扫落叶一般发动大案,清除功高的勋贵。

  所以,在明初,武官数量就达到两万八千人,至崇祯年间,就超过十万。

  扯远了。

  相较于太祖皇帝,朱谊汐表面上恢复子,男二爵,使得更多的武将成为了勋贵阶级,但不要忘了,绍武新朝的爵位是减等世袭的。

  如男爵,其子承男爵后,其孙则是千户,曾孙则是百户,玄孙就是平民了,顶多维持百年富贵。

  就算是公爵,则得絳至伯爵后,才会世袭,侯絳至子,伯爵絳至男爵。

  伯爵以上,才算是真正的与国同休,世袭罔替。

  普通的将士们自然没有那么高的眼界看得清楚。

  不过,百户、千户作为过渡性的爵位,某种利益上来说都不算爵位,依旧引得某些人的觊觎。

  要知道,获得男爵,最起码也要指挥五百以上的兵马,才能获得,而那些底层的队正,什长们,即使厮杀数倍与己的敌军,但无法企望爵位。

  所以如果百户,千户坐实了爵位,许多人也想过一个爵爷的瘾。

  想到此处,朱谊汐忽然想起一个名词:“不世爵”。

  简单来说,就是单纯的过一代人的瘾,无法传给下一代。

  这时候,咱们的皇帝又不自觉的想起了大清朝,摸着满清过河,这几乎成了他的习惯。

  没办法,作为中国封建社会两千年的集大成者,满清的统治能力不可小觑。

  如,在公侯伯子男之下,其设置了轻车都尉(正三品)、骑都尉(正四品)、云骑尉(正五品)、恩骑尉(正七品)。

  其中。云骑尉再袭一次,就降为恩骑尉,恩骑尉不再降爵,而是世袭罔替。

  除恩骑尉外,所有爵位的晋爵都是以云骑尉为基础的。

  获得两个云骑尉,就晋爵为骑都尉;

  骑都尉再加封1个云骑尉,就为“骑都尉兼一云骑尉”;骑都尉再加封2个云骑尉,就晋爵为为三等轻车都尉……

  依次类推,本爵加两个下层爵位,就能晋级上一层。

  即使想到公爵,也能兼一等侯爵。

  异性功臣的爵位等级,夸张到二十七等,所以三百年的满清,爬到公爵的异性,只有四位,而且都在好大喜功的乾隆朝升爵的。

  真不容易。

  因为借鉴明朝,所以清朝宗室是絳爵袭位,而功臣、蒙古的爵位大多世袭。

  所以,清朝的勋贵数量是最多的,宗室、功臣、蒙古三套爵位系统,只是许多不知名罢了。

  公爵体系事关朝廷根基,朱谊汐也不想独断,他招来了最信任的人——赵舒。

  作为朝堂上威望最高的文臣,萧何一般的人物,在度过了立储危机后,皇帝一如既往的给予他信任。

  而随着其缓步而来,朱谊汐猛然发觉,赵舒是真的老了。

  原本两鬓斑白,此时白了大半了,眼袋深沉,皱纹颇深,唯独一双眼睛依旧明亮,没有老人的那种浑浊。

  他这时才想起,赵舒五十九岁,近六十了。

  内阁更新换代的时间到来了。

  吕大器七十一岁,王应熊六十七岁。

  唯有阎崇信比较年轻,只有五十出头。

  人口规模上亿,国土面积超过九百万平方公里的大明,需要一个充满活力的内阁中枢。

  思虑从心中飘过,朱谊汐却面色不改地说着自己的想法,最后道:

  “我意,以骁勇都尉、骁毅都尉,替代百户、千户。”

  “其为不世爵,专司奖赏给奋勇杀敌的将士,在世爵中,则沦为承袭,如男爵之子为骁毅都尉,再为骁勇都尉。”

  赵舒则面不改色,轻声道:“那将士们又该如何晋爵?从骁勇至骁毅吗?”

  “应该如此。”皇帝继续道:“两个骁勇累积至骁毅,两个骁毅都尉,可至为男爵。”

  首辅点点头,然后又与皇帝商量起细节问题。

  如获取条件,待遇等。

  于是在不通知内阁的情况下,两人商量了半个时辰,终于达成了一致。

  骁勇都尉、骁毅都尉都只会承袭一代,在待遇上,骁勇都尉每年获得三十块银圆,而骁毅都尉则是五十块。

  其中,骁勇都尉奖励给奋勇杀敌的勇士,每营获得一位名额,也就是营一级的最佳杀手。

  也就是说,想要获得更上一级骁毅都尉,则必须连续两次获得营级最佳杀人头衔。

  但是作为限制,营一级的军官不得参与其中。

  换句话来说,这是底层军官和将士们的优待,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算激起军中的活力。

  而只有两个骁毅都尉才能晋升男爵,所以获得标准同样是悍勇程度。

  而评选范围扩到一军,万人之中才能有一个名额,且只能是骁毅都尉之一。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样的本事,连续三次拿最佳杀手。

  赵舒最后则轻叹:“此诏一开,军中厮杀之风大起,但陛下,老臣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哦?说来?”朱谊汐心情大好。

  他感觉自己对军功爵制完成了一场补丁,至少百年之内无忧了,剩余的就交给那些子孙吧!

  “陛下,东北收复,西南平定,安西新设,大明四周,几无一合之敌,如此悍勇军队,整个天下也找不到敌手了。”

  赵舒眉头皱起,充满忧虑的说道:“但是军中好胜之心不可抑制,将士们因为赏赐之厚,日日夜夜想要建立功勋。”

  “但这天底下的仗,总归是要打尽的。”

  “朝廷的钱粮,总有一日会不足。”

  “故司马法有云:故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显然,这位大明的内阁首辅,也注意到了军中的舆情,同样感受到压力。

  眼见皇帝神情莫名,似乎陷入了思考之中。

  赵舒再接再厉,开始念起了数据,显然与皇帝相处十余年,他明白这位天之骄子,对于一些大道理不屑一顾,唯独看重事实。

  “京营有二十万人,边军十万,而甘肃、安西两省,就有近十万兵马,虽然朝廷令其缩减,但安西地域辽阔,锦国公明言,没有三万人是安定不了的。”

  “而在水师中,东海水师和南海水师,以及新立吕宋水师,千料以上的大船超过百艘,三千料也超过十艘,兵士近四万众。”

  “一旦战事消弭,怕是军中得大乱些许。”

  “去年两千万绰绰有余,今年怕是得三千万了。”

  “天长日久,朝廷又要向高原,怕得至四千万,而朝廷一年才入七千余万,近半入军中……”

  听到这些数据,朱谊汐倒是承认,这些都是真的。

  也就是说,随着地盘扩大,统治成本也在不断的拉升,已经到了大明的极限。

  而且,在安西等地,朝廷一直都是亏本经营,在如今这个太平盛世还没什么,一旦到了王朝中衰期,必然会被抛弃。

  一如唐朝甩西域,前明甩安南一样。

  所以,必须得增加造血功能。

  让西北地区自给自足,才能免得被抛弃的命运。

  朱谊汐下定了决心。

  而眼见皇帝如此,赵舒满意的点点头,皇帝还是听得起建议的。

  看来削兵,是不可避免了。

  “你说的没错,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朱谊汐抬起头,认真道:“必须尽快的在安西建立衙门收税,路上丝绸之路如今拿下一半,一旦畅通,朝廷必然获益匪浅。”

  “鼓励边商,设立税关,这些都是要必须进行的东西,只有尽快建立秩序,才能让其自给自足。”

  “当然,甘肃如今成了内地,兵马自然是要削减的。”

  甘肃东边是阿拉善,南边青海西宁府,西接安西,河西走廊的位置十分重要。

  所以,两万兵马是勉强够用的,加上安西的三万,就是五万人。

  直接削兵一半。

  “这些人不能轻易地放走,其是本地的壮丁,就让他们去西宁府吧,那里有的是牧场给他们。”

  皇帝思量再三,觉得还是应该叫他们迁走,去青海就很不错,离得近,地方多,而且有好多的牧场,很适合这些蒙古人。

  谈到这,就不由得又论起了边军。

  前明时的边军,一开始是十三塞王,统辖漠南诸卫所,后来成本渐高,不得不内迁,永乐内徒东胜镇、大宁镇,仁宣时期漠南诸卫废除。

  到了嘉靖年间,彻底形成东起鸭绿江,西抵嘉峪关,绵亘万里的九边防线。

  今天的绥远,是明初的东胜卫;察哈尔的赤峰,是东宁卫。

  绍武皇帝的十几年来的奋斗,其实不过是洪武年间的旧土罢了。

  你能想到,在东北,洪武年间竟然建立了吉林造船厂,在黑龙江入海口建立奴儿干城?

  九边在永乐年间是六十万,崇祯年间是四十万。

  但吃空饷,军户逃亡问题持续不断,保守估计顶多二十万。

  而绍武朝的边军,则东起黑龙江城,吉林、辽东、察哈尔、绥远、甘肃、安西,宁夏七地,曾经的山西,陕西,几乎成了内陆。

  所以,吉林万人,黑龙江三千人,辽东两万,察哈尔万人,绥远万人,大同、宣府各万人,宁夏近万人,甘肃两万,共计十一万左右。

  由此可见蒙古人的势力削减如斯。

  如今加上了安西,边军的数量扩充到了十五万。

  而且西北地区最大的劣势在于,就是物资钱粮供应不及,路上的耗费太大,养五万人,等于再养十万边军。

  但危机也是存在的。

  一旦让蒙古人起来,这十几万的边军,很难彻底镇压,所以必须消磨、分化。

  漠北地区,不容有失。

  坚定了决心后,皇帝又与赵舒聊了聊家常事,随后,他神情收敛,直接出了玉泉山。

  他将要去京营瞧瞧情况。

  京营几乎是围绕着北京城而立,西山这边有数万,南边的卢沟桥有数万,在北边密云,东边的通州,四方各自驻扎,护卫京师安全。

  之所以没有直接在北京城,就是为了防止军队陶醉在繁华中,丧失战斗力。

  同时,也是为了减缓北京城的粮食供给压力。

  而北京城日常的管理,则靠五军兵马司,皇城不必说,这是侍卫司的职责。

  西山大营依山而建,虽然说是大营,但每军又各自组成了一座小营,三者成犄角之势,互相支援。

  每军万人规模,设有总兵管理,三个总兵平行,只听从皇令。

  从远处眺望,西山大营三十里外,不知不觉就形成了集市,大量供给军队物资在此采买,如酒肉蔬菜等,算是给普通百姓们一个上好的买卖。

  许多军官们为了顾家,在此地置宅,算是两全其美。

  而普通的士卒,这只能靠每月三天的休沐,回家团聚。

  操练如旧,喊声震听,至少从表面上来看,这支军队依旧维持着战斗力。

  朱谊汐眯着眼睛眺望了许多,才下马,随意走动着。

  忽然,一伙休沐而出,聚众而归,闲扯着话题,见到轻装而来的朱谊汐,立马就警觉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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