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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教子


  冬至宴后,整个皇宫忽然就起了波澜。

  无它,因为距离绍武七年的第一批封王的皇子,已经过去了八年。

  分别为皇三子朱存渠为东宫太子,

  皇长子朱存槺为秦王。

  次子朱存桦为齐王;

  皇四子朱存桓为辽王;

  皇五子朱存楔为越王。

  皇六子朱存棠为卫王。

  其中哪怕最年少的卫王,也已经十三岁,即将订婚的年纪。

  而皇七子,则早在绍武十三年了,就确定过继给福王为嗣,但他已经十二岁了,还不曾确定。

  所以无论是封王,还是过继,都需要确定下来。

  皇帝自然感受到了压力,立马赐予的各七岁以上,启蒙皇子的大名,并且进行册封。

  当然,由于之前齐王,辽王都是绝嗣之爵,朝廷这一回倒是有了腹稿,呈禀上来也无压力。

  毕竟有寓意的王号,总比那些如吉王,福王好些,人家日后是要就藩的。

  皇七子赐名朱存枚,继嗣福王,

  皇八子赐名朱存柏,封赵王。

  皇九子赐名朱存枫,封湘王。

  皇十子,赐名朱存榆,封梁王。

  皇十一子,赐名朱存榕,封岐王。

  皇十二子,赐名朱存桐,封闽王。

  皇十三子,赐名朱存槿,封蓟王。

  皇十三子,赐名朱存楠,封杞王。

  如此共八王被册封,合计之前的六王,共十四王,近一半的儿子。

  换句话来说,剩下的十四个儿子,基本上都未满七岁,不适合封王。

  光是想这些王号,就让内阁、礼部的人脑壳疼(主要是作者)。

  至于名字,倒是非常好起,直接取木字旁的,天底下有多少的树种,就有多少人名字。

  至于是不是和宗室里的人重名,朱谊汐则不管那么多了。

  而公主们虽然多,起名字更是简单,重男轻女阿!

  这样一来,内帑和户部第一时间表达了关切。

  虽然说,藩王府的规格,缩减到了百亩,但一应的装潢,却不能失去了体面,因为这代表着皇家的威严。

  由此,为了这八王,户部粗略一算,最起码要支出两百万,才能安置妥当。

  内帑,也要出一半,也就是一百万块。

  同时,对于内务府来说,最头疼的莫过于给予皇子家产了。

  因为相当于分家了,皇子们总不可能就守一个王府过日子吧?

  商铺,田庄,奴仆,一应俱全,够内廷忙活了。

  由于封了八王,在正旦过年的时候,后宫热闹非凡,嫔妃们喜笑颜开,对于儿子们有了出路,开心不已。

  受此影响,就连皇帝都享福了,谋得了几次多人运动。

  腰子却因此不济了,一连歇了三天,才算是为此买单。

  宫廷中,也喜气洋洋。

  内帑大丰收,皇帝也不会小气,直接赏赐宫中各宫女、宦官各十块银圆,随着地位高低,依次增加。

  到了太监一层,如刘阿福,就是直接有百块。

  随即,到了热闹的元宵节,整个皇宫灯火通明,唱戏的,说书的,杂耍的,一应俱全,就连平日里忙活的小宫女,也能歇息片刻,分享喜悦。

  元宵后,年味这才散去了大半。

  这时候,就迎来亦喜亦忧的时间。

  正月十八,大公主,怀宁公主,与复国公(陈永福)之长子成婚。

  由于这是绍武朝第一次公主出嫁,场面格外的隆重,从宫廷到民间,都充满了喜悦的色彩。

  其妆奁,达到了夸张的一百二十八抬,震惊世人。

  队伍联连绵数里,堵塞了街道,来往的行人驻足观看,对此皇家场面分外的向往。

  数日后,二公主,永清公主,同样的十二抬大轿,同样的一百二十八抬妆奁,送入了公主府。

  相较于怀宁公主,永清公主特别一些,因为她是皇后嫡出,某种意义上来说,未来的皇帝是驸马的小舅子。

  正是如此的,其嫁与的,是安国公李继祖之子。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皇帝对这位忠臣的犒赏。

  与勋贵联姻,不仅能够保障公主们幸福,且对皇室来说,大有裨益。

  别的不提,永清公主下嫁后,安国公李继祖,就天然的是太子的拥护着,直接为他带来了大量的军方支持。

  而为了压制住太子力量的膨胀,将大量的公主下嫁,就相当于给藩王们找后台了,扩散其影响。

  太子和皇帝,君臣大过于父子。

  在两者的关系上,不能学康熙无节制的溺爱,以至于压制自己。

  所以,必须要适当的调节,保持压力的同时,也不能让太子过于软弱。

  整个正月,北京城都在鞭炮和烟花之中笼罩,硫磺的气味席卷,让不少人厌烦。

  二月二,龙抬头。

  皇帝亲临西郊,在耕地上,挖到了第一块杂草,显示出君主依旧贯彻重农的方针。

  而伴随在他身边的,最亲近的,莫过于太子和秦王,齐王都只能靠边站,眼巴巴地看着,俊脸上满是羡慕。

  “老大,你什么时候动身南下?”

  身着短衣,皇帝慢慢得挥动着锄头,太子播种,秦王擦汗投水,扇凉,这是难得的父子时间。

  “启禀父皇,二月份下旬就得出发了。”

  秦王低声道。

  “你这几个月的时间,应该有不少的人才过去投靠吧?”

  皇帝轻声说道,气喘吁吁地挥动锄头,俨然一副明君的模样。

  “是——”秦王应下很干脆。

  太子则突兀的抬起头,又迅速的低下,继续撒着麦种。

  “好好珍惜。”皇帝道:“你要学学齐王,民间多少人才,都淹没在了相貌歧视之中,无论是高矮胖瘦,每个人总有一些用处。”

  “待你去西贡了,应该就明白了。”

  秦王连忙称是。

  好一会儿,他则主动的问道:“父皇,书本上言语,君主最应该做的,就应该是亲贤臣,远小人,但孩儿年岁太小,实在分不清什么是贤臣,什么是小人。”

  “哦?这确实是个好问题。”

  朱谊汐笑了,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不一会儿,在跟前焦急的刘阿福,连忙递上来的凳子,皇帝轻轻一坐,显然是格外的放心。

  随后,刘阿福则问道:“爷,累着吧,要不就停下吧。”

  “不用,待会儿继续。”

  朱谊汐摆摆手,让两个儿子都坐下,然后他的右手指向田边,那里有一群文武百官,焦急地等待着。

  显然,皇帝在田地里干活,他们其实却更加的劳累。

  “你瞧那些人,成百上千,我又不是神仙,不会读心术,哪里知道什么是贤臣,小人?”

  “就像出师表言语的,不过是事后诸葛亮罢了,仅仅凭一时的举措,谁能断言其贤?”

  见到两个儿子听得认真,朱谊汐继续道:

  “就像是崇祯朝的袁崇焕,至今民间还有为其叫屈的,他是贤臣?那为什么会私自与建奴议和,为何私杀毛文龙?”

  “这是人臣之相吗?”

  太子和秦王都沉默了。

  显然,哪怕有宁远大捷,但袁崇焕的这些举措,毫不犹豫的说,就是乱臣。

  “我再举个例子。”

  朱谊汐轻笑道:“南宋权臣韩侂胄,拥立宋宁宗,他追封岳飞为鄂王,追削秦桧官爵,甚至致力于北伐,但却因开禧北伐失败,被杀头,成为了宋金议和的必要条件。”

  “一如当年的岳飞。”

  “正所谓我之良臣,彼之贼寇,韩侂胄是贤,是奸,孰能知晓?”

  韩侂胄在南宋很有名,在后世人看来,他打压朱熹,禁绝理学,又一直坚持北伐,属于妥妥的求战派。

  至于那些党禁,大揽权力,就属于常规操作了,只要是权臣都避免不了。

  但是在史书中,他却一直被钉上了奸臣的帽子,摆脱不得,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遗憾。

  “你们要记住,对于大臣们来说,你们不要纠结于其贤,亦或者不贤,而是看他是否有能力做事。”

  “就像是黄河和长江,黄河浑浊,但依旧灌溉数省,养活数千万百姓;长江清澈,但其每到汛期,就会汹涌澎湃,水淹两岸,湖广、江南深受其害。”

  “黄河长江,看你怎么用了;奸臣贤臣,同样有各自的用法。”

  说到这里,皇帝莫名想起了大明王朝1566中嘉靖的话,的确是至理名言。

  就想是乾隆朝的和珅,毋庸置疑,他是个大贪官,但同时也正是因为他的百般筹措,才让乾隆朝的财政没有崩溃。

  十全武功,哪一样不同耗费千万,竟然撑了下来,而没有像明末那样,增加三饷,直接激起民怨。

  比起万历、天启、崇祯三帝那毫无新意的加税行为,和珅简直就是财政大师。

  他们缺的,就是一个和珅。

  毫不客气的说,如果当时有一个和珅,财政绝难破产。

  卖官鬻爵,议罪银算什么,虽然看起来不体面,但对比一下同时期的法国,英国,这绝对是不过分。

  因为法国官员,在当时都流行着花高价升官,然后把自己本身的官位,卖给有需求的人。

  像清朝那样,还有什么功名限制,简直是太有良心了。

  当然,不要无脑的拍魏忠贤马屁,阉党主政时期,是满清扩张最快的,整个辽东彻底的沦陷。

  阉党甚至不如清流。

  见两个儿子还是迷糊,朱谊汐只能道:“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看是否利于国家。”

  “奸臣最关切的,就是君主,所以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以君王为中心;而贤臣,所作所为,则以朝廷,国家为利。”

  “例如,英宗朝,于谦在英宗失陷后,拥立代宗为帝,这对于大明来说,自然是贤臣,但对英宗而言,则是奸臣了。”

  这时,两位皇子才恍然大悟。

  朱谊汐则笑了笑,指望十五六岁的孩子明白这些,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这些东西,总归是要去说的。

  说完了这些,皇帝又忙活了起来。

  “多久了?”

  “两刻钟了!”刘阿福忙道:“爷,您身体要紧,还是歇着吧!”

  “够了。”皇帝一算,好家伙,地里忙活了半个小时,他上辈子都没有那么劳累过。

  锤了锤腰,皇帝这才被搀扶着回到田边,接受群臣的吹捧。

  亲自劳作,这就是圣君啊!

  表演完毕后,一行人就起驾回宫了。

  毕竟意识传达给天下就够了,劳心者治人,位置不同,自然努力的方向就不同。

  秦王则在京城盘桓了大半个月,在月底前,离开了京城。

  临行前,皇帝派人送来了十万块银圆,作为其就藩的礼物。

  后宫嫔妃们也不例外,一个个送上了礼物,皇后更是赏赐了千块银圆。

  太子也掺和进来,直接拿出了一万块:“大哥,这是我这些年的积蓄,虽然不多,但却是我的心意。”

  朱存槺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收下来。

  看着太子严肃认真的模样,他心头一热,直接将其狠狠地抱住:

  “今后数载,我怕是回不来了,父皇,母后,母妃,以及皇弟皇妹们,就靠你照顾了。”

  说完,其毅然决然而去。

  太子朱存渠望之,双目出神。

  作为绍武朝第一个出国就藩的亲王,秦王备受关注也是应当的。

  他的成功,将会为未来的传统奠定基础,所以不容有失。

  齐王则眺望着,目睹其兄弟情深,倒是沉默不言,良久,他才回过头问道:

  “吕宋传来消息了吗?”

  这时,刚入府没几天的驼子顾源,则昂首道:“还没有。”

  “不过据臣下所知,吕宋只是派遣的数百人出征,所求的不过是建立一座港口,顶多在奴役两三千土著罢了。”

  “齐国,依旧遥不可及。”

  齐王闻言,叹道:“虽然秦王辛苦了些,但安南却不一般,有民数百万,又临近两广,着实是最佳选择。”

  “我的齐国?不提也罢。”

  顾源闻言,忙拱手道:“殿下,齐国也很不错,但如果都交给吕宋去做,怕是猴年马月才会让齐国繁荣。”

  “你的意思?”

  齐王扭头,意外道:“我明年成婚,就去齐国?”

  “毋庸如此,待世子诞下时,殿下再去不迟,在此之前,臣愿意南下,为殿下经营齐国。”

  “好——”齐王开怀一笑:“有君如此,何愁齐国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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