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直白对婉转
第405章 直白对婉转
至正帝站在硕大的鱼缸前,看着金宝银宝鱼在里面缓慢地游弋,吃着他投喂进去的鱼食,悠哉游哉,一副乐不知事的样子。
略略失神,不知它们满不满足这样的生活,想不想念浩渺的江河。
回首再看上座那张椅子,天下人都想要,却让他坐了上去。他掌了天下权势,可也困在这小小的宫墙里。
“刘起。”
“奴才在。”
“会动的桌子你见过吗?”
刘起一凛,讨好地笑道:“陛下都未见过,奴才又哪里去见过。奴才见过的好东西,都是自伺候陛下起,才有幸见识到这天下的好物。”
偷偷看了皇上一眼,想起那会动的桌子出自越王的酒楼,眼神闪了闪。
“就好比这鱼,这鱼缸。先前养心殿也养鱼,养在水缸里,要看一眼,得凑到缸口,水再清,也只能看到鱼的背脊,哪像现在这样,鱼背上有几片鱼鳞都瞧得清楚。这满京城有这么大鱼缸的也就陛下这御书房了。”
至正帝看了他一眼,复又笑了起来。
“听说老四向老七讨要那会使桌子动起来的机括,老七说得等他酒楼回本。”
刘起提着心回道:“满京城都知道越王穷,那开酒楼的银子还是借来的呢,三十万两要还不上,怕是真的要卖去一半王府。”
“他敢!”至正帝哼了声。
全大齐立朝至今,也只老七敢抵押王府借银子。“还不上银子,就让他回去守皇陵。正好他皇祖父疼他,就让他在皇陵陪他皇祖父说话解闷。”
刘起笑着应道:“是是,到时正好让越王去皇陵陪先帝,尽尽孝心。”
见皇上不再提会动的桌子,刘起松了一口气。生怕皇上起意让越王给宫里也做一张。
赵广渊很快就收到宫里递出来的信息,给了厚赏打发了来人。
林照夏有些担心,“若宫里让你帮着做一个,你还能拒绝?”
到时制作的时候哪里还瞒得住,各宫娘娘为表孝心,再为各自娘家求到皇上面前,这回转寿司台,还不满京城都是?
还赚什么钱。
“放心。我拒绝楚王时,太子晋王他们都在场。一个机括三十万两,并不划算。他们不敢开口索要。开口我也会拒了他们。我在外还举债三十万两,这是要断我财路。”
相信不会有人做那么难看。
林照夏放下心来。
“你且睡一会吧,晚上还要进宫参加仲秋宫宴。”赵广渊在旁边看她睡熟,这才转身离开去书房议事。
会仙楼昨天才开张试营业,发了帖子的人家几乎都拿了帖子去排队要体验一番那诸多的美食和那会转的桌子。
很多人去一次不过瘾,还想再去,但试营业只招待有帖子的客人,进门时就把帖子收了,再去没有帖子是进不去的。想花钱进去消费都不行。
于是有人便派了下人在门口高价收起帖子来。
但当初来参加越王大婚的人家都非富即贵,有这等新奇事,谁都想体验一把,帖子自家府里都不够分,还卖?都不是缺钱的主,帖子炒得价再高,也没人出手,不愿丢那个面。
于是没体验上的人,体验不过瘾的人,越发抓耳挠腮想去。
听说每天那转台上的菜肴都不重样。也不知越王哪里请来的厨子,能每天做出不同风味口味的菜肴。
满京城的人都在盼着五天的试营业早早结束,好进去大快朵颐一番。
而且听说不只是菜式品种多,菜好吃,酒水饮子糕点也是从来没见过的。还有一楼的表演,也不止是寻常的歌舞,还有戏曲,有说书,有民间百戏……那歌舞也有西域的有边疆的,还有针对妇人和小儿看的表演,每个时辰的表演都不一样。
越发让人心痒难耐。
小广济跟着皇兄皇嫂去过一次,又跟着家中的下人去过一次,想到今天晚上要回宫中参加仲秋宫宴,还问他七皇兄能不能不去。生怕进了宫就出不来了。
“不行,父皇让你进宫。要是你不进宫,父皇还以为你在皇兄府上出什么事了。”
小广济咬着唇,想着各种不进宫的理由,“我会让人去告诉父皇我很好,让他不要担心。而且长煜侄子不去,我也留在府里陪他读书。”
“不行,父皇不会同意。傍晚你要跟皇兄皇嫂进宫。”
想了无数办法,还是要进宫。广济没辙了,上前扒着他皇兄的大腿,“那皇兄能不能跟父皇说,晚上还让我跟皇兄回来?”
赵广渊见他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心有不忍,“惠妃想你了,怕是不会同意。”
哇……小广济哭着跑了。
去宫里的马车上,林照夏看着打蔫的小广济,忍不住笑,哄了半天也没把他哄开心。
“那这样行不行,若是惠妃想你了,要把你留在宫里,那等我们下回一定找机会接你出来好不好?”
“下回是什么时候?”小广济明显不相信,大人说话都是骗小孩的。
“下回啊,嗯……下回就说博业博远,或是你大侄子生辰,约你出来玩,不就可以出来咯?”
小广济眼睛一亮,很快又暗了下去,“大侄子的生辰是夏至,都要等明年了。”忍不住又想哭,翻过年他就要去跟太傅上课了,没得空了,出宫更难了。
见他要哭,林照夏急忙安慰道:“那一会博业博远进宫了,我们去问问他们好不好?就算他们的生辰也过了,到时候皇嫂也想办法让你皇兄接你出来玩好不好?”
“真的吗?”
“真的。”
小广济又拿眼去看赵广渊,直到看见他点头,才又开心起来,“一会我去问博业博远!”
夫妻俩对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养长至时可没这么难。
不一会,王府车驾就到了宫门口。此时等着进宫的达官勋贵都等在宫门口,等着宫卫查验放行。
“见过越王,越王妃,十六殿下。”
“不必多礼。”
林照夏与京中这些贵人也不太认识,笑脸盈盈地站在赵广渊身边。排队等着进宫的贵人们都偷偷打量她,见她落落大方的,觉得她不像外头传的那样,是个小地方来的,畏畏缩缩不知礼数的人。
<div class="contentadv"> 也是,若真是那样不堪,越王能看上她?
越王府的人不用排队,很快就进了宫墙内。一旁等候进宫的孙妙人见状忙拉过家中姐妹的手,也跟着后面进了宫门。
林照夏没察觉身后异样,进了宫她要先去凤藻宫向皇后请安,与赵广渊在路口分开。
“不跟你七皇兄去男宾那边?”
小广济摇头,他想呆在皇嫂身边,“广济要跟着皇嫂。而且惠妃娘娘可能在母后宫里。”
“行吧,那我们一起去。”林照夏晃了晃他的手,在宫人的指引下,往凤藻宫方向去。
“越王妃。”
听到有人叫自己,林照夏回头,见一女子朝自己走来,笑着点头:“你是哪家的贵女?”
孙妙人不答,只上下打量着她。
小广济不满,“你该向我皇嫂行礼!”
孙妙人咬咬牙,“孙氏妙人给越王妃请安,给十六殿下请安。”
原来是孙妙人啊,林照夏心下了然。
小广济则嗯了声,不想搭理这种没礼数的女人,拉着林照夏就要离开,孙妙人又拦住了他们,“王妃,不知可否移步说几句话。”
“你说。”
见她看自己,一副自己碍眼的样子,小广济气哼哼地跺脚,“你有话就说!我和皇嫂是一起的!不说的话我们就走了!”别想撇开他欺负皇嫂。
哼,宫里他熟得很,他答应过七皇兄的,不会让人欺负皇嫂的。哼。
孙妙人心里不屑,果然是小地方来的,竟要年纪这么小的十六殿下保护。她既不怕人知道,自己怕什么。
“王妃想必是认出小女了。先前若不是……现在的越王妃应该是小女才是。现在满京城都知道小女被指给越王过,小女怕是嫁不到好人家了……”
拿着帕子遮着眼睛,按了又按,没等来林照夏的安慰,心中暗恨,果然是小地方来的,连话都听不懂。
“求王妃给小女指一条活路吧。”
啊?林照夏被吓了一跳,拉着小广济后退了一步。
这怎么动不动就跪?不是说膝下有黄金嘛,这么不值钱?见周围很多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眉头皱了皱。
还不待林照夏说话,离得近的一位贵妇人走了过来,上前就要拉起孙妙人,“孙姑娘这是怎么了,快快起来。”
见孙妙人执意不起身,那人帮着说道,“越王妃,孙姑娘若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大人大量,别跟她计较,她年纪还小。”
呃?这是劝人还是拱火?
我年纪很大?
一旁陆续有人走过来看热闹,见孙妙人一副泫然欲滴,楚楚可怜的样子,都帮着劝。“越王妃,这是宫里,人来人往的,您大人大量饶过她吧,这瞧着也不好看。”
“是啊是啊,有什么事说开就好了。”
“都是小女的不是,小女当初被指给越王,也不是小女的错,现在家里也在给小女议亲了。”孙妙人一副林照夏无理找茬不能容人的样子。
众人看向林照夏的目光便带了谴责。当初孙妙人被指婚越王,也不是孙妙人能决定的,现在越王妃连孙妙人都容不下,难道连皇后娘娘也恨上了不成?
林照夏这个卧草啊,她什么都没做,就给人立了这么一个跋扈不容人的形象。
孙妙人这是想干嘛,想给她难堪,在世家贵妇圈给她竖敌,孤立她?还是说引起宫里皇后和皇上的不满,好达成自己的目的?孙妙人什么目的?
莫不是还想嫁给赵广渊?
啧。
小广济气坏了,上前就要踹孙妙人,被林照夏拉住了,但嘴上不肯饶,“你胡说!我皇嫂才没有罚你跪,是你自己要跪的!”
一旁围观的人也不知信了没有。越王妃若没有罚跪,难道是孙妙人自己想跪?孙家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教出来的贵女也不会动不动就朝人跪吧。
“不是王妃让小女跪的,不是。都是小女不好,冲撞了越王妃。”
“那你还不起来!”小广济跺脚。
哼,她皇嫂根本就没有让这个女人下跪!怎么这个女人跟宫里那些娘娘一样,动不动就喜欢下跪。
“是是,是小女错了。小女这就起来。”一副无奈被皇权压迫不得不从的委屈。
看乐了林照夏。哪里想到,这古代人演起戏来,这么活灵活现呢。不颂个奖都对不起这演技。
“你说你冲撞了我,冲撞我什么了?”
“都是小女的错,请王妃责罚。”孙妙人低着头就是不肯正面回答。
林照夏正要说话,就见又来了一大帮人,孙妙人的母亲,带着一帮人急走过来,拉过孙妙人退后了两步,“给越王妃请罪,小女不懂事,还请越王妃不要与她计较。”
这是做实了自己不懂事,没有容人雅量了?
嘶,还真是呕啊,这古代人弯弯绕绕的,一句话九转十八回,含着数个意思,一句话就能把人呕得胸口疼。
林照夏这种直肠子,还真学不来这些。
往前进了两步,站到孙妙人面前,“你说你冲撞了本妃?冲撞本妃什么了?本妃走得好好的,你忽然跑过来拦住本妃,说了一些莫明其妙的话,就朝本妃下跪,本妃话都来不及说一句,一堆人就围过来看你的表演。”
“请王妃恕罪。”孙妙人盈盈弱弱地又要跪。
“打住。我这人不喜欢人动不动就朝我跪。”
“就是,是你自己跑来跪的,我皇嫂都没说话,你就跪了,像是我皇嫂欺负你一样!”
见众人都看向妙人,孙大夫人有些懊恼,忙要带着自己的女儿离开,“请王妃恕罪,臣妇这就带小女离开。”
“等一下,把话说清楚再走。省得大家误会。”林照夏道。
又阻止了孙妙人要开口的意图,“你说若不是本妃,该是你当越王妃,想来是本妃挡了你的路,让你不满了。又说你现在说亲不顺,想必是把事都怪在本妃头上了。”
扫了众人一眼,“越王在皇陵守陵十年,也没见有哪家肯把女儿嫁过去陪他一起吃苦。怎么一回到京城,倒人人要争抢。他一个不能生养的,你是看上他什么了?就算让你进府,当个侧妃,无自己的子嗣,还被本妃压在头上,你图什么?”
林照夏直白的追问,让孙妙人白了脸,也让一旁围观的众人听傻看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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