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三百九十二章 子龙
哇哇...!
不知哪一年,
凡人国度的小山林,传出了婴孩的啼哭声。
是应劫的赵云,成灵多年后,第一次有人形。
就是他这个小模样,无论从哪看,都与英明神武的神朝之主...不沾边儿。
他哭的很痛,满脸泪花,小胳膊小腿儿更是胡乱扑腾。
也是山里没野兽,
不然,化人形的第一日,便是他的忌日。
“谁家的孩子。”
赵云命好,被人抱走了。
那,是个老人,已脱下麻布外衣,将他裹的严严实实。
好巧不巧,老人也姓赵。
也好巧不巧,他爷爷...就是当年寻光的那位。
光没寻到,他孙儿,倒是捡了个大胖小子。
“赵铁匠,哪偷的孩子。”
“哪就偷了,山窝里捡的。”
还是梧桐小镇,老人刚进来,便惹来一群人。
他有名字,但镇上的人,还是习惯喊他赵铁匠。
打铁,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活。
就是他这几脉单传,传到他这...绝后了,年过半百,也没寻个媳妇。
“谁家爹娘这般狠心,孩子都扔了。”
“怕不是兵荒马乱,没饭吃,才丢到山里。”
“赵铁匠老光棍一个,这算不算是老来得子。”
围来的人,一片叽叽喳喳。
赵铁匠却笑的合不拢嘴,老了老了,白捡个娃子。
如此,也不算愧对列祖列宗,至少,手艺活能传下去。
老来得子。
怎个溺爱了得。
为此,他还拎了两斤白面,专门寻了镇上的老秀才,不为别的,就为给小家伙,起个有文化的好名字。
“你姓赵,他也得姓赵。”
“这不废话吗?”
老秀才揣了白面,捋胡须的神态,颇有几分文人派头。
镇上识字的不多,属他最有学问。
也对,大多都吃不饱饭,哪有钱上私塾。
“子龙如何。”
沉思良久,才见老秀才赐名。
完了,还不忘解释一番,“子谓尊称,龙,奇兽也,寓有飞黄腾达。”
“好。”
赵铁匠咧嘴一笑,连连赞叹。
事实上,斗大字不识一个的他,也似懂非懂。
不过,子龙之名,他喊着颇顺口,听着也顺耳。
“你个败家玩意儿啊!...两斤白面,就换一个名字?”
“你懂甚,俺儿他年要考状元的。”
赵铁匠抱着孩子当街走过时,没少被指点说教。
不过,他浑不在意。
名字虽短,却意义非凡,是要跟随孩子一生的,即便入土为安,也是要刻在墓碑上的,
他老赵家,都是毛糙的粗人,没啥文化,名字起的也随意。
壕气一回,祖宗该是不会怪罪。
说话间,他已推开家门。
是个小院子,三两间瓦房,四五棵梧桐树,墙脚下,放着锄头和铁锹,另一方,还圈着几只山羊。
牛的哞哞声,则传自后院,耕地全靠它了。
除此,便是一个草棚,棚里摆着一座大火灶。
铁匠嘛!...他平时都在此打铁,几十年如一日。
“来,娃子,吃奶。”
赵铁匠顾不得生造,抱着小赵云,坐在了树下。
奶,是羊奶,纯天然的,刚挤的...热乎。
赵公子不挑食,那小嘴叭叭的,胃口贼好。
吃奶时,他那双大眼,还骨碌碌直转,满目好奇的看世界。
应劫入世。
他没有记忆。
就是个懵懵懂懂的小生灵。
哇哇...!
吃饱了干啥,哭呗!
孩子见亲娘,无事哭三场。
赵铁匠虽是个公的,但也不妨碍赵公子秀嗓门。
“咱家,世代都是打铁的营生。”
“待你长大,这手艺活得传下去。”
“你祖爷爷,是个倔脾气,非说山里有光,到死都没找到。”
月下,老铁匠抱着娃子,一脸笑呵呵。
他的故事,讲的不怎么生动,但小赵云,却听的大眼扑闪。
入世后见的第一个人,咋看都是亲切的。
赵铁匠也是小心翼翼,干啥都蹑手蹑脚,像个小偷,生怕惊了娃子。
这个夜,他老人家没咋睡好。
这个夜,他家的羊也没咋睡好。
小娃子嘛!吃了就睡,饿了就哭,可不得半夜起来挤奶。
好不容熬到天亮,娃子又给他辟了辟邪。
就这,老铁匠还乐呵呵的。
往后余生,他有事干了,得把这个孩子,养大成人。
清晨。
和煦的阳光,洒满梧桐镇。
老铁匠早早出门,背着娃子,一手提着锄头,别提有多精神了。
“施主,你印堂发黑啊!”
人逢喜事精神爽,但总有那么些个不合时宜的话语。
如老铁匠,路过一家酒楼时,就有个算命的,搁那叨叨咕咕。
“你这神棍,诚心咒我?”老铁匠气不打一处来。
“吾,乃叶半仙,哪就神棍了。”算命的一本正经道。
“嘿.....。”
哇哇!
叶家半仙运气好,赶上小赵云张口大哭。
不然,以赵铁匠的牛脾气,不得把他摊子掀了。
就这,他还是不长记性,逢人...便叨叨一句:施主,你印堂发黑啊!
为此,他没少挨揍。
不是所有人,都如赵铁匠,怕吓到孩子。
总有那么些个暴脾气,一言不合,当场开干。
谁说梧桐树,就不能长歪了。
那不,绿油油的稻田中,就有那么几棵,长得很不正经。
而赵公子,就被挂在了树杈上。
当然,此挂非彼挂。
赵铁匠找了个篮子,给他放里面了。
他锄地,娃子在里面睡觉,两不耽误。
说到干农活,他也是倍来劲,家里又添个孩子,便是多一张嘴吃饭,他得趁着还年轻,多攒口粮,老了老了,总有干不动的那一天,可不能让娃子挨饿。
“这小家伙,白白胖胖的。”
“轻点,你那粗糙的手。”
“我说铁匠,张罗个媳妇吧!”
烈阳当空,下地干活的农夫,都聚在了树下乘凉。
歇着也是歇着,总得找点事儿干。
于是乎,小赵云被摘了下来,一帮大老粗,给人围了一圈儿,摸摸小手啊!捏捏小脸啊!别提有多惬意了。
“殿。”
哪怕应劫入世,这般呼唤,依旧伴随。
无人听得见,只襁褓中的赵云,小脸茫然。
他灵智才刚开化,自不明所以,就是时常哭泣,饿了哭,睡醒了也哭,听到“殿”字呼唤,哭的最痛。
为此,赵铁匠没少带他看郎中。
“该是吃饱了撑的。”
郎中是好郎中,没瞧出啥病。
倒是那个叶半仙,上赶着给其卜了一卦。
自那日起,得有大半年没瞧见他出摊算命。
镇上的人再见他时,整个人都变的神经兮兮。
若李老朽还在,他俩该是有的聊。
当真是坑蒙拐骗的神棍,算算倒也无妨。
就怕有些道行,算着算着,就奔坑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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