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 永不合作
霉运来了,挡都挡不住,灾星到了,躲都躲不开。
黑色星期一发生之后,不但美国、欧洲、日本这些发达国家和地区受到了损失,以东南亚为根据地的糖王家族,其麾下产业也遭遇了重创。
要知道,整个郭氏家族除了食糖、粮油、酒店业务、房地产之外,还涉猎船运、饮料行业。
说白了,他们就是一头大笨象,搞得全是重资产行业。
而且目前又正是各项业务的扩张期,对于资金的需求比什么时候都庞大。
在这种紧要时候,一场突发性的金融灾难对他们的伤害有多大,不问可知。
不但直接导致他们正在稳步推进的项目遭遇了资金短缺的困境,许多子公司和孙公司因为面临跳票的风险,因为财务困难顿时陷入险境,不得不大幅停止、减少已经规划好的投资,推翻已经定下来的发展计划。
而且还免不了要伤及了他们的根本。
因为即便壮士断腕,要保住现有的固有盘,也是需要投入大量资金的。
起码要化解跳票风险,以及那些一旦到期,就会被纷纷赎回的债券就够郭氏集团的财务部门一受的。
而且郭氏集团所拥有的大量的固定资产和长期投资,股灾会导致这些资产的价值大幅缩水减值。
尤其郭氏家族在马来西亚、新加坡、港城都有公司上市。
这些企业随着大盘下跌,被股民抛售,股价简直惨不忍睹。
免不了需要重新评估其资产价值,调整财务策略,以应对资产贬值带来的财务压力。
最重要的,原本他们给予重大希望,想通过资本市场发债和扩股的融资渠道更是被完全堵死。
短期内郭氏集团不得不紧急喊停一切计划,就别想从市场上圈钱了。
不得不说,牵一发而动全身,企业太大了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船大不好掉头啊。
在这种突发的金融灾难下,郭氏集团需要承受巨大的损失简直无法计算,集团整体业务要是只是停滞,不巨幅倒退都算是好的了。
所以现在的新加坡郭氏集团总部里,简直乱成了一锅粥,电话、传真,人声鼎沸,忙的飞起。
而在总部的一间会议室里,以“糖王”郭贺年为首的郭氏兄弟几人,自从股灾发生之后,最近几乎每隔两三天,都要来这里碰头开个会。
以互相通报彼此负责的业务变化,好共同商议如何应对外部不断恶化的金融环境。
11月10就是一个这样的日子。
会议室里的灯光明亮,然而随着一份份财务数据的说明被总裁秘书念出,房间里却洋溢一种着肃穆压抑的气氛。
桌子上明明摆着茶水和咖啡,可是却并不见人端起来喝。
这里还禁止吸烟,甚至就连郭氏家族烟瘾最大的长子,郭贺举也只能强忍烟瘾,下意识地在手里颠倒着一个火柴盒干熬着。
很显然,这是一个郭氏集团里所有人都需要认真对待的会议,对于眼下的危局,没人敢漫不经心。
“好了,诸位,这就是目前我们需要面对的局面。”
在秘书念完所有经济数据后,还是集团董事长郭贺年首先打破沉默。
“现在,正如大家所知道的,金融市场已经没了任何指望了,现在的股票市场几乎没有股票在上涨,市场的极度萎靡导致融资渠道极速减少,这种的情况下,我们手里的资源已经不足以支持我们维持现有的局面。无论是马来西亚,新加坡,还是港城的银行,对我们的融资需求给出的条件都很苛刻,金额也不达我们的预期。所以没办法,恐怕我们还得进一步缩减现有的经营规模。只能先保住要紧的业务了。各位对此有什么具体意见吗?”
“现在的情况,大家都知道。只是我负责的航运业务刚刚做起一些声色来啊。要是紧缩银根先从我负责的航运下手,那我就得撤回订船的订单,以后至少五年,我们也只能看港城包家的眼色了。”
负责船运的郭贺尧最先回应,他不是郭鹤年的亲兄弟,而是堂兄弟,大排行老五。
“我说好,如果撤减我的资金,我没意见,不过以后大家海运业务被包家卡脖子,可怨不得我啊。”
说完,他就看着董事长郭贺年,摆出了一副光棍样子,好像悉听尊便似的。
但其实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他可不想消减自己的预算。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郭贺年没说话,已经有别人来与他争资源了。
“现在生意不好做,谁都很困难。五哥,你不要老为你自己的事情诉苦,弟弟我也不容易,难道我的房地产行业就能放弃?要是变成烂尾楼,我们要赔多少钱啊。大家都得差不多点,兄弟嘛,同舟共济,有福同享有祸同当。要减都减,不能厚此薄彼。”
负责房屋建设方面的郭贺铭说,他一样是郭贺年的堂兄弟,排行最小,二十一。
而这话一说完,郭贺年就已经皱起了眉头,资金的问题目前是很难一碗水端平的。
两个堂兄弟都是在给他出难题。
不过好就好在他还有亲兄弟,郭贺年负责酒店业务的亲弟弟郭贺铃看几个堂兄弟如此强势,主动站出来成了第一个“自废武功”,为他分忧的人。
“酒店方面,我认为倒是可以暂缓扩张,比如大陆内地,除了京沪广深这几个主要城市,我认为其他地区的扩张计划我们可以暂停,这样的话可以节省出不少资金。起码也有两三亿美元。还有酒店目前的经营状况不错,一亿七千万港币应该是拿得出来的。”
郭贺年的亲大哥则补充,“还有饮料公司,也可以暂停资金投入了。而且现在港城那边,饮料公司的盈利增长了不少,我看可以适当抽点血出来回补其他行业。包括暂时拖延一下供货商的货款,我认为抽调两三个亿港币是可以的。还有我负责的国际贸易部分,想想办法的话,大概也能拿出一亿三千万美元的资金,帮大家暂时解决财务困难。”
这些建议,立刻得到了大家拥护,不过郭贺年心里却更不快了。
每一次都是这样,这些堂兄弟总是占便宜不吃亏的德行,全靠他的亲兄弟们帮衬。
而他一旦对亲兄弟有所关照,几个堂兄弟就会背地里发牢骚,怨他处事不公,有所偏向。
再加上今年来,郭氏集团的所涉及的业务越来越复杂了。
他心里当然清楚,如果总是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这些自私的堂兄弟早晚因为利益会成为集团公司的绊脚石。
实际上他已经有心闯过这一关,要和几个堂兄弟做商业上的切割了。
不过话说回来,堂兄弟里终究还有一个人没让他失望。
那就是负责粮油业务的排行十二的郭贺麟,他不但有能力,而且也识大体。
就连他的儿子郭可丰也很优秀,一直都是郭贺年在下一代里最看重的人。
这不,好像也觉得几个堂兄弟不像话,郭贺麟为集团分忧来了。
“我负责的粮油方面是资金的大头,最近因为制作方便面企业增多,棕榈油的需求不小,我们手里存货不少,我想想办法,尽量趁着价格好卖出一些套现,也能解决一些到期票据的燃眉之急。不过,贺铃负责的酒店正需要挽回声誉,我的意思除了暂时停掉扩张计划,就别急着抽血了。毕竟前段时间发生了不体面的事,我们还得在宣传方面和优惠活动增加一些投入,抓紧时间以挽回形象。否则的话,酒店的形象一点落入下乘,让客人形成固有印象,我们也就别想再留住高端客户了,酒店也就没有前途了……”
这个建议当然很符合郭贺年的心意,让他不由得欣慰的点了点头,转头对亲弟弟说。
“贺玲啊,十二哥说的有道理,我们的酒店业务是郭氏集团未来发展的重要一环,绝不能让这种事情给毁掉。你的酒店暂时就无需抽调资金了。你还是把精力放在马上到来的圣诞节和新年上,好好借助节日打个翻身仗。一定要热闹华丽一点,重塑我们酒店的形象。啊,对了,我那两个混账儿子,你这个当叔叔的也别让他们整天闲着,酒店被人闹事既然因他们而起,让他们用实际行动来赎罪吧。我放权给你,你替我好好修理修理他们,不用在乎我的面子,也不要在乎他们辛苦。我说的,这次他们要再做不好,以后他们就只配去甘蔗园为咱们郭家的糖业服务啦……”
郭贺年的话说到最后多少有点诙谐的意味。
集团公司一把手的笑话,当然必须得捧场,于是郭家兄弟们都笑了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会议气氛终于有了些轻松感。
不过还就是这么不凑巧,会议室的门此时敲响,是郭贺铃的女秘书走了进来,宣称有急事找他。
然后一个突如其来的坏消息,就经由这个女秘书之口,让会议室的气氛再度遇冷。
“董事长,法国的LVMH集团通过他们的区域代理商给我们发专函了,说从即日起,要召回在香格里拉销售的所有LVMH集团的商品,包括LV的服装、皮包、丝巾、鞋子,迪奥的香水,还有酩悦香槟、唐培里侬香槟,以及轩尼诗的酒水。他们说……他们说,以后和我们永不合作……”
“什么?你说什么?”
“LVMH疯了吗?这不可能!”
“就是说啊,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没道理呀……”
“怪了。我们郭氏集团的酒店可是亚洲最有声誉的品牌,未来可是要上市的!他们难道有钱不赚?”
“你确定这是LVMH集团的意思?不是恶作剧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个消息让所有的郭氏兄弟都不淡定了。
他们甚至不顾酒店是郭贺铃的业务,纷纷喧闹,追问起来。
因为如果是真的,这几乎等同于对郭氏家族的侮辱。
可没想到,女秘书尽管嗫嚅,但答案却是无比确定的。
“是……是的,就是LVMH的意思。我确认过的,所有供货的代理商都是这么说的,他们说有代理合同约束,他们没办法,只能听法国人的……”
于是郭家人的脸色无不一下沉了下来,尤其是郭贺铃本人,更是赶紧追问自己的秘书。
“那理由呢?法国人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们?”
“他……他们说,我们酒店出于不太光明的理由,动用各种资源阻止别人正常拍摄电影,还雇佣雅库扎在日本去骚扰别人的餐厅,破坏别人的正常经营。这种行为极其可耻,是他们无法认同的。还有,我们酒店大堂发生的那些事,他们也都知道了。所以他们声称我们的酒店已经变成了低俗肮脏的代名词了,他们不愿意自己的产品和我们的酒店产生关系,以免让他们的顾客产生不好的联想,损害他们的企业和产品形象。尤其他们还说被我们阻碍和骚扰的人,是LVMH集团的重要合作伙伴,所以……所以他们就更无法接受……”
女秘书年纪并不大,又是个女人,眼睁睁看着会议室里每个人因为她的话,变得越来越严峻的脸色,她的舌头开始发僵,渐渐说不下去了。
其实这也难怪,刚刚郭氏家族的几个当家人还在商量怎么借着年底的双节,挽回酒店的名誉呢。
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居然马上就得到了这样的消息。
说句大实话,这件事要是泄露出去,特别是让媒体记者知道了,郭家酒店的声誉那才叫真的毁了呢。
到时候无论花多少钱,组织什么样的活动都没用了。
不为别的,LVMH是什么声望,他们的酒店又是什么声望。
如果被LVMH嫌弃,还怎么有脸说自己是高端酒店啊!
那不成了高端客人嘴里的笑话才怪呢。
更别说LVMH集团几乎垄断了所有的法国香槟。
一个五星级酒店,如果没有香槟酒那还像话嘛,就冲这个,也不会有客人会选择他们的酒店办大型活动了。
于是郭贺铃直接就开始抹汗了,他脸色有点发白,先跟郭贺年请罪。
“这件事是我没办好,我马上去和法国联系,务必要解释清楚误会,让这些法国人收回成命。请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我们的酒店成为笑柄的。”
然而郭贺年脸色难看归难看,却心知肚明,这不是郭贺铃的责任,而且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他即使去跟法国人求饶,也未必有用。
他叹了口气,诚心安慰道,“这不怪你。要怪的话,只能怪我们都太轻视对方了。你先别急,暂时不用理会法国人,我们还是先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才能决定对策。”
他这话也没错。
毕竟有谁能想到一个在日本开餐厅的内地人,居然能和LVMH集团有这么大的牵绊,居然有这些法国人给他撑腰啊。
想解决问题,就必然先把这里面的事儿摸透才行。
所以跟着他不顾脸色多少恢复了点血色亲弟弟。
又问郭贺麟这个堂兄,“十二哥,可丰是你的儿子,他前一段时间不是说,京城那边的关系他来搞定嘛,你能不能帮忙给他打个电话问问,看看那边的进展怎么样了。如果他感到吃力的话,也没关系,那我亲自去一趟好了。”
话说的很轻松,但传达到郭贺麟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
他脸色一变,知道自己儿子的前程,现在也系在这件事上了。
此事关系重大,如果解决不好,集团的酒店就完了。
虽然麻烦都是郭贺年两个儿子惹出来的,可谁让人家是太子呢,到时候郭贺年肯定迁怒于人。
于是当他应了下来去打电话的时候,心里其实也在打鼓。
他心说了,我的儿子啊,希望你聪明点,可千万在这件事上别敷衍啊。
否则你小子就等着被赶出集团的核心吧。
你老子我也保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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