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东番的皇帝
第120章 东番的皇帝
“我……成为东番的皇帝?”武朗瞠目结舌道,“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林海笑着道,“我可以带一支军队去东番,迫使大家都认你为东番的皇帝,有不愿臣服于你的,我的军队立马就让他变成死灵。”
武朗闻言道:“可是让大家在口头上承认我是东番的皇帝,这又有什么用?我还是原来那个我。”
林海道:“你可以建立伱的统治机构,首先你需要建立你的税收制度,我想可以采用进贡的方式,我们明国在几千年前也是这样做的……”
“其次,你要用税收供养一支自己的军队,毕竟你不能一直依赖我的帮助。如果有抗税的村社,你就要用军队来惩罚他们。”
“随着臣服于你的村社越来越多,你能收到的税收也就越多,这样又可以供养更多的军队来帮助你征服更多的村社……”
武朗听得一阵出神,半晌后才道:“大明的皇帝也是这样当上皇帝的吗?”
“你说现在这个皇帝吗?”林海摇摇头道,“不,不,他是靠继承他父亲,也就是上一任皇帝留下的税收机构和军队。”
他接着又道:“武朗,你要是做了东番的皇帝,将来你的儿子也可以继承你的皇位。你的亲属,或者说所有沙巴里社和金包里社的人都可以成为贵族。”
武朗不太明白贵族这个词的含义,他接着问道:“可是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我收到的税收越多,需要供养的军队也就越多,那我又得到了什么呢?”
“你能收到的税收会远远多于供养军队所需的数额,你可以用多余的鹿皮、硫磺和金沙到我这里换取你想要的一切的东西,包括大明的鲜衣美食,还有好酒。”
“甚至只要你给我的鹿皮够多,我也可以替你修一座大宅子,就像刚才那个藩司衙门一样威武气派。”
林海循循善诱,这些日子他对武朗都是好吃好喝地供着。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不相信武朗过了一个月大明富人的生活,还能过得惯原来在东番的那种日子。
果然,武朗听得大为意动,他想了想又道:“林掌柜你帮我成为东番皇帝,对你有什么好处?为了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鹿皮、硫磺和金沙吗?”
“这只是我其中一个目的,如果仅仅是为了这个,我还不需要费这么多心思。”
林海说着又道:“我需要更多的东番土地,沙巴里社给我的地方太小了,我需要一位皇帝,他的统治范围遍布整个淡水河、基隆河流域,然后把这两条河周围的平地全部给我。”
武朗有些不解:“你要这么多土地干什么?”
“那些土地在你们手里太浪费了。这些天你在大明也看到了,我们明国人只需要几亩水田就可以养活五口之家,而你们养活一个人必须要一大片山地。”
“我会带很多明国人去东番,在那里开垦水田,种出很多很多粮食,这将会是我用来和你交易的主要商品,比起钢刀和铁衣服来会便宜很多。”
武朗闻言迟疑道:“然后我的子民就不用种地了,只需要去猎鹿、挖硫磺、淘金沙?”
“没错,这是你们最擅长做的事,而我最擅长的就是种田。”林海笑着回答。
其实硫磺矿和金矿未来他也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但那时候武朗又可以给他提供新的商品了——奴隶。
不过这些还为时尚早,他暂时没必要跟武朗说这么多。
武朗蹙眉思考了片刻,突然道:“听起来我这个皇帝不像是皇帝,反倒像是林掌柜手下的一名官员。就像是那个给大明皇帝缝衣服的人一样,我负责给林掌柜猎鹿、挖硫磺、淘金沙。”
林海闻言怔了一怔,这个东番土著的敏锐让他有些吃惊,不过他能早点认清这个问题也好,否则将来只怕还会横生波折。
“你要这么想其实也没错,有了我提供的廉价粮食,你的子民很快就没人愿意种地了,你的粮食、兵器都是靠我供给,你的命运其实就捏在我的手里……”
“当然,我是不会把你下面那玩意儿一刀咔嚓了的。倒是你,如果想在东番多纳些妃子,然后把伺候你和你那些妃子的男人都给阉了,那也只在你一念之间……”
“林掌柜,你不用再用这些话来诱惑我了,我完全同意你对我的安排。其实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的命运就已经捏在你手里了,不是吗?”
武朗说着又道:“如果我不同意的话,你还会再在东番找一个人,就像如果当初沙巴里社不同意给你土地的话,你就会和八里坌社合作。”
“你很聪明,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林海对武朗的思维能力很满意,这个人选目前看来找得是真不错。
东番土著的见识虽少,但不代表智商低。实际上哪怕是几万年前那些旧石器时代的人,如果把一个婴儿带到现代社会,那他能考上名牌大学的几率和现代人没有任何区别。
林海接着又道:“你放心,如果我们双方合作顺利的话,我不会亏待你的。在淡水的时候我曾经说过,你是我的朋友,这句话仍然有效。”
“谢谢,我相信我们的合作肯定会很顺利的,我的一切行动都会遵照林掌柜的指示。”武朗接着又道,“那么……你打算何时送我回东番?”
“快了,大概也就一个月左右吧。”
武朗对林海点点头,接着又对伦第一道:“兄弟,我想学会大明的语言,你能教我吗?”
当天晚上,林海等人住到了杭州城西北的武林门外,这里是离西湖断桥最近的城门。宋朝时有一本专门记述临安风物的笔记就叫《武林旧事》,堪称是南宋版的《东京梦华录》。
其实在古代,城墙并不是一座城市的界限。
城墙内往往只是行政中心,而商业中心很可能是位于城墙外,所以城墙外比城墙内更加的繁华的情况并不罕见,尤其在大中型城市更是如此。
比如苏州城通往虎丘方向的阊门,那是被曹雪芹称为“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的地方。
<div class="contentadv"> 在阊门外直到十里之遥的枫桥,那都是繁华的商业街,其间店铺足足有好几万家,所以明清时期的枫桥早已不是唐代诗人张继笔下“江枫渔火对愁眠”的萧杀景象了。
杭州城也是如此,有一首当地民谣单道杭州十门的繁华:
武林门外鱼担儿,艮山门外丝篮儿,凤山门外跑马儿,清泰门外盐担儿,望江门外菜担儿,候潮门外酒坛儿,清波门外柴担儿,涌金门外划船儿,钱塘门外香篮儿,庆春门外粪担儿。
这里面为首的就是武林门,不仅仅因为武林门是杭州城去西湖游玩的主要通道,更重要的原因是,这座城门通往明清时期的经济大动脉——京杭大运河。
在武林门外八里处,有一座北新关,乃是明代大运河上七大钞关中最靠南的一座。
这些运河钞关中唯有北新关和临清关是既按船只大小征收钞关税,又按货物价值征收商业税,仅此一点就可以看出北新关在七大钞关中的地位。
以天启五年的数据为例,北新关光是上缴中央的钞关税就高达八万两,大明海外贸易的两大合法港口福建月港和广东澳门的关税加起来也就这个数,由此可见每年通过北新关的船只数量之多。
正因其如此繁盛,明代在北新关下形成了北关夜市。这大约是整个大明朝最大最热闹的夜市,从武林门外一直延续到北新关下,比起苏州的阊门夜市和南京的秦淮夜市有过之而无不及。
早在宋代,杭州城内的夜市就要到三四更天才散场,南宋吴自牧的《梦梁录》中就有如下记载:“杭州大街,买卖昼夜不绝,夜交三四鼓,游人始稀。五鼓钟鸣,卖早市者又开店矣。”
明代的北关夜市,规模远比南宋杭州城内那些夜市更大,因此更是通宵达旦都不歇业。
林海等人在武林门外住下来时已是午夜时分,看到客栈外头仍然是灯火烛照、亮如白昼,忽然就来了点兴致去夜市上走一走。
除了阮美之外,其余几人也从没见过如此繁华的夜市,因此也都兴高采烈地跟着一起上街游玩。
六个大男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在后半夜逛街,只见那夜市之上货物山积、人流如织,还有许多表演杂耍的江湖艺人,到处都是一副熙熙攘攘、欢声震天的景象。
和昨天碰到的那场香市一样,北关夜市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也是多得无边无际,许多浮浪子弟便趁机穿行其间,装作不经意地挨挨擦擦……
歪嘴在旁边看得眼热,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结果被冯一刀拉住,低声道:“林大人在此,休要胡来,莫要让他看轻了我等。”
歪嘴这才不得不作罢,但那双色眼仍是在止不住地四处乱瞄,只可惜这冬日天冷,夜市上的妇人都包裹得甚为严实……
“这些个浙江人怎么比我这个广西佬还怕冷?我觉得今天晚上挺热的啊。”歪嘴对冯一刀说道。
“老子一刀把你那条臊根给割了,你小子就不热了。”冯一刀一句话就让歪嘴闭嘴了,后者想起他刀哥那迅捷无伦的刀法,顿时感到裤裆里一阵寒风刮过。
林海走在队伍的最前头,身边跟着阮美,他最关心的还是这夜市上卖的货物。
北关夜市和宋代杭州城内那些主要服务于王公贵族的夜市不同,这里的服务对象以西湖游客和往来客商为主,因此夜市上的货物也是以廉价商品为主,这点倒是和后世的夜市颇为相近。
阮美在林海的身边介绍道:“这里几乎可以买到全浙各地的特产,像是绍兴的茶、金华的酒、宁波的海味,还有湖州的丝、嘉兴的绢、处州的青瓷等,当然更多的还是杭州府本地的货物。杭州城百业兴旺,天下没有什么东西是本地工匠做不出来的。”
林海闻言点了点头,阮美之言虽然有些夸大,但基本也是实情。
杭州地处全浙水陆要冲,所谓东南形胜指的就是控制了此地那就扼住了全浙的咽喉,古人之所以选择在此建立都会,就是因为杭州在全浙乃至整个东南的军事地理和货物流通中都是枢纽位置,因此这里汇集全浙货物那是自然不用说的。
至于杭州的手工业,那在大明朝也是坐二望一的,可以说仅次于苏州。正因苏、杭两地乃是大明朝最大的商业和手工业中心,所以才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说法。
林海对江南的手工业很感兴趣,因为明代的海外贸易其实有些畸形,简而言之就是贸易顺差大得离谱,用白银黑洞来形容明清时期的中国那是一点也不夸张。
就拿这生丝来说,明朝本来是全球丝织业最发达的国家,但对外输出的最大宗货物竟然是生丝这种原材料,而非经过深加工的绸缎,这其实并不是最优的模式。
应该从海外进口低附加值的原材料,再将其变为高附加值的产品销往海内外,这样不仅银子可以流通起来,而且可以节约大量的土地资源。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光靠经济手段是很难彻底解决的,但林海觉得可以先从通过经济手段加以改善,一方面可以扩大自身的财源,二来也为将来从行政上彻底解决这一难题做好铺垫。
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江南就一只脚跨入了工业化的门槛,剩下的就是科技和意识形态问题了。
后面这个问题更加难以解决,把自己的思想装进别人的脑袋,远比把别人的钱财装进自己的口袋要难得多。
作为一个有强烈使命感的穿越者,未来的征途注定是漫长而艰难的。
林海边走边想,忽然一声惊雷打断了他的思绪,扭头一看,才发现有个麻子在街边表演口技。
这麻子身材高大,但长得奇丑无比,黧黑的面庞上满是疤痕痘印。但他的口技相当不错,模仿打雷的声音惟妙惟肖,周围观看的人也很多,时不时有人高声喝彩。
那丑脸麻子继续声情并茂地表演:“岳元帅看着那供状,仰天长啸两声: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林海听到这里才知道麻子表演的不是口技,而是说书。听起来他讲的像是风波亭,方才那雷声也不知是晴天霹雳的意思,还是为了表现老天爷对岳飞被冤的不满。
在杭州说岳,倒也是应景,毕竟岳飞就是在杭州遇害的,岳王坟就在西湖旁的栖霞岭下。
这时那麻子的表演已告一段落,团团对观众作揖道:“今天就到这里了,明日仍在此地。柳敬亭下台鞠躬,列位看官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感谢江雨江雨打赏纹银1500两。老朱下台鞠躬,列位看官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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