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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议得红军为旗号


  刘昱、董次仲都不愿与曹幹“共取东郡”,如前所述,只凭曹幹一部现有之兵马,不足以独取东郡,没办法,曹幹只好改用下策,便是去书樊崇,将取东郡的意义述与樊崇,请樊崇派兵来助;同时,加紧了在定陶各县的募兵。又却正如曹幹之所料,樊崇的回书於数日后送至,——不管是出於“打下东郡,有利於迎击莽兵”的原因,亦或是出於樊崇刚刚成为了“盟主”,并且观曹幹来书,曹幹也接受了他的招揽之故,曹幹的这个请求,樊崇是答应了的,但是具体的出兵时间、他的兵马具体的能到达定陶的时间,却得半个多月后,短日内是到不得也。

  放下樊崇的回书,张曼蹙眉说道:“如郎君所料,樊大率的兵马短日内无法来到,得半个多月后才能到达定陶,也就是得要到九月底的时候,樊大率的兵马可能才会抵至,那个时候,莽贼派来讨伐咱的兵马只怕是已出关中了啊。”

  番侃、耿纯等皆在。番侃亦是皱眉,说道:“自关中而至兖州,半个月到大半个月的路程而已。樊大率的兵马若是九月底才能到,而又那时莽逆的兵马果是已出关中,则留给我军打东郡的时间恐怕是便不足够。”曹幹摸着短髭,思索考虑。耿纯起身离席,说道:“将军,指靠樊大率的兵马相助,打下东郡,眼下来看,或许是不太可能的了。以纯愚见,现似宜当另寻别策。”曹幹说道:“伯山,你是不是已有别策了?你请说之,我愿闻其详。”耿纯确是已有“别策”,他说道:“将军,以纯愚见,刘昱、董次仲短视,他两人不肯与将军共取东郡,而又樊大率的兵马到来太迟,难以用之,则眼下之策,只剩两个可用矣。再抓紧一下於定陶各县的募兵,争取在最短的时日内,把新兵募齐,初步的操练好,以加强我军自身的实力,此其一策;我明日就动身回河北,为将军联系河北的各部义军,看看能不能说动他们,在莽军到后,他们渡河东来,与我军一起迎战莽军。”曹幹沉吟稍顷,说道:“伯山,你的这两策,第一策固应当也,打铁尚需自身硬嘛,尽快、尽早的新兵募齐,将咱们自身的实力进一步的得到增强,从而即便是东郡未下,莽兵到后,咱们也能有应对之力,此当然之事;但你之第二策,你亲回河北,联系河北义军?河北的诸部义军与咱们并无干系,且与兖州间有大河相阻,只怕他们是不会太肯渡河西来,助咱们应对莽兵的吧?”耿纯说道:“将军,河北义军的情况你可能不太了解。河北之义军,或以其渠率为称,或以山川土地为名,大大小小,凡有名号者,不下数十部之多,总众达百万之数!这数十部、百万之众的各部义军,遍布河北各郡,有的离东郡,亦即兖州这边远,有的却离东郡,还有东郡北边的平原郡则是比较近的,比如铜马这支义军,其众既多,在河北的诸部义军中是绝对的大部一个,且其现今活动之范围,距离东郡并不很远,又我闻之,铜马这支义军的部曲中,颇有本东郡、兖州人者。如此,若是我代表将军亲往拜谒,给他们指画形势,喻以唇亡齿寒之理,及备述将军英明神武之资,然后请他们在莽兵至兖州后,发兵渡河,前来相助我军,事或能成。”

  曹幹知道河北义军的声势很大,加上他作为一个后世来人,岂会不知刘秀有一个“铜马帝”的外号?刘秀后来之所以能够成就帝业,就像曹操之所以能够成事,离不开被曹操被收编的百万青州黄巾所给曹操提供的巨大助力一样,被他所收编的铜马等各部河北义军,也是给了他相当大的助力,故自得定陶郡以后,他有曾主动的对河北义军的情况做过更多的了解,尤其是“铜马”这支义军。他现如下已是大概的知晓,“铜马”是个地名,这支义军的主要渠率有两个人,一个号为“东山荒秃”,一个号为“上淮况”,——所谓“东山荒秃”,与“城头子路”一样,也是加以地名的绰号;至於“上淮况”,亦是同样。耿纯话中所说的“铜马这支义军的部曲中,颇有本东郡、兖州人者”这一条,曹幹现也已略有所知。铜马这支义军的活动范围,主要是在黄河的西岸,其之活动区域邻近着东郡、平原郡,时或也会蔓及黄河东岸,的确是有不少东郡,包括定陶、陈留等郡的贫民、亡命等等,加入进了这支义军里边。

  於是,曹幹乃询问张曼、番侃的意思,说道:“张公、番公,你俩以为呢?”番侃是个有心计的人,其人外深沉而内自傲,虽因其有谋,投到曹幹帐下后,曹幹对他深加重用,甚为重视,而且打心底来说,他自诩有能,实际上也并没有觉得张曼这个“装腔作势的神棍”就比他强,然他到底自知是新投之身,故在表面上对张曼还是非常的尊重,遂未先开口回答,静等张曼先答。却闻得张曼说道:“郎君,伯山之议,依我愚见,不妨一试。”曹幹“哦”了声,说道:“不妨一试?”张曼解释说道:“近期来说,铜马等河北义军若能被伯山说动,肯渡河前来相助咱们迎敌莽兵,对咱们言之,自是有利,此其一也;长远来说,反正咱们下一步肯定是要打东郡的,而等打下了东郡后,少不了的,郎君也需要和河北的铜马等义军联系,那么现在先劳伯山去一趟,与他们会上一会,一则,对他们再增加一些了解,二者,让他们也都知道郎君之名、之能,亦算是未雨绸缪,此其二也。合此两点,因我愚见,劳请伯山回河北一趟,与铜马等部义军的渠率一见,实有利而无弊也。”曹幹以为然,点了点头,说道:“公言甚是。”再问番侃了一遍,说道,“番公,你说呢?”番侃很恭敬,语气谦卑地说道:“回将军的话,张公所言,极是有理。耿君既自告奋勇,不辞劳苦,那便辛苦耿君一遭,劳他回趟河北,与铜马等部的河北义军渠率一见,确然是对将军、对我军有利而无害也,可以一试。唯是一点,在下斗胆,敢请向郎君提出个小小的愚见。”曹幹笑道:“番公何须过谦?番公之谋,大谋也,公之见,必非愚见。公欲提何见?请言之,我洗耳恭听。”番侃说道:“将军,我的此个小小愚见便是,耿君此若还河北,往谒东山荒秃、上淮况诸辈,则耿君以何称呼为宜?”曹幹怔了下,说道:“以何称呼为宜?”旋即醒悟,说道,“番公,你的意思是?”番侃说道:“郎君,刘将军近於丰县,自号‘柱天都大将军’,分封其帐下诸渠率各为‘光汉’、‘辅汉’、‘佐汉’等将军称。鄙谚云之,‘出头之椽先朽烂’;孔子云,‘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论刘将军之此为此举,固然智者之不为也,别的不说,就说一点,他自号‘柱天都大将军’,则其置樊大率於何地了?闻之,他亦是拥戴了樊大率为我徐兖义军之盟主啊。但是话再说回来,在下愚见,於适当之时机,打出一个适当之旗号,却不失为一个号召豪杰来投、壮大本部声势的办法。因而在下以为,何不即趁耿君今将往河北,求谒东山荒秃、上淮况等河北诸部义军渠率之机,将军也打出一个旗号出来?这样,一方面,既合乎了将军今已据有定陶八县、任城等七县,总计十五县之地的身份;另一方面,也好使耿君於求谒东山荒秃、上淮况等时好报门户。将军,此皆在下之愚见也,当或不当,堪不堪用,悉从将军决断。”番侃的这个建议,说的是“旗号”,本质上则是一个政治上的建议。事实上,番侃之此议还真是说到了曹幹的心思上,曹幹这些天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曹郎来了均田地、曹郎来了不纳粮”虽然也是政治上的号召,但只靠这些口号的号召,确乎是尚不足够,以前呢,曹幹没有那么大的实力,他所以不好正式的给他这支义军命名一个“旗号”,现下他的实力已经有之,亦确是到了该打出他这支义军自己旗号的时候了。曹幹摸着短髭,笑道:“以番公之见,我该当打出何样的旗号为宜?”番侃建议说道:“将军,在下愚见,‘柱天都大将军’这样的称号太大,不宜打之;将军本非刘姓,刘将军又已分拜其帐下渠率为‘光汉’、‘辅汉’、‘佐汉’等将军之号,则此类的旗号也不可打之,若打之,旁人或会误以为将军竟系刘将军之部曲也,以在下之见,何不如即以‘更始将军’为号?”曹幹说道:“‘更始将军’?”“更始”和“柱天”相同,也都是当下的一个时用语。“更始”也者,重新开始至意也。番侃说道:“汉室有三七之厄,三难同会,其运已终,莽逆所建之新,则系伪朝,天命实不在他,於今之当下,革命更始之际也,将军若能以‘更始将军’为号,彰显将军‘更始’之志意,以将军之英武,在下断料之,必能招致天下有志之义士,蜂拥来投也!”曹幹想了一想,抚摸着颔下短髭,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番公,‘柱天都大将军’的称号太大,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的,‘更始’之号难道就不大了么?虽只称‘将军’,我恐也非我现下可以号之的啊!番公提出的这个称号,好是好,於下不可用之。”建议没别接受,番侃亦无异样,他恭声应了个诺,自我检讨,说道:“是,将军说的是,是在下思虑不周了。”问曹幹,说道,“则以将军之明见,‘更始’不宜现即称之,那宜以何为现下之称?”曹幹说道:“番公,你说现在咱们该正式的打出咱们自己的旗号了,这一点,我是认同的。咱们这支义军是以红旗为号,我的将旗是红旗,我看,‘将军’不‘将军’的,这类的称号,老百姓也不感兴趣,——樊大率那边,不至今仍还是以老百姓们所熟知的三老、从事、卒史为称的么?将军之号,咱现也不必就打,就以我的将旗红旗为名,咱们先把咱们这支义军的整体称号打出来,我以为即可之也。”番侃问道:“敢问将军,欲以何称?”曹幹目光明亮,环顾帐中诸人,简短有力地说道:“旗既红旗,即以‘红军’为我部义军之号!”番侃喃喃重复了两遍“红军”此名,赞道:“好呀!这个名字好!红者,赤也,赤者,火也,以此为号,暗含谶纬之语。还是将军高明!”曹幹问张曼等人,说道:“张公、耿君,何如?”这个名字起得确实好,张曼、耿纯自亦无异议。曹幹便拍板笑道:“自今始,我部便是红军!”

  便就此议定,曹幹於数日后,正式打出了本部义军号为“红军”的旗号。又於打出旗号次日,耿纯离开定陶县,随行带了礼物,由褚交率一屯兵马护从,西还河北谒铜马等部义军渠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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