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我这眼熬得了

　　“刘大家不是说了，是因为刘从事、陈君得领着咱们操练，没有空，所以这事儿由她主掌。”曹丰这样回答曹幹。

　　曹幹摇了摇头，说道：“不见得只是因为此故。”

　　“还能有啥别的原因？”

　　曹幹没再说话。

　　通过刘小虎尤其注意劳力中妇人的情况，加上她任了她的婢女黄妨做队率，并及二狗子脱口而出的那句“妇人越多越好”，他已不仅仅再只是猜测，而是基本已经判定，刘小虎十之八九是想借此次机会，把老营里有力气的青壮年妇女组织起来，编成女兵。

　　刘昱被推出来以前，主事的一直是刘小虎。

　　现虽出於性别之故，为能吸引到更多的人来投，她把部率让给了刘昱，然以她的胆略见识，她必定是不甘於就这么离开前线，退居幕后的，此其一。

　　到了东海郡后的这些时日，曹幹等屡有听说，早在樊崇起事之前起事的那位琅琊妇人吕母，手下便有一支专由妇人组成的部曲，人数尽管不多，但俱敢打敢战，这件事曹幹等都能听说，刘小虎定然更会听说，她即便本无编女兵之意，听说了此事后怕也会心动，此其二。

　　——吕母起事的目的和樊崇等不同，她是为了给她的儿子报仇，但总归也是造反。她聚众起事后，尽管她生性豪爽，毕竟是个女子，因不好总和男人们混在一起，故而她便组建起了一支全由她手下部曲的妻、女们组成的亲兵队伍。

　　在曹幹来的那个时代，女兵是很正常的事情，然在当下来讲，若刘小虎真的是打了这个主意，想要组建一支女兵，则却就可能会引起一些人的惊奇，以至侧目。

　　因是，曹幹在问得曹丰并未往这方面想后，也就不再多说。

　　就他本人言之，如果刘小虎真的是想编一支女兵出来的话，曹幹还是相当赞成的。

　　别的不说，只体力、吃苦耐劳方面，老营的青壮年妇女们，在常年的体力劳动之下，多不逊色於男人，有那力气大的，如刘小虎的婢女黄妨，可能还会比大部分的男人强。如能把她们组织起来，编成部队，即使在将来的战斗中，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由此展开来，曹幹又心中想道：“等这次操练完了以后，我也可以着手实现我早有的念头了！”

　　他的什么念头？

　　即是把老营里十几岁的孩子们，那些半大的小子们，全都编练起来，组成一个类似“少年团”的队伍。平时跟着部队一块儿操练，同时对他们进行文化上的教育，——相比成年的部曲战士，少年们的三观更易重新塑造，若能搞得好，这些少年有可能会成为曹幹日后得用的臂助。

　　校场上的人已经解散回去了，路过校场时，漆黑的场上风声呼呼。

　　曹丰、曹幹把田壮送到老营门外，等田壮进去以后，二人又去田武等屯，分给他们选出的筹粮兵士再交代一番。整个忙下来，夜色已深，两人乃才回住帐歇息。

　　……

　　次日一早，曹丰、曹幹才吃过饭，帐外就传来了喧哗声响。

　　两人出外去看，是田武、高况等分把本屯选出来筹粮的兵士给曹丰带了来，负责带领这些兵士的曹德早就准备妥当，也来了；接着，田壮带着那五十个劳力亦至。

　　闹哄哄的，大家伙正在说话，刘昱的两道军令传至。

　　一道军令是，令筹粮的兵士、服劳役的劳力都到辕门外集合。

　　一道军令是，令余下的所有兵士，亦到辕门外集合。

　　曹丰、曹幹两人分了工。

　　曹幹先领着筹粮的兵士、劳力出营；曹丰去集合、组织余下的部曲兵士出营。

　　辕门外已有数十人聚集，居前者两人，是戴兰、戴利。

　　曹幹颇是惊讶，说道：“戴大兄，早啊！”

　　戴兰今天难得没迟到，而且早到，原因是何，不言自明，自是因他急着带人出发，好沿途抢掠，他下揖回了一礼，笑道：“小郎你也早！筹粮是大事，陈君信得过我，让我来办，我岂能掉以轻心？昨儿晚上，我一夜没睡好，就等着今儿个一早出发！”

　　他往营内张了张，说道，“刘郎本曲的人咋还没出来？陈君也咋还不见？光说我迟到，你看看小郎，他这也不行啊。等会儿他到了，你成看我了，小郎，我可得说他两句！”

　　曹幹笑道：“好，好。”

　　没等很长时间，等了约半刻多钟，刘昱、陈直、刘小虎、陈获出营来到。

　　戴兰说是要教训陈直两句，哪里会真敢教训？恭恭敬敬地向他三人行礼而已。

　　刘昱指了下跟他出来的那百人部曲，说道：“戴军侯，这是我曲选出来的百人，我就交给你了。”顿了下，说道，“该说的，我昨天都给你说过了，其它的不必再说，总而言之，去临沂的路上注意安全，到临沂后，不要和别部从事起了争夺，及早把粮食筹够，早点回来。”

　　戴兰说道：“从事放心，我这事儿一定给你办得稳稳当当。”

　　刘昱部选出筹粮的那百人部曲，中有些人推着大车，共十几辆车子。只这十几辆车子，显然是不够装五千小石的粮。陈直补充说道：“到了临沂以后，粮食如果筹集的顺利，那么你就从当地搞些车子，用来拉粮；若是筹集的不顺利，能筹到多少，就先派人运回来。”

　　戴兰没口子地答道：“成，成，我都晓得。”

　　刘昱、陈直又嘱咐了陈获几句，刘昱令道：“你们出发吧！”

　　戴兰、陈获向刘昱等行了个礼，戴兰、曹德又各与戴利、曹幹告别，最后，戴兰、陈获两人一个翻上马，一个站上轺车，或步行，即带着三曲凑出的二百部曲，赶着车，启程出发。

　　先是北行，上到官道后，转往东行。

　　此时天色尚早，官道上冷冷清清，除了他们这两百多人远去的身影，不见别的人影。

　　刘昱朝着他们的背影望了会儿，与陈直说道：“郎君，昨天就已见有别部从事遣部曲四面而去筹粮，今天以后，估计派出去筹粮的人会更多了，也不知会有多少被派去临沂，我担心？”

　　“郎君所忧，可是如果临沂的粮食不够筹，该怎么办？”

　　刘昱说道：“姑丈，我正是此忧。”

　　“真的筹不够时也没办法，咱要是筹不够，估计其他各部从事也会很难筹够，咱们尽力去筹就是了。再说，费县本地不还有小虎负责筹集么？多多少少也能筹到些。”

　　与刘昱说罢，陈直问曹幹，说道，“你阿兄和你们曲的人呢？”

　　曹幹说道：“我阿兄在集合我曲的兵士，这会儿应是已快集合好了，应该很快就能出来。”

　　“戴军假司马，你阿兄曲的人呢？”

　　戴利抹了把红红的眼眶，说道：“我阿父在集合，估计也快集合，该出来了。”

　　——他口中的“阿父”，是他和戴兰的一个族父。

　　陈直瞅了连瞅他的眼眶，说道：“你阿兄是去筹粮，又不是打仗，你不用担心。”

　　“我没担心啊。……哦，陈君是说我这眼啊，我阿兄昨晚睡不着，拽着我也不让我睡，熬得了！”说到熬夜就瞌睡，戴利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陈直无言以对。

　　戴兰、刘昱两曲的劳力先出了营来，刘小虎命他们和曹丰曲的劳力站到一处，给他们重新整了下队。继而，令三曲劳力昨晚选出的伍长、什长出来，与自己见面。昨晚，刘小虎也分别给戴兰、刘昱本曲的劳力任命了队率。戴兰曲也是五十人，因而也是一个队率，刘昱本曲是百人，因而是两个队率，这三个队率亦皆刘小虎的婢女。见过伍长、什长以后，刘小虎叫他们归还队中，令四个队率分别立在四队之前，她在二狗子等的随从下，按剑检视，颇是满意。

　　刘昱、陈直、曹幹等在不远处旁观而已，没打扰她。

　　曹丰、戴兰、刘昱本曲的主力兵士，相继出至。

　　劳力们列的队伍在辕门外的东边，这三曲的兵士在辕门外的西边，列成了三个方阵。

　　最前边的是曹丰曲，中间的是刘昱本曲，后边的是戴兰曲。

　　曹丰曲和戴兰曲都是二百多人，刘昱本曲人数最多，五六百人。

　　又在劳力、三曲兵士之外，田壮等三个老营的小率各带着些本老营的人，或二三十人，或四五十人，有的带着盆盆碗碗，有的扛着柴火，有的提着桶，簇拥相聚。他们将会跟着三曲战士和服劳役的劳力们一同去操练及施工的地方，提供后勤上的补给。

　　陈直与刘昱说道：“刘郎，都到了，咱们这就去吧？”

　　“行！”

　　有人把刘昱的马牵过来，他翻身上马，便就当先而行。

　　陈直、曹丰、曹幹、戴利等领着三曲的部曲兵士络绎跟上，刘小虎亦上了马，带着劳力们随行在后，长长的队伍的末尾，是田壮等领着的那些负责后勤供应的老营的老弱妇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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