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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这个险值得冒(五)


  章卿兴高采烈,说道:“大家,我正要向你报功!”

  “我问你可知罪?”

  雨哗啦啦的下,远近尽是部曲战士在打扫战场,再加上刘小虎说话的声音不很大,章卿刚才根本就没听清刘小虎在说的什么,刘小虎这又重复了一遍,他才听清。

  章卿愕然,说道:“大家,我有何罪?”令跟他过来的部曲,说道,“大家你看!这是我部部曲刚才战时,斩获的贼兵首级三个!其中一个,……就这个!是我亲手杀的!特向大家报功!”

  刘小虎压根不去看被章卿部曲提着的那三个人头,说道:“从湖陵营中出发前,我就命令你,此回往方与行军,你部为前队,路上若是撞见番侃的伏兵,你部必须要顶住。我不要求你部顶住太长的时间,我当时是不是对你说,我只要求你部顶住半个时辰?”

  章卿呆了呆,说道:“大家是有这道军令。”

  “那我问你,今天此战,番侃的伏兵杀出来后,你部顶住了多长时间?”

  章卿说道:“这……,大家,这不能怪我的部曲没顶住啊!谁能料到,番侃老贼的伏兵会从那处乡里中杀出来?我和我的部曲皆是无备,殷敢等又是骑马来冲,这、这,实在顶不住啊!”

  “出营前,我给你下达‘顶住半个时辰’的命令时,你答应得好好的,但结果你未从我令,未能顶住番侃的伏兵,此你之罪一;你若是遵从我的命令,於今日此战之初,监督你的部曲,顶住了番侃的伏兵,使我能有较为充裕的布阵时间,殷敢今日就逃不掉,他带的那些伏兵也都会被我歼灭,可你没能顶住,结果使殷敢得逃,使我未能歼灭其部伏兵,此你之罪二。”

  章卿想要为自己再做辩解,说道:“大家……”

  刘小虎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举起手,示意他闭嘴,说道:“依照军法,你的这两条罪,哪一条都够砍你的脑袋!”

  章卿惊呆了,张着嘴,吃吃地说道:“大家,你、你……,你不会是要杀我吧?”

  刘小虎说道:“今日我便要行军法!”令黄妨、二狗子等,“把他押下去,取首级献我。”

  章卿骇然,下意识的便想往后退。

  二狗子、黄妨上前,不由分说,将他按住,然后便要拽着他往边上去。

  跟章卿过来的那几个他的部曲亦皆被吓得骇然,有心上去帮章卿,然刘小虎适才驰马冲突的英姿,仿佛还在他们的眼前,他们又哪敢在刘小虎座前动手?任由章卿喊叫,没人敢动半步。

  章卿拼命挣扎,大声叫道:“大家、大家!我对刘将军、对你忠心耿耿!鲁县那一场败仗,逃走了多少人?我没有逃!我跟着刘将军、大家你到了鲁南,对你俩仍是忠心不改!大家,公丘、湖陵两仗我虽没参战,可我在薛县为刘将军、为大家搜集粮秣,不遗余力!大家、大家!我有功!我有功啊!求大家饶我一命,容我再为刘将军、为大家效死!”

  二狗子、黄妨把他拽到了路边。

  黄妨抬头来看刘小虎。

  坐在旗下的刘小虎神色不动。

  黄妨抽出佩刀,叫二狗子和另外两个大婢将章卿按牢,双手握住刀柄,用力下砍。连砍了三四刀,砍掉了章卿的脑袋。鲜血从章卿掉了脑袋的脖腔中喷出,把在下的雨都给喷红了。黄妨抹去脸上的雨和溅射到她脸上的血,抓住章卿脑袋上的发髻,提将回来,呈与刘小虎。

  刘小虎淡淡地看了眼,令道:“将章卿部中什长以上者召来。”

  章卿部的部曲大都是他的老部下,总共四百来人,什长以上者共计四五十人。黄妨领着中军的女兵费了番功夫,这才把这些人从战场上聚起,带来了刘小虎的将旗下。

  这些人还不知道章卿已被杀了,到了这里,看见了章卿的人头方才知道,无不大骇。压根不用黄妨、二狗子下令,这四五十个本是残贼的大汉俱腿下一软,冲着刘小虎,拜倒在了地上。

  刘小虎说道:“章卿怯懦不敢战,违我军令,我行军法,已把他杀了。你们不用害怕,违我令的是他,不是你们,杀他与你们无干。我知你们都是他的老部曲,或有因见他被我杀而起意离开我部者,如果有,我不拦你们,现在就可走。”问诸人,“有要走的么?现在就可以走。”

  这四五十大汉无人吱声,——就算刘小虎允许愿意走者走掉这话,是刘小虎的真心话,这个情况下,谁又敢走?再说了,他们多是鲁县人,此地是山阳郡,他们又能走去何处?

  刘小虎说道:“好,你们若是都不肯走,愿意留下,我的军法,你们现当已知!违令必惩,有功必赏。”命令黄妨,“章卿部斫敌首级三,取赏钱来,命帐下吏将此功记下。”

  这四五十个大汉伏拜在地,俱皆颤栗应道:“诺!”

  黄妨即刻令人取来赏钱,堆在了章卿人头的边上。

  章卿部队率以上的军吏,刘小虎都认识,她指定了一人,说道:“自今往后,你接替章卿,为你部校尉。”这人名叫韦忠,原先是章卿这股盗贼的二把手,现是章卿部的一个曲军侯。

  韦忠伏在地上,向前爬了半步,头也不敢抬,惶恐应道:“是!”

  “把赏钱和章卿的人头、尸身都取走吧,赏钱你分与有功,章卿的人头、尸体,你择地掩埋。”

  等韦忠等带着赏钱、章卿的人头和尸体离开后,二狗子跑到刘小小虎坐边,吐了吐舌头,拍了拍自己含苞待放的胸膛,说道:“吓死小婢了!大家,说杀就杀啊?”

  “番侃是咱而下的大敌,殷敢为其左膀右臂,若非因章卿怯战,今日我必可斩殷敢,并将番侃的这部兵马歼灭,他坏我大事,杀之不足解我之怒。怎么?我还能只是吓唬他,不真杀他?”

  二狗子偷偷观瞧刘小虎面色,说道:“大家,看着你可不像大怒啊?”

  刘小虎微微的笑了笑,说道:“现在我是在领兵,不是我与你们在私下时,将为一军之胆,全军的将士随时随地的都在看主将,为将者,不可喜怒形於色。”

  黄妨教训二狗子,说道:“大家能像你?高兴、不高兴的,全挂到脸上!”

  刘小虎仰脸望了下天色,黑云密集,光线已很黯淡,她起身令道:“今晚去番侃伏兵设伏的那个里中过夜。传我军令下去,命各部尽快打扫战场,半个时辰后咱们就集合往去。”

  是夜,在那个里中住了一晚。

  雨下了一夜。

  次日雨水渐小,刘小虎率部继续行军,一路上依然是小心谨慎,昨日一战,殷敢部虽得以撤走,但吃了不小的亏,今天没再敢设伏、截击。下午时,兵马到了方与城外,刘小虎选了一处离城十余里的宽阔地带筑营。筑营时,她派兵在外警戒,不过直到营垒筑毕,亦未见番部。

  在营中等了一晚、一天。

  又次日,於傍晚时,陈直率领的部队也到达了方与城外。昨天一天没事干,刘小虎令她的部曲已提前把陈直部的营地亦筑成了。陈直部到后,直接就进了营中。

  刘小虎迎上陈直,请他先来了自己营里。

  在议事帐中分别坐下后,陈直抚须笑道:“小虎,我昨日路上接到你的捷报,大败殷敢,斩获近百。好呀!你这一仗打的好呀!说来令人憋气,连败给他了三仗,你这一仗赢得好!我读你捷报之时,甚有扬眉吐气之感!唯是惜乎,未能斩杀殷敢。……可获有军吏俘虏?”

  刘小虎说道:“是我疏忽了,战后打扫战场的时候,只顾着处置章卿了,没有及早的给部曲下达命令,不许随意杀俘,所获俘虏全被部曲杀了。其内纵有军吏,亦不得问番部虚实矣。”

  “章卿?你把章卿杀了?”这个事儿,刘小虎没在捷报中提,陈直并不知晓。

  刘小虎简单的说了下杀章卿的原因。

  陈直蹙起眉头,说道:“哎呀,小虎,章卿他好歹也是主动投附刘郎的一个豪杰,他投附刘郎时,带的部曲还不少。你却、……你却就这么把他杀了?”

  “姑丈,有句话我早就想与你说了。”

  陈直问道:“小虎,什么话啊?”

  “咱们刚起事时,姑丈你亦是个果决之人,便是董次仲,他处处压迫於咱,虽然他的兵马远比咱多,可当咱决定要和他干的时候,姑丈你亦是说干就干!却不知何时起,姑丈,你变得有些优柔寡断,投鼠忌器。如章卿此辈者,早该杀之!早未有杀,留之到今,遂有前日使殷敢得脱之事。如早把他杀之,殷敢他前天还能逃得掉么?姑丈,咱们的部曲现是越来越多了,可咱们的军纪,现却也是越来越坏了啊!临战怯懦、抢掠如狼,这样的部曲,怎么打仗?此风不可再长!这以后啊,姑丈,军纪这一块儿,须得重视起来了!不能再这么放纵、纵容了!”

  陈直说道:“小虎,我岂不知你所说的这些,可是我和刘郎有难处啊!”

  “我知道你说的难处是什么。姑丈,不外乎就是你和我阿弟担心,一旦把来投咱的豪杰、部率杀了,往后可能就没人再来投咱了。姑丈,我觉得这方面,咱得向人家阿幹学学!”

  陈直说道:“曹幹?”

  “早在阿幹还只是曲军侯时,他曲中的部曲就军纪严明,令行禁止;他当了校尉,特别是率其部到了东平郡,打下了任城、亢父后,他的部曲也得到了扩充,可是在军纪严明、令行禁止上却一点没变,还是那样啊!他来助咱打湖陵的时候,他负责攻打东城,我专门去城东看了好几次,那真的是他一令既下,人人奋勇,上到曲军侯、下到寻常一卒,无有一人怯战;战罢收兵,全军还营,更是无有一人擅出营地,外出掳掠。姑丈,公丘和橐县,咱部是与阿幹部同时开始打的,阿幹先打下来了,我阿弟还想不明白,他的兵明明比咱少,怎么会能比咱先把橐县攻下?阿幹的部曲军纪如此,他又怎不会能比咱先攻下橐县?姑丈,阿幹部的军法,还是向陈公学的!他部的刺奸王庭还是陈公的弟子,却如今是师傅不如弟子了啊!”

  陈直说道:“小虎,别的我不说了,就比如现在,李青驹、云里虎等刚投到咱的帐下,他们地头熟、部曲也各不少,打单父也好、打番侃也好,咱现都需要他们的出力,那在这样的情形下,你说,若是他们违反了军法、没有严格的服从命令,该怎么办?难道像你杀章卿,竟也就把他们杀了?杀了他们好杀,他们的部曲必然哗变,单父、番侃,咱也少了助力去打啊!”

  “所以说,姑丈,我最近在想,咱们是不是这方面也学一学阿幹?不能无论是谁来投,咱都来者不拒,一概收之。阿幹在任城、亢父,我闻之,贼寇之流,他是统统不要的啊!不仅不要,他还派兵去剿。我觉得他的这个选择是正确的。贼寇之属,收得多了,一则军纪定会因此败坏,二则,也会有损咱们的名声。”

  陈直抚摸着胡须,瞅了几瞅刘小虎,笑道:“小虎啊,你提到的军纪这块儿,咱们日后须得注意,我很赞同!但是贼寇收不收此事,我想得从两面来看。不错,接受贼寇来投是有不好的一面,可也有好的一面啊!比如说,能够快速的增强咱们的实力,对不对?这个事儿,不是三两句话,咱俩就能做主决定的,不如回头等咱俩见到刘郎,咱三个在一块儿再做细议。这个话题,今天咱俩就先说到这儿吧。毕竟咱俩率兵会师於此,不是为解决这个问题而来,是为解决番侃这个大麻烦而来的啊!……小虎,咱俩已经会师,这一仗怎么打,你怎么看?”

  刘小虎意犹未尽,但陈直说的也对,军纪、要不要仍然对贼寇之流的来投来者不拒,这本来就是因她刚才解释她为何杀掉章卿而引出的一些题外话,不是当下她与陈直会师的目的,便亦就不再展开多说,顺着陈直的询问,她说道:“姑丈,对於咱俩会师以后,仗该怎么打,才能最好的解决掉番侃这个麻烦,我思之已久,我以为,这一仗,咱们应该急打、正面打!”

  “哦?怎么个急打、正面打?”

  刘小虎侃侃而谈,说道:“‘急打’也者,我前日败了殷敢一阵,番侃部连战连胜的士气已然受挫,咱们的士气已然振起,可以趁着敌我士气变化的这个良机,咱们积极求战,是为急打;‘正面打’也者,我部两千部曲,姑丈你带来了三千部曲,咱两部合计,五千部曲!番侃和满典两部合计,就算是再加上能出战的方与守卒,只有三千多部曲,咱们的部曲是他们的近两倍,我众敌寡,咱们完全借助兵力的优势,正面压过去,是为正面打。”

  “不错,不错!小虎,你的这个急打、正面打,我赞成。”

  刘小虎问道:“姑丈也这么想的?”

  “你言到的这两个‘打’,我给你各补充一点。为什么‘急打’?不仅是你说到的敌我士气出现了变化的原因,还有个原因,小虎,便是因为单父。咱现在需要尽快的把单父打下来,不能久拖啊!拖的时间一长,兵士疲惫、士气下降,就不好打了。所以,咱们须得尽快的把番侃这个大麻烦解决掉!只有把他解决掉了,刘郎才能心无旁骛的指挥部曲,猛攻单父。‘正面打’,也是除了你说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即番侃此人多计,一个不慎,咱可能就又会上他的当,那么干脆就仗着咱们兵多,咱们跟他正面打,让他有计无可施也!”

  刘小虎点头说道:“姑丈说的是。”

  “唯是一点,小虎,咱们想要与番侃‘急打’、‘正面打’,番侃的可用之兵现比咱少,他却不见得会肯与咱‘急打’、‘正面打’啊。小虎,以你之见,咱又怎么做,才能做到急打、正面打?”

  刘小虎说道:“姑丈所虑甚是,我也虑到了此点。番侃很有可能会因见你我合兵后,兵多势大,乃闭营不出,不与我战。则该何以做,才可‘急打’、‘正面打’,姑丈必是已有办法?”

  “番侃的营垒我还没去看,然闻斥候报称,可称坚固,他若闭营不出,咱就只能攻他的营,其营外有满典部之营、又有方与城,咱们若强攻其营,满典部、方与守卒势必出援,强攻的话,不是很好打。以我之见,上策莫过於把他部调出营外,咱们与他野战决胜负。”

  刘小虎问道:“敢问姑丈,何策可将其部调出?”

  “小虎,你看激将法行不行?”

  刘小虎说道:“姑丈是说?”

  “咱从三个方面去激他的将,第一,择选大嗓门的兵士,去他营外骂他;第二,择选羸弱的兵士在其营外散坐,以做引诱;第三,遣部曲往乡间掳掠,以激他出兵。你看怎样?”

  刘小虎迟疑了下,说道:“姑丈,我意亦是番侃若闭营不出,咱们可设法诱他出营。姑丈诱他的前两个办法都好,独是第三个办法,番侃又不是方与的县宰,掳掠方与的乡里,对他怕是无用吧?且则,攻湖陵时,部曲亦有掳掠湖陵乡里的,但他在城中也只是看,没有出兵。”

  “激不出他出兵,若是能因此而激的方与城中出兵亦可。”

  才说过要严肃军纪,可现在陈直就提出了这个意见,更要命的是,他的这个意见似乎还有点道理,刘小虎品尝到了艰难选择的感受,她不禁心道:“若是阿幹在此,他会如何选择?”

  “小虎?你怎么不说话了?”

  当务之急,是解决番侃这个大麻烦!刘小虎说道:“好吧,悉从姑丈之意。”

  陈直部休整一晚。

  第二天,陈直先与刘小虎去看了看番侃、满典两部的营寨,又绕着方与城看了一圈,随之,没有立即就开始用陈直昨天提出的那三个激将之法,而是陈直手写了充满轻蔑语气的约战文书一封,挑了个粗鲁无礼的莽汉,去扣番侃营的辕门,先送此约战书给番侃。

  送约战书的莽汉,肯定是激怒了番侃,被番侃砍掉了脑袋,他的脑袋和番侃的回书一并被丢到番侃的营外。陈直遣人去取了回来,脑袋不管,只看回书,番侃在回书中痛骂了刘昱、陈直、刘小虎一通,骂得很痛快,但“应战”之事只字未提。——却是不肯接受陈直的挑战。

  陈直与刘小虎说道:“小虎,如你我所料,番侃果是惧我兵多,不敢应我挑战!”便即下令,命从部曲中选大嗓门和羸弱的兵士各若干,又令分出部曲往四乡掳掠,开始行他的激将三策。

  大嗓门的部曲在番侃营外骂到傍晚,羸弱的兵士在番侃营外或坐或立,也待到了傍晚,却番侃营中毫无动静,压根不见有兵马出来。至若往四乡掳掠的成果,除了掠得了些粮财、妇人,亦是半点没有起到激番侃出兵的作用,方与城中也是无有兵马出战。

  晚上,陈直与刘小虎再作计议。

  陈直连道番侃能忍,用计时候如似狡狐,忍耐之时仿若乌龟,两种好像毫不搭界的性格,出现了同一个人的身上,他对番侃的不肯出战束手无策了。刘小虎亦无计可施。

  两人议到夜深,只能决定明天继续用陈直的这三策激将。

  又第二天,这一天,大嗓门的兵士骂得更脏,番侃的女性家属悉被辱骂,他的祖宗八代也受他牵累,番侃本人也成了个无恶不作、**之徒,甚至连牲畜都不放过。乃及殷敢等凡陈直部知姓名之诸将也都被骂了进去。却番侃仍可忍,殷敢等忍不了了!殷敢诸将齐齐求见番侃。

  得到番侃的召见,殷敢等入进议事帐,下拜俱道:“番公!末将等敢请出战!”

  番侃放下手中在看的简书,问道:“你们求见我作甚?”

  殷敢代表诸将,怒声说道:“番公!贼子辱我等过甚!是可忍,孰不可忍!前日陈直兵到时,我等在营中望楼远观,见其部中有魏元诸辈的旗帜,此辈皆我等手下败将,而今竟敢在帐外辱骂我等!番公,贼众虽多,乌合之众,不堪一击!我等敢请出战!公但令下,擒陈直来献!”

  “你们说什么?”

  殷敢大声地又说了一遍:“番公!末将等敢请出战!”

  番侃“哎哟”了声,拍了下额头,笑道:“我倒是把此节忘了。”探指入耳,从两耳中分别取出了一团絮物,丢到案上,笑与殷敢等说道,“我忘了耳中塞有此物。你们刚说什么?”

  已经说了三遍请战了,殷敢没办法,只好再说第四遍:“番公,末将等敢请出战!”

  “为何出战?”

  殷敢面皮涨红,说道:“贼兵辱骂我等过甚!昨天已骂一天,今天又骂,番公,岂能再忍?”

  “他骂几句,你又掉不了肉,生什么气?”番侃笑道,“你们看,我就不生气。”

  殷敢又急又怒,说道:“番公!”

  “我教你们个办法,若委实是听不下去,便如我这般,用此物入耳,便清净矣!”番侃吩咐帐外亲兵进来,指着案上的一个盒子,令道,“取盒中物,分与诸公。”

  亲兵捧着盒子到殷敢等前头,打开盒子,取出里边的东西分给诸人。每人两个,却是各絮物两团,视其材质、大小,与番侃适才从耳中取出的那两团絮物一模一样。

  殷敢诸将人手两个,彼此相觑。

  番侃抚须笑道:“我知你们必会忍不住,来求见我,已预先为你们备好此物,省的你们再去寻找。既然已都分给你们了,你们便出帐去吧,以此物塞耳,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殷敢怒道:“番公!不能再忍了!再忍,我等将为山阳士民笑矣!”

  番侃挥了挥手,把刚丢到案上的两团絮物拿起,重新塞回耳中,接着看他的简书,不再搭理殷敢等人了。殷敢等人见他此等作态,无可奈何,末了,亦只好怀着怒气,退将出帐。

  殷敢等出了帐,没走多远,番侃的亲兵追上来,与殷敢说道:“殷公,番公请你回去。”

  等重回到帐中,番侃已经放下了简书,脸上也没了笑容,正在摸着胡须沉吟。

  殷敢急切地大声问道:“番公,可是改了主意?若要出战,我愿为公之先锋!”

  番侃指了下案上,说道:“我耳中絮物已经取出,你不用这样大声。你先坐。”

  殷敢坐下,迫不及待地又说道:“番公,是不是已决意出战了?”

  “出战暂还不可,但整天被陈直这么骂,也不是个事儿。我想和你议议,咱们宜当怎样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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