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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丁部纵兵进城(七)


  “胡仁、王敬两曲快中午时,到的郑家坞堡外。到了后,他两曲未做休整,就对郑家坞堡展开了攻势。郑勇亲自指挥抗击,他的几个儿子也都亲临了堡墙,但是没啥用。不到两个时辰,郑家坞堡就被攻下了。胡仁曲最先攻进去的,王敬曲跟着也攻了进去。”

  听完报信的轻侠的禀报,史禹暗自心惊,他已料到郑家的坞堡必是挡不住曹幹部曲的进攻,可郑家的坞堡他是去过好些次的,郑家坞堡的坚固程度,他非常清楚,却是没有料到,郑勇居然只抵抗了不到两个时辰,郑家坞堡就宣告被攻破。他问道:“郑公呢?现在啥样?”

  “被胡仁抓了。他的几个儿子也都被抓了。”

  史禹问道:“杀没杀?”

  “还没杀。史大兄,我打探了下,听说是曹幹的命令,打下坞堡、抓住郑勇等后,先不杀,等到明天,他要在北乡搞一个什么‘诉苦大会’,到那个时候,再杀郑勇和他的诸子。”

  史禹顿时明了,曹幹这显然是要把他处置任贤家的办法,照做到郑勇家的头上。

  他许久未语。

  报讯的这轻侠问道:“史大兄,郑家坞堡已破,郑勇全家被抓,咱底下来咋办?”

  史禹抚摸着胡须,慢慢地说道:“於今之计,我等唯有且静观之,以待生变。”

  “生变?大兄,生什么变?”

  史禹没再开口,没有回答这个轻侠的此问。

  他举目看向堂外,心中计算路程,给爰曾的信,系昨日送出,估料最多三天后,信就能送到爰曾手上,算上爰曾考虑、斟酌的时间,大概八天到十天后,爰曾的回信当是能够到来。

  亢父的局面还有没有得挽回,还能不能救,就看爰曾的回信会怎么说了!

  这个轻侠没等来史禹的回答,便又问他了一遍:“大兄,什么生变?”

  “这个先不说。你适才说,明天曹郎君要在北乡开诉苦大会?”

  这个轻侠应道:“是啊。”

  “我前些时曾有听说,曹郎君在任城就开过诉苦大会,但到底他开的这个‘诉苦大会’是个什么东西,是个什么样子,我却不大清楚。你明天再去北乡一趟,代我亲眼看看。”

  这个轻侠恭声应诺。

  ……

  从曹幹率部到亢父日起,天气一直都很好,连着这么些天,每天都是大晴天。

  攻下郑家坞堡的次日,这天也还是个晴天。

  那个轻侠,奉史禹的命令,一大早就赶到了北乡。

  他昨天就打听到了,今天的诉苦大会的召开地点,曹幹部就选定在了郑家坞堡的外头。故是,到了北乡以后,他马不停蹄,没去他在北乡的朋友家,径直便来至了郑家坞堡外。

  这个轻侠到郑家坞堡外时的时辰不算晚,按后世的时间,才是上午的八九点钟。

  可是郑家坞堡外头,此时此刻,已是人群拥挤。

  在郑家坞堡外头的旷野上,不知何时搭起了一座高台。人群便是拥挤在这座高台的周围、附近。高台上竖立着几面旗帜,在台上的侧边,竖了一排的木桩。每个木桩上,现都绑着一人。拥挤於高台周边的男女老少,这轻侠能够辨认出来,尽是北乡各里的乡民。他混入其间,眺看被绑在木桩上的那数人,亦俱是认得,乃郑勇及其诸子,还有郑勇的一个弟弟,两个从子。

  围聚在高台周边的北乡乡民,无论远处的、近处的,都在交头接耳,并不乏大声嚷嚷者。

  这轻侠倾耳听之。

  听了稍顷,知道了为何这么早,高台边上就围聚了这么多北乡乡民的缘故。

  原来是昨晚,胡仁、王敬就派遣部曲,深入到了北乡的各里,通知各里的百姓,说今天他们要在郑家坞堡外给北乡各里的百姓分粮、分地。——通知各里百姓的胡仁、王敬两曲的部曲中,颇有任城籍贯的新兵。如果说对胡仁、王敬等这些外地人,亢父北乡的百姓还不一定会能相信,然对这些任城籍贯的义军战士,任城、亢父两县接壤,他们彼此方言相同,有的之间,甚至还有些远亲,亢父北乡的百姓却还是能相信的。加上任城籍贯的义军战士还给他们说了任贤家的粮、地是怎么被分的前事,故而,今天一大早,北乡各里的百姓就蜂拥而来了。

  不过,虽然对任城籍贯的义军战士,具有一定的信任,究竟曹幹会不会分粮、分地,特别是分地给他们,在真的粮食拿到手、地拿到手之前,亢父北乡的乡民们自免不了仍存一些狐疑。

  这个轻侠听见身边近处的几个北乡乡民窃窃私语。

  一人说道:“昨天夜里,来俺家的那人,说今天曹大率会亲自来咱北乡,给咱分粮、分地。这事儿,也不知是真、是假?俺活这么大,只听说过抢粮的贼,没听说过分粮的贼啊!”

  一人说道:“这事应是不会假。去你家的那人,没给你说曹大率在任城,分任大户家的粮、地给乡民的事儿么?任大户的粮、地能分,郑家的粮、地不一样能分?”

  又一人说道:“任贤家的粮、地被分这事儿,俺告诉你们,一点不假。你们知道,俺里罗君家的女儿,嫁到了任城。俺好些天前,就听罗君说过这事!任家和郑家一样,也是私下与盗贼相通,……捅破天你们知道吧?任家暗通的就是捅破天。结果,任家的下场也和郑家一样,他家的坞堡被曹大率攻下了。攻下之后,曹大率便把任家的粮、地都分给了任城的乡民!”

  这人提到的“罗君”,是其“里”中的一个读书人,年轻时和史禹相同,也在郡学里上过学,有个郡学里的同窗好友是任城县人,他两家於数年前结成了亲家,他的女儿嫁去到了任城。因是,曹幹部到了任城县后的很多事情,这位罗君都比较清楚。至於提到“罗君”的这人,是“罗君”家雇佣的一个“短工”,常会去罗家干些活计,所以任贤家的事,他也就知道了。

  最先说话的那个乡民搓了搓手,说道:“要这个样说,分粮、分地是真的了?”

  “俺昨晚听了来俺家那人的话后,专门去了趟罗君家,问了问罗君。罗君对俺说,这个事儿肯定是真的!曹大率不会拿这事儿哄咱。叫俺放心大胆的今儿个成来了。”

  最先说话的那乡民往周遭打望了下,说道:“罗君说肯定是真的?那咋没见罗君来?”

  “你这话问的!罗君家少这点粮、缺这点地?罗君家虽然是比不上郑家,地多钱多,好歹他家亦是有良田数百亩。曹大率准备要分给咱的粮、地,他怎会瞧得上?”

  最先说话的那个乡民以为然,连连点头,说道:“是,是,大兄你说的是!”半信半疑的心态,经过这一番对话,对於曹幹会不会真的分粮、分地给他们,他已是不复多疑,信了八九成了,搓着手,喜形於色,说道,“好呀!真是好呀!正青黄不接,家里的那点存粮早就吃完,俺的那两个小崽子饿的整天嗷嗷叫,再饿下去,树皮都要啃起来了!曹大率要给咱们分粮!真的是好呀!粮食真要分到手上,俺非得好好的给曹大率磕上几个头,谢他的大恩不可!”

  一个乡民笑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你家的那俩小崽子,哪个不是能吃的?曹大率就算是今天给你分了粮,你拿将回去,怕也不够你家那小崽子吃上两天!”

  最先说话这乡民笑容收起,搓着手,唉声叹气起来,说道:“大兄,你莫提了。这俩小崽子,真是愁也愁死俺了!急起来的时候,俺恨不得他俩来当俺的阿父,俺来当他俩的崽子!”言眼望高台上的郑勇等出瞧了下,又说道,“昨晚来俺家的那人说,不但分粮,今儿个还给咱分地。郑家的地可真是多!这要是今天真的不仅分粮,还给咱分地?哎哟、哎哟……”

  “你哎哟啥?”

  这乡民说道:“俺不贪多,只要能分给俺十来亩地,俺就心满意足了!有了这十来亩地,家里的那两个小崽子也没这么难养活了!”

  “分给你粮,你就要磕头谢恩,真要把地也分给你,你是不是得要卖身谢恩了?”

  这乡民一本正经地说道:“曹大率真要分些地与俺,莫说卖身,俺这条命都愿给他!”

  “你手上没镜子,尿泡里有尿吧?”

  这乡民问道:“啥意思?”

  “你撒泡尿照照,就你这德行,曹大率要你的身作甚?你贱命一条,曹大率又要你命作甚?”

  这句话是说笑话,包括被嘲笑的这个乡民,这几人俱是笑了起来。

  笑了会儿,又一人说道:“分粮、分地,要按罗君的话看,当是都不会假。分粮、分地的意思,咱也都明白是啥意思,却这‘诉苦’是啥意思?今天叫咱们来,为啥说是开‘诉苦大会’?昨晚去你们各家的人,给你们解释了没有?”

  一人问他说道:“没给你解释么?”

  这人说道:“解释是解释了,但俺没听明白。那会儿想再问问,俺又不敢问。”

  不仅是这人昨晚没听明白,边上的几人大部分昨晚也都没听明白。

  在“罗君”家打短工的那人,从“罗君”处,亦闻听过“诉苦大会”的意思,遂抖擞精神,再又卖弄,把他听来的曹幹部在任城开的那几次“诉苦大会”的事情与诸人细说了一说。

  诸人听了,方才明白“诉苦大会”是为何意。

  偷听他们说话的那个轻侠,本亦是不太知晓“诉苦大会”是为何意,听了在“罗君”家打短工这人的详细解释,这轻侠也是方才明了。

  这轻侠不由暗自嘀咕:“什么诉苦?不就是卖惨么?曹幹搞这一出,是为何故?让人当众诉诉苦、卖卖惨,有啥用处?对他有啥好处?再则说了,诉苦、卖惨是自曝家丑,会有人肯当众诉说么?……哼,哼,反正是换为老子,老子是绝不肯当众出这个丑,落人指点嘲笑的!”

  却这轻侠的疑惑,会不会有人肯当众诉苦?不久后,他就得到了答案。

  ……

  这轻侠从北乡回到亢父县城,再次见到史禹的时候,已是当天的晚上。

  堂内灯火通明,映照得如似白昼。

  史禹瞅着他,怎么看,觉着他怎么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的地方在於两处,一个是这轻侠的情绪,好像是很高涨,又好像是很伤心,一个是这轻侠的两只眼睛,眼圈通红,眼皮略肿,观之似是哭过的样子。

  史禹再是城府深沉,见到这轻侠的这幅样子,也是难忍诧异,问他说道:“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史禹说道:“你是不是哭过?”

  这轻侠下意识的抹了下眼,尴尬地说道:“被大兄看出来了?”

  “你为啥哭?”

  这轻侠张了张嘴,好似是不知该怎么回答,犹豫了会儿,回答说道:“唉,大兄,别提了!我奉大兄之令,上午到了北乡。曹幹选了郑家的坞堡外,作为诉苦大会的会场。我到时,北乡的很多乡民已到。诉苦大会是在辰时末开始的。……大兄知道诉苦大会是啥意思么?”

  “我大略知道。曹幹在任城就搞过诉苦大会,我听说,是让各乡的乡民上台诉苦。”

  这轻侠说道:“是,正是如此!大兄,诉苦大会开始以后,咱县北乡的乡民,起初倒是无人肯上台诉苦。曹幹亲自去了,最先是曹幹当众,向着咱县北乡的乡民们诉了他起事前,在东郡乡间时吃过的苦。接着,是曹幹部中的两三个军侯、屯长,如胡仁、王敬,分别登台,诉了他们的苦。再接着,是曹幹部中任城籍贯的几个部曲登台诉苦。……大兄,这登台诉苦的任城籍贯的曹幹部曲中,有个叫高子的,他说的真是可怜人!他投从曹幹之前的那些日子,当真是过得猪狗不如,太可怜人了!铁石心肠者,听了他的诉苦,恐怕也会掉泪。”

  史禹蹙眉说道:“所以你也哭了?”

  这轻侠自觉掉泪此事,被史禹看出,实在丢人,堂堂一个侠士,流血不流泪,想当年为争地盘,他被对手砍了四五刀,他都没叫一声疼,今日却竟哭了!说实话,他自己对此也是莫名其妙,不知他为何会掉落眼泪,干笑了两声,解释似的说道:“好请大兄知晓,哭的不仅是我一人!我身边的那些北乡乡民,个个都是痛哭落泪。说来大兄不信,甚至哭到昏厥者都有!”

  “哭到昏厥的都有?”

  这轻侠说道:“高子等说时,乡民们也就是掉泪哭泣,昏厥的尚还没有,但高子等几个说完后,咱县北乡的乡民便也有人肯登台诉苦了。大兄,咱县的事儿,咱都知道啊,比那高子等、比胡仁、王敬、曹幹诉说的那些,更是容易让人、让人,……哎呀,用曹幹的话说吧,让咱本县的乡民‘感同身受’,说到第二个人的时候,台下底下因痛哭过度而昏厥的即有之了!”

  史禹对“诉苦大会”兴趣不大,左右无非是一帮泥腿子上台诉诉自己的苦,这有什么可听,又有什么可说的?耐着性子,听这轻侠说到此处,他打断了这轻侠的话,说道:“这些我都知道了。你给我说说,曹幹最终是怎么处置郑勇等的?郑家的粮、地,他果是分了?”

  “回大兄的问话,诉苦的那些本乡乡民,十之八九都受过郑家的欺负,他们诉完苦后,曹幹便以此为由,宣布郑勇和他的儿子、弟弟、从子们罪大恶极,不容饶恕,当场全给杀了。”这轻侠回想当时目所亲见的场景,不知是何滋味,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你摇头晃脑的叹气作甚?”

  这轻侠说道:“大兄当时没在现场,没有看到,郑勇等被杀的时候,台下周边的千余北乡乡民,那是欢呼一片啊!大兄,欢呼之声如同滚雷,把我都给吓了一大跳!”

  史禹默然了会儿,说道:“郑家的粮、地呢?”

  “曹幹对北乡的乡民们说,他的部曲也需要吃粮,郑家的粮不能全部分给北乡的乡民,他留下了部分,但除此以外的,他都会拿出来分给北乡的乡民。”

  史禹说道:“他真的拿出来分了?”

  “真的拿出来分了。具体分了多少,我不知道,不过只从从郑家粮仓里拉出来的粮食所堆积的情景来看,估计最少也得上千石。粮之外,郑家的地,他也分了。”

  史禹说道:“地也真的分了?怎么分的?”

  “粮,是平分给了所有参加诉苦大会的北乡乡民;郑家的地,没有平分,他把郑家的地分给了郑家原本的徒附、佃户们。”

  史禹仰起头,望着天花板,怔怔地楞了会儿。

  这轻侠察觉他面色不愉,似有心事,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兄,你在想什么?”

  “看来曹幹果真是把他处置任城任家的那一套,原封不动的搬来了咱亢父。”

  这轻侠说道:“大兄,我虽然愚钝,但从今日我在郑家坞堡外的所见所闻,曹幹的这一套下来之后,只怕咱北乡的乡民的民心,就都被他给收走了啊!大兄,这对咱会不会十分不利?”

  “你现在去梁公家,把你在郑家坞堡外所见的场景,如实的告诉与他。你看看他是何反应,然后你回来禀报与我。”

  这轻侠应诺,转身而出,自往梁猛家去了。

  史备也在堂上。

  等这轻侠离去后,他奋身而起,说道:“阿兄,曹幹端得残暴不仁!好端端的一个偌大郑家,就这么被他灭了?并慷郑家之慨,为他自己收买人心!阿兄,咱们对此,不可无有反应啊!”

  “我再给爰大率写封书信。这封书信,你亲自给爰大率送去。”

  史备说道:“再给爰大率去一封书信?”

  “我要告诉爰大率,曹幹狡诈多谋,甚有手腕,爰大率若欲得咱亢父,便及早出兵宜是!否则,假以时日,我亢父全县真为曹幹所有矣!至其时也,爰大率部曲再至,亦将无用也!”

  史禹不多时将给爰曾的新一封书信写好,封入匣中后,他交给史备,再做叮嘱,又补充说道,“你见到爰大率后,把曹幹开诉苦大会、分粮、分地给乡民的事,细细地与爰大率讲说一遍。爰大率当世英雄,帐下颇有智谋之士,一定能够知晓其中的轻重、利害。”

  史备接住信匣,应诺不提。

  去梁猛家的这个轻侠,於一个多时辰后,才姗姗回来。

  史禹已经等的着急,问他说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可是梁公不欲见你?”

  “不是梁公不见我。大兄,我一到梁公家,梁公就接见我了。”

  史禹说道:“那你为何回来的这么晚?”

  “是回来的路上,发生了点意外。我撞见了李顺曲的一什巡夜部曲,他们拦住了我,问我是干什么的。好在他们敬畏大兄的威名,在听了我说是奉大兄之令外出办事后,便就把我放了。”

  ——这要放在以前,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即便是此前县中有宵禁的时候,史禹手底下的人,在县城里亦是来往无忌,从没有人敢拦下他们问话的!不过这些,现下却也无需多言。

  史禹问道:“梁公怎么说的?”

  “我按照大兄的命令,把我在郑家坞堡外所见的情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梁公听后,并无言语。”

  史禹说道:“并无言语?”

  “是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史禹复陷沉默,又是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这轻侠说道:“大兄,可还有别的吩咐?”

  “你下去休息吧。”

  候这轻侠出得堂去,史禹重重地拍了下大腿,说道:“梁猛素有侠名,我本以为他是个胆勇之士,知人知面不知心,却不意他是个怯懦之辈!我连着找他两次,都没能说动他与我联手起兵,今日郑家覆灭,亦未能刺激到他。阿弟,郑家已覆,梁猛怯懦,至若杨家,与咱关系疏远,咱县中的各强豪之家,咱们已是不能用之矣。眼下要想不使亢父,真的落入曹幹手中,唯一的指靠,就是爰大率的态度了。你明天就出发,见到爰大率后,务必尽你所能,把爰大率说服!”起身来,抚摸着腰间剑柄,遥望夜色,慨叹说道,“海内大乱,千载难逢之良机也!我辈豪杰,岂能自甘下流?阿弟,你我兄弟能否博得富贵於今朝,就全看你明日此行矣!”

  眼望着史禹这般英雄豪迈的姿态,闻其壮志在怀的言语,史备为之心折。

  ……

  史备次日离城,潜往郡北,去找城头子路。

  於他出城当日之下午,一道新的有关曹幹的情报,被急报到了史禹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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