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走廊

　　保安果然已经死了，不同的是，对方是被完全肢解在床上的，其余的地方没有任何血迹。

　　“结合上房间外那倾倒的搪瓷杯，大体还原的情况更像是突然从房间里伸出的一双手将他拽了进去，然后当场抹杀。”程寂说着，试图往外边退上几步，可是电视机里的广告突然开始变了音调，原本乐趣盎然的风格顿时降了好几个调子，如同是隔着好几层罩子，低沉且诡异。

　　更主要的是那画面，原本围绕在小丑旁边又唱又跳的孩子们跟着画面一转，全都消失在了屏幕中，只剩下不时闪过雪花的黑白画面里，唯一站着的小丑，慢慢地将手里装着保健饮品的玻璃瓶捏碎。

　　而后，他慢慢地走向屏幕，脚步声紧跟着在狭小的岗亭里回荡。

　　“原来你在这！我找到你了！”

　　怪笑声越来越近，房间里忽地吹出一阵阴风，程寂微微遮挡眼睛，他顺着指缝看到，那充斥着血腥气的风里夹杂着许多寻人启事，新旧不一的表面却都沾满了鲜血，上面的照片也跟活了一样，不断地抹着眼泪，发出幽幽的哭泣声。

　　嘭！

　　电视机蓦地黑了下去，一双手紧跟着从屏幕里穿出，一双扎满玻璃碎片的手就这么从电视机里爬了出来。

　　同一时间，程寂猛地关上了房间门，由于房门是向里的，他也无法从外部拿东西抵住，只能回头朝着外头走去。

　　可是，也正是这么一转头，他发现身后变成了一条狭长的走廊，除了不久前他视野里出现过的东西，背后的一切都变了样。

　　漆黑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连照明都没有，只有地上有着一个丑陋的涂鸦，写着“向此走”。

　　门后的动静还没有消失，在这种不知道小丑是否已经从电视里爬出来的情况下，他只能以最坏的打算去做决定。

　　这不是直接判定扮演者死亡的剧情展开，而是最接近死亡的阶段，准确来说，是一场生死考验。

　　索性照着试一试......程寂心一横，便顺着涂鸦指示的方向奔跑起来。

　　嗒嗒嗒——

　　耳边是他的脚步声，他在心里默数着数字，大约在十五秒左右，房门被破开的巨响便在身后响起。

　　那家伙追来了！

　　程寂深吸一口气，由于事态开始向不妙的情况去发展，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而这一瞬间，他猛地看到，有许许多多向下倒立飘动的气球，就如同摆脱了正常的逻辑，仿佛脚底才是天空。

　　程寂下意识地抬头向上看去，不知为何，上方的景象在黑暗中无比清晰，他双肩一悚，瞳孔紧缩，整个人像是触电了一样，一个动作慢了半拍，便趔趄地朝前扑倒而去。

　　那一刻，他亲眼看见了，一个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事情：在他的头顶，正倒立地站着一个个小小的黑影，双脚连在天花板上，而它们也仰着头，看不清五官的如黑雾一样的脸上，只有一对亮着红光的眼睛。

　　如果是蝙蝠一类的动物，那程寂还不会感到多么离奇，但偏偏它们全是人形，其中一个个头较小的，正嘻嘻轻笑着松开手，手中的气球离开天花板，朝着程寂的方向头朝下地飘来。

　　也就是说，这些气球，全部都是它们放飞的！

　　它们和那小丑是一起的吗？

　　程寂爬起身，不管不顾地又朝前跑了几步，发现前边的天花板上一样都站满了人影。

　　不，不对，是每走几步都在循环同样的场景！程寂发现，自己每次都能看到那个个头较小的黑影在放飞气球，如果一次两次是凑巧，但四次五次呢？还在同一位置。

　　同样的场景在记忆中是能被反复被外界刺激而回忆起来的，所以程寂对自己的判断毫不怀疑。

　　“既然这样，再往前跑已经是无济于事，等到我精疲力竭之时，被追上也是迟早发生的结果。”程寂慢下脚步，调整着呼吸，他左右看了看，走廊的墙面没有任何标记，连装饰物都没有。可以说，除了这些上下飘动的气球，唯一特殊的便是那些人影。

　　再等待一会看看......这种情况下，能指望藏有生路的地方也不言而喻，程寂紧盯着人影的动作变化，既然在循环中人影也在重复同样的行动，那么把对方要做的事看到最后，或许能有意外收获。

　　果不其然，那些人影开始统一地朝着一个方向伸出手，可那个位置，程寂分明记得是一扇没有任何装饰的墙体而已。而当程寂顺着手指方向看去的时候，那扇墙神秘地消失了，原有的墙体变成了一条新的道路，而道路尽头，赫然是那一扇通往岗亭外边的门。

　　这回应该没错了！

　　程寂一咬牙冲向门口，随着嘭地一声巨响，周围的环境重新恢复光明，而背后那紧追不舍的凝视感，也在同一时间消失。

　　“小同学，你在这里干什么！午睡铃都敲了很久了！”一名身着保安服的男子站在程寂面前，一脸疑惑地盯着他，见程寂是从岗亭里出来的，登时就伸手来搜程寂的口袋，“你躲里边干什么，是不是偷东西了！”

　　“我没有，我没有......”程寂一边推开对方的手，一边回头看向岗亭之内，里头的一切早已恢复如常，甚至连地上的搪瓷杯都不见了。

　　这个时候，一种强烈的念头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你是学校里的保安吗？只有你一个吗？”

　　“你这孩子，糊里糊涂地瞎说什么屁话，这儿除了我在这天天呆着，还能有谁。哪个班的？我送你回去！”保安见程寂口袋空空，想着是小孩子做游戏的时候贪玩得没了时间概念，这才推搡着程寂往班级里走。

　　至于程寂，表面看似顺从着安排，但心中却是扬起轩然大波。

　　因为他分明记得死掉的那名保安的样子，要比眼前的保安更加瘦弱一点。

　　更重要的是，原本的保安有腿脚问题是学校里不少人都知情的！

　　而眼前人，不仅自称是学校里唯一的保安，双腿更是没有一点残缺。

　　这只说明一个答案：

　　原有的保安，已经被替换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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