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笑闹

　　喀哒！

　　汪伯慢吞吞地打开了顶楼的铁栅门，指了指左右两边两扇大敞着的房间：“你看吧，这两家很早就没人住了，门也朽坏了。”

　　这不可能啊？程寂越过铁栅门，在汪伯的注视下，左右看了看两个房间，里边的家具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地上偶尔有几圈黑黝黝的印记。

　　“那是垃圾袋放久了留下来的印子，人失踪后差不多一两个月，下边人闻到了臭味才叫我来清理掉的。”汪伯平静地说着，双手在空中比划，“当时这里可摆得满满当当，到处都是苍蝇。”

　　“汪伯，这扇门的钥匙，也只有你手上有吗？”程寂继续追问道，其实在看到顶楼的铁栅门时，心中就大体有数了。

　　这袁易川上楼这么久不是毫无原因的。

　　是的，程寂并不相信此前的那一幕是他的幻觉，他反倒觉得是对方存有某种特殊手段，亦或者说，有某种他目前所联想不到的方式。

　　“钥匙只有我一个人有。”汪伯的语气依旧不紧不慢，“平时根本没有人会上来，这两家人的亲属除了当年还上门来收走了点值钱的东西以外，就再也没回来过了，据说户主都不知所踪了，多半是认定为死亡了。”

　　就收点值钱的东西？按理说，有什么比这两间屋子重要？虽然这附近不是什么中央地带，但所谓寸土寸金，在南方一二线城市里一个上百平的房子，再冷门也得是七位数，家里直系亲属都是享有继承权的。

　　一边想着，程寂又朝着门内靠近了几步。

　　蹲下身，他发现那一圈圈印记中央倒是相比于其他地方还是显得比较干净的，他伸手抹了一把，接触到的地方并没有太多灰尘，而且肉眼打量一下距离，几个印记之间的跨度，恰好在半步到一步之间，足以一个成年人跨过。

　　也就是说，还是有进门的可能的......

　　有了这个猜想，程寂缓缓地伸出脚，想要尝试着踏入房间，但先开口的，却是一脸凝重的汪伯：“我说小程啊，你究竟想要找什么？”

　　他的语气森冷，与此前熟络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很显然，程寂的做法已经触及了对方的心理警戒区。但程寂撒谎理亏在先，此时也不好强行对着干，只能默默地转过身，道了声抱歉。

　　而就在这时，一道阴冷的狂风吹过，低垂的灯泡剧烈摇晃，供电也不稳了，不断地明了又暗。

　　一道道孩童的笑闹声从楼道底下传来，在楼道里回荡。

　　汪伯的脸色变了变，从沉重又变得苍白，他赶忙招了招手，打发程寂离开：“行了，别呆在这里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话音落下，一个瘪了气的皮球砰砰砰地从房间里弹了出来，弹跳的高度越来越低，每一次撞击地面的响动都无限近似于人体撞击地面的声音，仿佛有人在按着一个受害者的脑袋，一下一下地往地上磕。

　　“这是......”程寂心中一沉，灵异事件现如今居然当着他的面发生，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征兆。

　　“走！”汪伯不知哪里爆发出的力气，拽着程寂就往下走，如同是急着躲避什么似的，连门都不打算关。

　　一路上，程寂不由得将这两户的失踪与旅舍老板说的话结合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旅舍老板的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恰有其事！这被铁栅门关着的两户人家，都有因此事而失踪的孩子！

　　那么这件事，会不会和袁易川的行径有所关联呢？

　　两人在底楼的房间里呆了一会，直到外头的风波过去，在此过程中，程寂也得以看清汪伯家中的陈设：搭着帐篷的一张床、堆满各种编织袋的一个衣柜，床头是一张桌子，除了如山的报纸之外再也没有他物。

　　“要吃点什么吗？我在外头的烤炉里放着几个红薯，我拿进来给你。”汪伯站起身，晃悠悠地走出门去。

　　程寂本想拒绝，就这么起身离开，可是刚迈出一步，他忽地发现，那衣柜的底层有什么花花绿绿的东西，一个粉色的褶子露在外边，隐约能看到部分卡通的轮廓。

　　怀揣着疑惑，程寂缓缓走上前，一把拉开了抽屉，入目的全是各种孩子的衣物，有男有女，还有许多款式很老的玩具。许是放置久了，整体有着厚重的霉味。

　　“在看什么？”

　　忽然，一声低声质问从程寂身后响起，他登时身体一悚，缓缓地转过头。

　　汪伯眯着眼睛盯着他，随后缓缓地伸出手，朝他靠近。

　　程寂伸手格开，可是汪伯的手在距离他一拳远的地方悬停了下来，然后摊开手，一个比拳头略小一些的红薯出现在手中。

　　“那些都是我以前拾荒的时候留下来的，本想着打包转卖一下，结果时间长了，就忘了。”汪伯将红薯递到程寂手中后，也没有去隐瞒，自顾自地走到一边坐了下来，像是在缅怀过去的经历一般，说得十分随意平淡。

　　原来如此......

　　程寂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温度，也便没有将这些东西当一回事，只是把目光停留在一个断臂的超人玩具上。

　　今晚怕是没有收获了......

　　又坐了几分钟，程寂站起身，同汪伯道了声谢谢，相约过段时间再提酒来拜访，这才在对方的笑脸相送下离开。

　　走在路上，他不禁回头望了一眼那黑暗中的楼房，此时此刻，他忽然有一个疑问浮现在心里，让他一阵发寒。

　　刚才的那些笑闹声，一定是奔着他和汪伯来的吧？如果是无意间碰上，那为什么那响彻楼道的声音没有被其他住户捕捉到呢？

　　楼里的其他人都在安睡，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既然如此，会不会所谓的笑闹声，其实是某种灵异道具故意产生的干扰呢？

　　如果这个猜想成立，那失踪的传闻，该有几分真几分假？

　　程寂没有想下去，他的思路被一道短信提示声打断.

　　他拿出手机低头一看，血红色的短信赫然占满了视野。

　　相隔几个月的愿境，找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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