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一直生，一直生
沈凉枝回了他一个“你疯什么疯”的眼神。
陆枭不嫌事大，薄唇微勾：
“表白者看起来，还挺帅。”
宋迢迢忍不住探头八卦：“枝姐，你居然忍心拒绝帅哥？”
沈凉枝指了指脑子：“只看脸没用，他脑子不好使。”
宋迢迢语气遗憾：“脑瘫啊……那还是别要了。”
听见“脑瘫”两字，陆枭凉幽幽扫了宋迢迢一眼。
一行人乱七八糟聊着天，总算到了石窝村。
沈凉枝向大叔问路，问到了村长家的方位。
村里到处都是田野上的田埂小道，走了约莫六分钟，才走到一座白色砖房门口。
她敲了敲门，很快，房间里就传来脚步声。
算上沈凉枝的人，桌子显然坐不下。
沈凉枝把头发扎成丸子头，也跟着蹲下，挽起毛衣袖子，拿起碗和毛巾，笑着和三人闲聊。
“你个赔钱货，给客人说这些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
“……我，我结婚了。”
“我17。”
饭后，三个姑娘蹲在地上洗碗，一口不锈钢大盆里放了一堆脏碗筷。
大姐和二姐只夹了番茄炒蛋，没有夹肉，仿佛某种约定俗成的规矩。
唯一沾点荤腥的，还是番茄炒蛋和一小盘辣椒炒肉
老三夹了两筷子番茄炒蛋，又夹了一块肉，就当她要夹第二块肉时，手背上被人重重打了一下。
林含笑低头默默洗碗，对这一切，习以为常。
三个女儿，一个小儿子，一家六口人。
进了屋，他指挥一旁的小女孩。
“这里面有五万，是我们这五天的住宿费和餐食费，密码贴在卡的背面。”
老二怯生生看向沈凉枝，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她有些害羞，低头小声道。
沈凉枝想到老大的肚子，脑海里浮现出一种恶心的可能：
老三冲她吐了吐舌头，夹了一块肉跑了。
老三性格比较外向：“我15啦，明年就上高一了。”
村长用看傻逼的眼神看向陆枭。
陆枭脸色难看，想要翻脸丢筷子。
<div class="contentadv"> 沈凉枝按住他的手，不动声色冲他摇头。
“我去给客人铺床单，妈前两天刚洗过。”
小女孩身上的衣服宽大不合体，衣袖和裤腿都有黑色的污渍，一双黑黝黝的杏仁眼扫过光鲜亮丽的城里人，她热情点头，头顶的两根麻花辫跟着晃悠。
陆枭直接上手，抵住门：
“老三，你今晚和你大姐二姐一起睡，腾一间房出来给客人。”
“既然收了钱，就得保证每天都有六个肉菜。”
“你们都多大了？”
村长将信将疑，最后还是让他们入住了。
“我们村里的女孩儿都这样，读完高中就辍学出去打工养家，留在村里的，十七八岁就同人订亲了。”
门开了。
沈凉枝眉心微拧。
一行人强撑吃完一顿饭，沈凉枝拿出一张银行卡。
“她是嫁了人，又被赶回来了？”
林含笑盯着替天花板，瞳仁有些恍惚，似乎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陆枭盯着桌上的菜，眉心紧锁，没有动筷子。
到了饭点，村长一家坐在四四方方的木桌上。
三个人没有反驳，拿起筷子，往碗里夹菜。
村长老婆直接把辣椒炒肉放在小儿子面前，给他夹了好几块瘦肉。
大姐脸色飘忽，泛着惨白，因为紧张，本能捂住自己的小腹。
被她发现秘密，老大薄唇抿了抿，神色羞愧。
村长扫了一眼摄像机，就要关门：“不借。”
“行行行，好说好说。”
看见沈凉枝一行气质不凡的人，村长皱眉。
里面站着一位约莫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脸色蜡黄，满脸褶子，穿着蓝色汗衫，脚踩破破烂烂的布鞋。。
沈凉枝顺着她的动作望去，女孩儿宽大臃肿的黑色外套下，小腹微隆。
沈凉枝没有做出评价，看向大姐。
晚上，三人躺在一张床上。
村长老婆语气不耐烦：“一天天活不干，吃这么多，你是猪变的？”
她从头到尾都没看到过她的丈夫，况且，她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
村长老婆面露喜色，踮脚伸手就要抢过来，却被沈凉枝灵活躲开。
沈凉枝盯着她粗鲁的动作，眉心越皱越紧。
“你们算是来对了，我敢说这生产队里，只有我们家有空房，本来是用来做粮仓的，但是今年收成不好，就暂时空着了。”
沈凉枝没反驳陆枭的做法：
“我们可以先给钱。”
村长看了看三个女儿：“你们去厨房吃，把位置让给客人。”
她摇了摇头，脸红自卑道：
“……我学习成绩不好，所以不读了。”
“一人一天一千。”
“小宝这几天上学辛苦了，多吃肉，补补脑啊。”
村长老婆扫地路过，急忙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拉起来往屋里带，嘴里骂骂咧咧。
“你们想拍什么随便拍，想吃什么也都给我说，村里要是没有，我就去镇上买。”
沈凉枝微笑：“我们这几天打算在村子里随便拍点东西，记录一下乡村风貌，想找一户人家借宿。”
桌上都是炒土豆，炒冬瓜，炒空心菜和油炸花生米。
林含笑点头：“因为生不出儿子，婆家觉得丢人，不给办酒席，也不让领证。”
家里供不起三个大学生，她脑袋笨，读了也白读，不如早点出去打工，减轻家里的负担。
“卧槽，这居然不是第一胎了？！”
明目张胆的重男轻女，让在场除了林含笑的其他人都皱紧眉头。
“你们是……？”
宋迢迢穿着黑色碎花睡衣，猛地坐起身，盘腿：
“这老大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怎么就怀孕了？”
村长老婆骂完女儿，对陆枭倒是挺热情，主动给他盛饭：
沈凉枝：“也上高中吗？”
村长老婆是个身材发福的中年妇女，笑得一脸讨好，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这里十个人，每天就是一万，五天就是五万块，都赶上一家三口一整年的全部收入了。
宋迢迢猛地抱紧枕头，环顾这间屋子，突然觉得这破旧的老屋子吃人不吐骨头。
林含笑眼底薄凉不见笑意。
“你们没发现，这村里都是姐姐和弟弟的组合吗，只要家里没儿子，他们就会一直生，一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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