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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9 此外甥非彼外甥


  梁秉礼简单粗暴的回答,让孙树茂十分恼怒,对他的母亲大发雷霆,表示自己姥爷家这些人都不是好人。

  三舅明明有车,却态度强硬不来接他!

  “最可恨的就是那个大仓!”孙树茂直接怒骂:

  “反正他还在老家,要去沪海现在也还没走,他可以晚一点走啊。

  我好容易回去一趟,他就说有点亲情的话,急着见他表弟,也要推迟几天去沪海。

  别说我提出来让他去接站,就是我不提出来,一听我正月十六就上火车了,他也可以在家等两天。

  等着他表弟回来以后见一面,大家高高兴兴的在一起聚一聚,然后再去沪海。

  他倒好,轻轻的一句话,我要去沪海,没时间给你接站!

  这不是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没拿我当回事儿吗!”

  当妈的一看儿子生气了,大发雷霆,就安慰儿子:

  “你表哥有事你也要理解。

  他们有事,你可以让你二舅开着他的三轮去接你呀。

  或者让你的建东表哥开着三轮去接你也行。”

  “开三轮?”孙树茂当时就用看怪物一样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妈妈:

  “人家接站的都是开着车,你见有开着三轮去火车站接站的吗?

  他一个破柴油三轮,人家火车站能让他进去吗?”

  孙树茂很生气,但是也没有办法。

  最后还是自己从火车站坐公交车到了县城。

  在县城的客运站下了车以后,打了一个出租三轮,就是用脚蹬的那一种,拉了他的行李,还有他本人,去了他二舅的门市。

  本来孙树茂一开始的安排是:

  到了他二舅的门市把东西放下,再在那里安排好住处一类的,然后就坐车到他的姥爷家。

  看看他的姥爷和姥姥,还有他的大妗子等人。

  但是因为孙树茂对三舅和大表哥的意见很大,他不想去梁家河。

  于是到了二舅这里以后,那就住下,就算开始了他学技术的生活。

  至于说二舅建议他去梁家河看望姥姥和姥爷,他总是一推再推人,说过几天也不晚。

  其实他就是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梁家河自己姥爷这一家人的不满。

  甚至他不但不去看姥爷,在言语之中也毫不掩饰对于姥爷他们一家人的不满。

  但是他就没有想一想,你表达不满的对象是你的二舅,他是你姥爷的儿子,也是你三舅的二哥,你大表哥的二叔。

  当他这些表示不满的话说出来的时候,他的二舅心里肯定很不是滋味,那些不满的话分明就像耳光直接扇在自己的脸上。

  但是因为外甥刚来,而且他毕竟还年轻,刚刚20岁嘛,年轻气盛,说一些不着调的话只能表示理解。

  从理论上说,舅舅可以对外甥进行管教。

  但是因为这个外甥从小没在身边长大,长到20岁了,他舅舅还是第一次见。

  别说教训他了,就说言语稍微重一点都怕外甥不高兴。

  但是通过观察外甥这些言行,他的二舅对这位外甥的观感也是很差。

  等到外甥开始正式在这里干活了,一天两天,没几天的功夫,他的二舅心里就像吃了屎一样。

  原来他以为,大姐家的亲外甥肯定比自己连襟家的外甥要好用的多,要实在的多,干起活来也会更加的卖力。

  想当初自己连襟家的外甥,为自己的轮胎门市那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比亲儿子建东都能干!

  这肯定让秉义对那位好外甥念念不忘。

  其实秉义也是因为有了以前成功的经验,就想复制那种成功,但是他发现自己错了,此外甥非彼外甥。

  以前那个外甥特别能干,特别听话,但是现在这个外甥呢?

  特别不能干,而且特别的不听话。

  修补轮胎这个活儿,说白了也没有多少技术含量。

  现在的车轮胎越来越大,拆卸轮胎比较费力气,说白了就是个力气活儿,然后稍微有一点儿脏。

  当然比汽修厂修发动机要干净的多,毕竟大修发动机它的油很大,穿着工作服身上整天都会满是油污。

  修轮胎呢,基本上是没有油的,只不过就是拆卸轮胎的时候身上会粘一些土。

  这是体力活,干活的时候必须要全身心扑上去才能干好,干活的时候肯定不能穿好的衣服。

  最好穿一身工作服,就是说粘上土了,稍微来一点油什么的也不怕。

  到时候干完了以后,到晚上可以把工作服换下来。

  但是这位外甥他是坚决不会穿工作服的,这辈子不可能穿工作服。

  而且这位外甥的衣服那是相当的光鲜亮丽。

  光鲜到什么程度呢?

  大正月里,在北方的冬天,天气还相当寒冷,但是这位外甥穿的是一身白色的西服,里面穿着鲜红的毛衣。

  修轮胎干活的时候,把白色的西服上衣一脱,只穿着鲜红的毛衣。

  西服的裤子是洁白无瑕的。

  他就是这样一身打扮去拆卸轮胎。

  大货车的轮胎现在都很大,最小也得900-20,那么大的轮胎带着轮毂,肯定很重。

  一个人不管是把它掀起来,或者是从车上给挪下来的时候,那真的都是相当费力气。

  有时候需要把整个身体都靠在轮胎上,然后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才能搬得动。

  但这位外甥穿的实在是太干净了,那白色的西裤,如果粘上稍微一点土就没法看。

  外甥只好让他的双腿远离轮胎,就是说就像摆着一个花架子,****,不要让轮胎碰到自己的西裤上面。

  然后远远的伸出两条胳膊去拽轮胎,那么重的轮胎用这种姿势,他根本卸不下来。

  一开始的时候,他的二舅见外甥这样干活,那肯定要给他合理化建议。

  告诉他:“你穿这身衣服干活不行,还是换一身工作服吧,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但是外甥根本就不听二舅的,毫不在乎地说:“没事,我穿这身衣服一样干活,我力气大,沾不到身上。”

  二舅见外甥如此不听话,那也没办法。

  那就由着他去,只要你能有办法把轮胎给背下来,那你自己愿意怎么干就怎么干吧。

  说实话,到现在为止,他的二舅已经后悔了。

  他万万没想到,明明是亲外甥,居然还不如从外面雇一个陌生人好用。

  你还别说,这位外甥还真的是挺有办法,就是用这种姿势,他到时候也能把轮胎从车上卸下来。

  只不过就是用的时间比较长。

  而且这位在修轮胎的过程当中,他的眼睛基本上不在轮胎上面,一个劲儿朝四周去踅摸。

  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按理说应该是看路上的行人吧,因为路上大姑娘小媳妇的都一个个花枝招展,按说他这个年龄可能对漂亮的事物都比较感兴趣吧。

  其实他最感兴趣的还是隔壁那家饭店的服务员。

  本来,外甥来到二舅这里干活,二舅首先要给外甥讲一些注意事项。

  其中重点嘱咐的,就是让外甥远离隔壁那家饭店。

  咱们就干咱们的活儿,对隔壁饭店,不管是老板、服务员,还是去吃饭的,咱们最好连看都不看。

  当然,更不能惹着他们!

  对于梁秉义来说,这也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自从搬到这里来,跟马逢春的饭店做邻居,两家也发生了许多矛盾。

  集中爆发的那一次就是马逢春直接叫来一群小混混,把送货军车上的军人都打漏了脑袋。

  三仓还因为给人打断腿被刑警队抓了。

  虽然后来大仓出面,把马逢春给整服了,现在马逢春是坚决不敢再找事了。

  背后下绊子也不敢。

  但是,那次事件其实也给梁秉义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事后想想都后怕。

  好在马逢春服了,梁秉义当然是见好就收,对马逢春以及他饭店的所有人敬而远之。

  外甥刚来,这个最需要注意的地方,梁秉义肯定会重点嘱咐。

  当时孙树茂点头答应得挺好。

  可是他在干活的时候,目光落不到轮胎上,而是发散到路上的行人身上。

  当然也包括饭店那边人来人往的客人。

  还有服务员!

  马逢春饭店里有一个服务员,胖乎乎的长得特别白,圆头圆脑,看起来挺可爱,挺漂亮的样子。

  那个服务员应该属于好奇心比较重的那一类。

  她一开始发现隔壁轮胎门市有个穿白西裤、红毛衣的人在干活,还以为是司机,或者货车老板。

  可是后来一连几天都有这个很有老板派头的青年在干活,漂亮服务员就感到奇怪了。

  猜不透对方的来头。

  后来直接忍不住好奇,在孙树茂正在眼神四处踅摸着修轮胎时,漂亮服务员走了过来,站在旁边看他干活。

  这样一来孙树茂的俩眼发散得更厉害了,眼珠子滴流骨碌,根本就定不住了。

  漂亮服务员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他:“你是司机还是在这里干活的?你不会是修轮胎的学徒吧?”

  “切!”孙树茂嘴一撇,“这门市是我二舅的,我就是帮他干几天,过几天我要自己开个大门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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